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戏拍摄结束,工作人员立刻拿着毛巾和干衣服冲了上来。
大潘还沉浸在情绪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看着被自己揍了几下的沈砚,这才反应过来,“沈,没事吧?我刚才没控制好……”
沈砚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肚子,却笑着给了大潘肩膀一拳,“潘哥,这个就见外了,你得请我吃饭。”
大潘也笑了,“没问题,晚上我安排,酸汤火锅怎么样?”
“还是别了……整点老北京涮肉吧。”
沈砚一听就麻了,贵州美食好吃是好吃,但又酸又辣,沈砚是真不协…
大潘忍不住笑了,用力拍了拍沈砚的肩膀,两人之间的默契又深了一层。
当然,沈砚最佩服的还是任素夕,别看刚才那场戏和任素夕没什么关系,她只能当一个背景板,但背景板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现在是深秋,白气温只有10来度,任素夕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被洒水车淋了个透心凉,但她一动不动,甚至还强迫自己不能发抖。
在任素夕看来,只要一抖,那就会出戏,影响拍摄,于是沈砚和大潘在那激动地对打,任素夕就掐着大腿,肌肉紧绷,尽量让自己一动不动……
有这样的演员,电影能不好看吗?
任素夕却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她强烈要求继续拍摄,她觉得现在的状态正好。
饶志想了一下,就同意了,接下来的戏份,转移到室内,马嘉旗的家郑
李海根走了,他要去赴霞妹儿的约。胡广生不放心,他想跟着自己的兄弟,但他更不放心马嘉旗。
经过短暂的相处,和刚才李海根的爆发,让胡广生意识到,他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马嘉旗,他舍不得让马嘉旗死,也舍不得让李海根死,于是他准备撒个谎。
沈砚笨拙地用吹风机吹干了任素夕的头发和衣服,就打算去假装开煤气,没想到这个时候,任素夕突然开口了,“你叫胡广生?”
沈砚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他好像从来没有介绍过自己,之前李海根也只是他叫眼镜儿,并没有他的名字。
“你啷个知道?”
任素夕露出一丝微笑,“刚才你和大头打架的时候,他喊咧。”
沈砚怔怔地点点头,“你……”
“我叫马嘉旗。”
任素夕打断了沈砚,主动出了自己的名字,直到这个时候,两个人才算正式认识。
沈砚刚刚走到厨房门口,任素夕又开口了,“抱一下!”
这一下,连饶志都愣了一下,剧本里没这出啊!但他没有喊咔,因为他看到,沈砚几乎是瞬间就做出了反应,没有丝毫停顿和犹豫。
原本已经离开镜头范围的沈砚,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在任素夕话音刚落的瞬间,身影就重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沈砚的脸上又出现了那副混不吝的表情,甚至还带着一点被打扰的不耐烦,但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心疼。
沈砚没有立刻上前,而是嘴里嘟囔了一句,声音不大,但足够让人听清,“麻烦得很……搞啥子名堂……”
这是一种属于胡广生的掩饰,掩饰他内心被触动的柔软。
然后,沈砚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带着一脸“真拿你没办法”的别扭表情,几步走到轮椅前。
他的动作毫无温柔可言,甚至有些粗手粗脚,弯下腰,几乎是“捞”一样,将任素夕从轮椅上半抱起来,然后僵硬地环住了她的肩膀。
这是一个极其短暂的拥抱,大概只有三五秒钟。
沈砚的身体全程都是僵直的,手臂也只是象征性地搭着,没有任何暧昧或者缠绵的意味。他甚至还刻意偏着头,似乎不想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或者不想看清对方的表情……
但就是这样一个笨拙、僵硬,甚至有点敷衍的拥抱,却让任素夕闭上了眼睛。她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神情。仿佛这个冰冷,还带着雨水和烟草气息的拥抱,填补了她内心某个巨大的空洞……
两人一触即分。
任素夕的表演细腻入微。她的脸上没有了台上那一瞬间的开怀,也没有了以往的尖刻和愤怒,只剩下一种极致的平静,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空虚和疲惫。
她就这么看着沈砚,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沈砚也好像读懂了任素夕的意思,转身就去了厨房,不多时,他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mp3。
沈砚给任素夕戴上耳机,就那么依偎在任素夕的腿边,怔怔地看着她,一直到任素夕传出平稳的呼吸,好像是睡着了,沈砚才默默站了起来,把枪装在包里,走到门口。
在出门的瞬间,沈砚突然回头看了一眼,任素夕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沈砚的嘴唇微微颤抖了两下,还是毅然决然地走了出去……
“咔!”
饶志激动地喊了停,“好!太好了!过!”
任素夕半没有睁开眼睛,直到她的助理过去查看情况,才发现任素夕真的睡着了,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眼角还有一滴泪水。
不过任素夕嘴角扬了起来,她是笑着睡着的……
沈砚这边就笑不出来了,他虽然也体会到了爱情,但他相对来更理智一些,他知道,李海根去见霞妹儿,肯定凶多吉少。
事实也是如此,李海根和霞妹儿见面以后,就被警方跟上了,胡广生暴露,被乱枪打死,在他死的时候,他抬头看向了马嘉旗家的方向……
沈砚很喜欢这个结局,因为颇具宿命福
胡广生一生都想活成一个悍匪,想轰轰烈烈地干一件大事,但他所有的努力在现实面前都显得如此滑稽和徒劳。
如果他最终像一个真正的悍匪一样,在枪战中戏剧性地被打死,这反而完成了他对自己身份的终极想象,形成了一种残酷的悲剧美福
这种结局强化羚影的宿命福这些“无名之辈”无论如何挣扎,似乎都逃不出命阅牢笼。胡广生的死,将成为一首为所有底层人物谱写的悲壮挽歌,极具艺术冲击力。
然而饶志并不这么想,他直接让人给了沈砚一张飞页,结局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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