子夜时分,月华如霜,锻魂台上的洛昭然浑身被冷汗浸透。
第七次月震如期而至,整座昆仑地脉发出一阵细微的嗡鸣。
就是现在!
她心念一动,催动体内那缕微弱却灼热的情火,狠狠撞向手腕上滚烫的烬环。
那枚环,既是信物,也是枷锁,更是此刻开启一切的钥匙。
刹那间,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从烬环中爆发,她的神魂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硬生生从躯壳中拽出,坠入一片无边无际的混沌。
四周是浓得化不开的灰雾,脚下是断裂的石碑与残破的祭坛。
十万个模糊的人影在雾中浮沉,他们身披古老的巫袍,面容不清,唯有一双双眼睛,空洞地望着她,其中翻涌着千年不散的怨恨与悲戚。
他们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无声的呐喊化作实质的压力,几乎要将她的神魂碾碎。
刺骨的寒意从背后袭来,一道低沉而沙哑的嗓音仿佛穿透了时空,在她耳边响起:“你终于来了。”
洛昭然猛然转身。
只见不远处,一座宏伟的青铜门静静矗立,门前站着一个身披黑袍的男子。
他手中轻晃着一枚古朴的铃铛,明明没有发出声音,却让洛昭然的神魂为之震颤。
那张脸,与她识海深处的烙印别无二致,正是夜爻。
他的目光落在她手腕上虚幻的烬环上,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三千年了,钥匙生了心,这扇门才肯为之作响。”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的极北寒渊。
玄冰台上,寒渊阖着的眼睫猛然一颤。
并非因为殿外凛冽的寒风,而是源自胸口那枚双生契印,一股蛮横的外力正试图强行撕扯他的神力,反哺给契印的另一端!
这股力量霸道无比,显然是洛昭然在进行某种极其凶险的秘术。
换作旁人,早已神魂震荡,他却反常地放松了心神,非但没有阻拦,反而将自身更为精纯的神元,如涓涓细流,沉稳而坚定地渡入契印之中,任由那股力量牵引而去。
他能感受到她的挣扎,她的决绝,以及她神魂深处那份不惜燃尽一切的疯狂。
“你要走多远?”他睁开眼,深邃的冰蓝色眸子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无尽的纵容与决断,“我便送你多远。”
殿外,一道如鬼魅般的身影悄然浮现,正是云螭。
他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尊上,青鸾卫已越过北漠防线,伪装成游方术士,正向南境渗透。”
寒渊的眸光瞬间冷了下来,整个大殿的温度都仿佛骤降冰点。
“不必拦截。”他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让他们去,让他们带话回去——谁动她,我灭谁满门。”
幻境之内,夜爻无视洛昭然的震惊,侧身指向远处一座彻底崩塌的祭坛,那里是所有怨魂环绕的中心。
“那是你母亲最后站立的地方。”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她以自身骨血为祭,神魂为引,强行封住了失控的归墟裂隙,才为你换来了这一线生机。”
着,他摊开手掌,一枚布满裂纹的鼓片静静躺在那里。
“‘鸣鼓’,乃上古巫祭号令万灵之器。鼓声起,则万灵听命。若你能重铸它,通往归墟深处的百里枯途,自会为你显现。”
洛昭然接过那块冰冷的碎片,入手沉重,仿佛承载着一个时代的悲鸣。
她没有犹豫,掌心幽蓝色的心焰升腾而起。
这不是炼器,她很清楚,这是唤醒。
她将自身血脉与情火彻底交融,神识沉入碎片之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溯着母亲临终前,那段模糊记忆里撼动地的鼓音频率。
黎明的第一缕光刺破际,现实中的地火窟内,一声清越至极的鸣响骤然炸开!
原本戴在洛昭然手腕的烬环自行悬浮至半空,情火如灵蛇般缠绕着那块鼓片,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那火焰竟在虚空中勾勒、延展,最终化为一面完整的青铜鼓!
鼓面之上,一个古老繁复的“启门图腾”缓缓浮现,散发着苍茫古朴的气息。
洛昭然睁开眼,神魂归体,她深吸一口气,执起火焰化成的鼓槌,轻轻敲下。
咚!第一声,整个地火窟的屋梁剧烈震颤,碎石簌簌而落。
咚!第二声,脚下的岩浆开始剧烈翻涌,仿佛沉睡的巨兽即将苏醒。
咚!
第七声落下之时,整座昆仑山的地脉发出沉闷的轰鸣!
远在万里之外的南荒,被黄沙掩埋了千年的大漠深处,一条由巨石铺就的台阶古路,竟从流沙之下缓缓升起,蜿蜒着直向一处深不见底的峡谷。
一只焚心雀的虚影在她面前展翅高啼,绚烂的尾羽划过空中,留下一行灼灼燃烧的虚影:“血钥待主,门将开。”
黄昏,残阳如血。
洛昭然将新铸的鸣鼓背在身后,正准备动身前往南荒,一股冰冷而充满审判意味的神识骤然从而降,将她牢牢锁定!
际乌云翻滚,雷霆闪烁,一盏悬于虚空的赤金宝灯缓缓亮起,灯芯中燃烧的,是足以焚尽世间一切阴邪的纯粹阳火——净魂灯!
远在九之上的玄穹子,竟不惜耗费元神,远程催动慈神器,欲以雷霆之势,将她这刚刚觉醒的巫族神魂彻底灼烧成灰!
阳火之威,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修长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回廊之下。
寒渊甚至没有看上的净魂灯一眼,只是抬起手,在他与洛昭然之间,一面晶莹剔透的冰镜瞬间凝结。
那足以净化神魂的炽热光芒照射在冰镜之上,竟被尽数折射,化作一道更为耀眼的光束,撕裂云层,射向了外未知之处!
他挡在她身前,背影坚实如山,声音冷冽如刃:“要伤她,先踏过我的尸身。”
空中的赤金灯光芒一阵明灭,显然另一头的玄穹子因神力反噬而受创。
最终,那股锁定的神识不甘地退去,净魂灯也随之隐入翻滚的乌云之郑
危机暂时解除,洛昭然背后的鸣鼓却毫无预兆地发出一声低鸣。
她手腕上的烬环随之微颤,竟在她眼前投射出一片模糊的幻象——南荒深处,毒瘴弥漫,一座孤零零的石碑立于枯林之中,那石碑的轮廓,与她坠入灰雾之地时所见的断碑,一模一样。
原来,那片神魂坠落的幻境,竟是真实存在于世间的某个角落。
寒渊没有回头,他知道她必须去。
沉默片刻,他只留下一句话:“南荒深处,步步杀机,万事心。”话音未落,他的身影便如融入水中的墨,悄然消散。
夜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也吹起了洛昭然的衣袂。
她抬手抚过背后的鸣鼓,感受着那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微弱跳动,目光望向遥远的南方,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母亲的牺牲,十万巫族的怨恨,夜爻口中的“钥匙”,以及寒渊不惜一切的守护,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那条刚刚显现的古路。
这不仅是寻找真相的路,更是她身为最后巫祭,无法回头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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