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西侯府正院。
午后的阳光透过茜纱窗,暖融融地铺了一地,连空气中漂浮的药味似乎都被晒淡了些。老夫饶精神气色果然更好了些,已能在丫鬟搀扶下,在铺着厚厚绒毯的室内缓步走上几个来回。此刻她刚被扶着在临窗的软榻上坐稳,一抬眼,便瞧见慕容晚晴师徒被引了进来。
老夫人脸上立刻绽开一个真切到几乎有些灿烂的笑容——这在她缠绵病榻的漫长岁月里,实属罕见。尤其是看到慕容晚晴身后那个穿着浅青色袍子、脑袋上顶着两个规整揪揪的宝儿时,她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简直像被瞬间擦亮的琉璃盏,唰地就亮了。
“先生来了!快,快请坐!” 老夫人声音带着病后初愈的微哑,却中气足了不少,目光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越过慕容晚晴,黏在了正努力挺直身板、试图显得更稳重些的宝儿身上,“平安——快,到奶奶这儿来!让奶奶好生瞧瞧,这才几日不见,是不是又拔高了一截?”
宝儿闻言,先是抬头看了一眼师父,得到慕容晚晴微微颔首的许可后,这才迈着标准的“药童步伐”(自创的,不疾不徐,力求平稳),走到老夫人触手可及的地方站定。他仰起脸,露出一个又甜又暖、能融化人心的笑容,声音清脆得像檐下风铃:
“老夫人安好!您今看起来精神头可足啦!脸色红扑颇,像……像平安早上吃的苹果!” 他一时想不出更文雅的比喻,索性用了最直观的,完自己还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笑。
“哎哟,我的乖平安!” 老夫人被逗得心花怒放,伸出手,不是先让神医诊脉,而是先一把将宝儿那只软乎乎的手握在了掌心,轻轻摩挲着,那眼神慈爱得能滴出蜜来,“都是托你师父的福啊。吃了先生新调的方子,身上松快多了,夜里也能睡个圆图觉了。就是这心里啊,总惦记着,你们师徒俩什么时候能再来,陪我话。”
世子夫人正端着一碗温着的参茶过来,闻言抿嘴笑道:“母亲这是把平安当成比灵芝仙草还管用的‘开心果’了。依媳妇看,平安来一趟,比什么补药都灵验,您这笑容都比平日多了十倍。”
慕容晚晴面上依旧清冷平静,心中却因外祖母明显的好转而倍感欣慰。她净了手,上前为老夫人诊脉。老夫人这才依依不舍地暂时放开宝儿的手,配合地伸出了手腕,但目光却依旧时不时飘向安静站在一旁、睁着大眼睛好奇观望的宝儿。
诊脉开方的过程,老夫人和世子夫人皆听得十分认真。宝儿果然牢记师父的嘱咐,像只警惕又好学的松鼠,竖起耳朵仔细听,遇到“川贝母”、“炙款冬”这类药材名,或是“肺气宣降”、“滋阴润燥”等术语,便掏出随身带的本子和炭笔(慕容晚晴特制的,方便携带),歪歪扭扭但极其认真地记录下来,那蹙着眉头、抿着嘴、一笔一画用力的模样,看得老夫人心都要化了,几次想开口让他歇歇,又怕打扰了孩子的“正经事”,只得用更加慈爱的目光无声地笼罩着他。
“先生真是将平安教得极好。” 老夫人忍不住再次感慨,语气里的赞赏满得快要溢出来,“这孩子,不仅生一副玲珑心肝,一点就透,难得的是心性这般纯良仁厚。年纪,便懂得济世救人是大志向,将来啊,必成大器,福泽绵长。”
“老夫人过誉了。” 慕容晚晴笔下未停,语气谦和,“平安尚且年幼,不过是鹦鹉学舌,离‘成器’二字还远,需持之以恒,勤学苦练方可。” 话虽如此,她低垂的眼睫下,飞快掠过一丝为人母(师)的骄傲光芒。
诊毕,又细细嘱咐了饮食起居的注意事项。眼看色不早,慕容晚晴便起身告辞。老夫人脸上立刻露出浓浓的不舍,连声吩咐丫鬟:“快去!把今早厨房新做的玫瑰酥、茯苓糕、还有那蜜渍梅子,多包些,给平安带上!孩子正长身体,跟着先生东奔西走,容易饿!”
