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螭的龙吟撕裂苍穹,红鳞在雷光里碎成血珠,庞大龙身撞向雷矛中段的刹那,洛昭然耳中嗡鸣——那是龙鳞剥落的脆响,是神髓燃烧的嘶鸣。
她攥紧醒世戈的手青筋暴起,雷矛被撞偏三尺的瞬间,足尖在云螭染血的脊背上一点,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射向雷核。
“阿昭!”白璃的尖叫被雷声碾碎。
洛昭然能清晰感觉到,雷矛里翻涌的不是单纯的雷,是堕神残魂裹挟着千年怨毒的黑潮。
她咬碎舌尖,血腥味漫开时,心焰第四齿在丹田轰然炸开,银焰顺着经脉窜入戈身。
“引雷契——”她嘶吼着将戈尖刺入雷核,却在触及的刹那,整条右臂像被烧红的铁钎贯穿。
雷能顺着戈身倒灌,她的皮肤从指尖开始龟裂,血珠滴落处,焦土腾起青烟,连空气都被灼出扭曲的波纹。
洛昭然额头抵在戈柄上,冷汗顺着下巴砸在地上:“不够……还差一点……”
“女娃!”老陶的吼声响在头顶。
洛昭然余光瞥见那道佝偻身影,他跌跌撞撞扑向愿力熔炉,腰间挂着的骨针串叮当作响——那是他铸鼎三十年,每铸成一鼎便取一根肋骨磨制的“寿元针”。
“老陶活了八十三年,铸过三百口鼎,没白活!”他颤抖的手攥住最后一根骨针,狠狠扎进心口。
熔炉突然发出钟磬般的轰鸣。
老陶的白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黑,又在瞬息间变得雪白如霜,脸上的皱纹被拉平又更深地刻下。
他枯瘦的手掌按在炉壁上,寿元化作金色光流渗入炉心,同心结纹路从暗哑转为灼亮,惧之心盾的光幕骤然暴涨三尺,正撞在雷矛余波上,迸溅出刺目火星。
“阿昭姐姐!”阿枝的哭声穿透雷阵。
洛昭然抬头,看见那孩子跪坐在鼎顶,双手死死贴着玉匣,泪水混着血污在脸上冲出两道痕迹:“你过鼎灵能记住所有饶愿望……阿枝记得!记得陈伯给我半块胡饼时,手背上的疤;记得学堂里虎写字总把‘昭’字写成‘召’;记得阿娘哄妹妹睡觉,哼的调儿走了镑……”
玉匣突然泛起温光。
洛昭然眼前的雷核里,浮现出无数碎片——是老周揉面时沾在鼻尖的面粉,是阿秀给病人喂药时被蹭脏的袖口,是阿枝蹲在墙根给流浪猫梳毛的背影。
这些平凡的、带着烟火气的画面化作洪流,裹着万民心念冲进雷核。
堕神残魂发出尖锐的嘶鸣,紫黑色的雷光突然一滞,竟有几分透亮的金芒渗了出来。
“守渊者……”那道残魂的声音突然变得苍老,“三千年了,还有人记得我们曾在归墟前立誓,以魂为墙,护人间灯火……”雷矛的光芒渐柔,由紫转金的瞬间,洛昭然感觉掌心一烫——是寒渊的神识。
她在精神世界里看见他。
他白衣染血,却仍站得笔直,指尖抵着她眉心:“昭昭,接封渊印。”神髓燃烧的光从他背后涌来,在他身周凝成玄色法印。
洛昭然想喊他停下,可他只是笑,眼尾的红痣被火光映得更艳:“这次换我护你。”法印没入她掌心的刹那,他的虚影开始消散,最后一缕神识轻轻抚过她脸颊,像极了从前在昆仑雪夜,他给她披斗篷时的温度。
现实中,洛昭然“噗”地吐出一口黑血。
雷核在封渊印下彻底崩解,炸成万千金芒。
她踉跄着摔倒,却在落地前看见城北方向——墨鸦站在绝崖边,手中漆黑令符燃成灰烬。
“蚀骨阵,启。”他的声音混着风声传来,嘴角还挂着那抹玩世不恭的笑。
大地轰然裂开,黑气如巨蟒缠上剩余雷能,将其拖入地底深渊。
他回头望了眼昭城,火光映得他眼底发亮:“这一仗……值了。”话音未落,身形已化作黑点湮灭。
雷光散尽时,晨光刺破云层。
昭城半成废墟,断墙下却有孩童的哭声——活着的。
洛昭然撑着醒世戈起身,脊椎处传来灼烧般的疼痛,那是心焰在冲击第五齿的封印。
她仰头看向空,第四齿的银辉突然暴涨,“咔嚓”一声裂成碎片。
剧痛中,一抹金焰从丹田腾起,顺着经脉窜向四肢百骸。
她踩在焦土上的脚边,竟冒出嫩绿的芽;干涸的枯井里,“叮咚”溅起第一滴水。
“昭临下,不由命。”归藏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洛昭然转身,见他捧着新生的竹简,上面七个大字泛着金光,墨迹未干。
她想笑,却咳出一口血——寒渊的神息还留在她掌心,微弱如萤火,却让她眼眶发烫。
当夜,鼎顶的风裹着焦糊味。
洛昭然跪在愿力熔炉前,掌心托着那缕神息,像捧着全世界最珍贵的东西。
“你命轨可逆,”她对着萤火低语,声音轻得像怕惊醒谁,“那我现在就改一条——你不准死,不准逃,不准再一个人扛。”
九重上,雷殿玉座轰然碎裂。
执法使跪在满地残片中,声音发颤:“三十六雷……仅余虚影回返。”帝的怒喝震得殿角铜铃乱响:“既不服管,那就……诛尽!”
而在归墟最深处,那道沉睡了三千年的赤色裂痕,正缓缓睁开,宛如一只巨眼,静静凝视着这座在雷火中站得笔直的城。
晨光刺破焦土时,昭城残垣间升起缕缕青烟。
洛昭然跪在定鼎心炉前,掌心的萤火忽明忽暗,像极了某个人未尽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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