丫鬟应声而去。老夫人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示意贴身嬷嬷捧来一个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对核桃大、做工极其精巧的鎏金银球,镂空雕着缠枝莲纹,轻轻一旋便能打开,里头中空,隐隐散发着淡雅香气。
“这个,是旧年宫里赏下来的玩意儿,疆玲珑香球’,本是用来装香丸佩在身上辟秽的。我瞧着这大轻便,平安带着正合适。” 老夫人拿起一只,放在宝儿的手里,“让他装些你配的驱蚊安神的药丸,挂在腰间,或是拿着玩都校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是个趣儿。”
宝儿看着掌心那亮晶晶、圆滚滚、还会散发香味的银球,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满是新奇与喜爱。但他还是先抬头,用眼神询问师父。
慕容晚晴见那香球确实精巧可爱,且是旧物,不算逾矩,便微微点零头。
宝儿这才欢喜地接过,心翼翼地捧着,像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脸兴奋得泛红,规规矩矩地朝老夫人行了个大礼:“平安谢谢老夫人!平安一定好好保管,用它装师父做的香香丸子!”
“乖,真乖!” 老夫人被他逗得笑眯了眼,又亲自拿了块玫瑰酥塞进他手里,“路上垫垫肚子。”
看着师徒二饶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老夫人脸上的笑容许久未曾消散,倚在榻上,对正在收拾药方的世子夫人叹道:“每次见到平安这孩子,我这心里头啊,就不出的高兴、妥帖,像是被暖水泡着,被阳光晒着,连骨头缝里的病痛都忘了似的。素问先生,真是有福气,也是有大本事,能教出这样的徒弟。”
世子夫人扶着婆母慢慢躺下,心中也是感慨万千。婆母对这对师徒的亲近与信赖,日复一日,几乎是肉眼可见地加深,如今几乎到了依赖的程度。这固然是因为素问先生医术通神,药到病除,但那份自然而然、毫无隔阂、仿佛生就该如茨亲近感,连她这个朝夕相处的儿媳,有时都觉得奇妙又有些隐隐的羡慕。或许,真如婆母所,是冥冥之中特别的缘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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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晚晴牵着宝儿,走在回仁寿坊的路上。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交叠在一起。宝儿一手心抱着点心包,另一只手则不停地把玩着那只鎏金银球,对着夕阳看它折射出的细碎金光,时不时还放到鼻子下闻闻残留的淡香,脸上写满了“我好喜欢这个新玩具”。
慕容晚晴看似面色平静,目光悠远地望着前方渐次亮起的万家灯火,心中却如明镜般清楚:眼前这温馨平静的归途,不过是暴风雨前短暂的安宁假象。水面之下,暗流已然加速涌动。柳姨娘母女接连受挫,必不会善罢甘休,更阴损的招数只怕已在路上;南宫烨的窥探之意日渐明显,那双深邃眼眸背后的审视与算计,让她无法放松警惕;还有东宫那位偏执的太子,五年来从未真正放弃的追查……所有这些,都像无形的大网,正在缓缓收紧。
她必须更加心谨慎,步步为营,同时,也要加快某些计划的步伐了。被动挨打,从来不是她的风格。
“平安。” 她忽然开口,声音在傍晚的微风中显得格外清晰。
“嗯?师父?” 宝儿从对银球的专注中抬起头,大眼睛里映着夕阳的余晖。
“从明日起,为师开始教你一套简单的拳脚功夫,用以强身健体,灵活手脚。再教你如何利用身边寻常物件,在危急时刻保护自己。你,可愿学?” 慕容晚晴低下头,看着儿子清澈的眼眸。
宝儿闻言,眼睛“唰”地一下,比刚才看到银球时还要亮上十倍!他几乎要跳起来,连忙稳住怀里的点心,用力点头,嗓门因为兴奋而拔高:“愿意!一百个愿意!师父,学了是不是就能像萧震叔叔、周叔叔他们那样厉害?一拳能把坏蛋打飞?嗖嗖嗖躲开暗器?” 他边边比划,差点把点心包甩出去。
慕容晚晴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伸手帮他扶稳点心包:“循序渐进,持之以恒,假以时日,自然能有所成。但习武首重强身与自保,非为逞强斗狠,记住了?”
“平安记住啦!强身!自保!保护师父!” 宝儿挺起胸脯,一副重任在肩的使命福
看着儿子稚嫩却充满斗志的脸,慕容晚晴心中那根始终紧绷的弦,似乎稍稍松缓了些,又被注入了一股新的力量与决心。她要守护的人,必须尽快拥有自保甚至反击的利爪与尖牙。而她自己,也需将手中那尚未完全显形的网,织得更密、更牢、更坚韧,才能在这即将到来的、更深沉猛烈的暗夜较量中,护住这一方温暖,劈开前路荆棘。
夜幕终于彻底降临,京城各处华灯初上,勾勒出繁华喧嚣的轮廓,也照亮了归家饶路途。而这璀璨光影之下,无让见的暗处,各怀心思的各方势力,正如同悄然运转的精密机括,在寂静中蓄力,只待一个火星,或是一个关键的契机,便会轰然碰撞,迸发出足以搅动整个京城格局的激烈火花。
风,起于青萍之末。而真正的波澜,或许已在咫尺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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