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府内,一片愁云惨雾。
慕容婉儿被京兆府收押的消息传回,柳姨娘哭抢地,几度昏厥。安国公慕容峰下朝回府,得知此事,又见爱妾哭成泪人,再听她添油加醋地将事情成是“那野道姑师徒设计陷害婉儿,连战王殿下也不知为何偏帮外人”,顿时火冒三丈,又惊又怒。
“岂有此理!一个江湖游医,竟敢欺到我安国公府头上!还有南宫烨……他这是什么意思?!” 慕容峰在书房里踱步,脸色铁青。他虽庸碌,但也知道此事可大可。佛门下毒,陷害稚童,众目睽睽,证据确凿,还有战王作证,若是严格按照律法,婉儿即便不死,这辈子也完了。更要命的是,此事若被政敌(尤其是三皇子一派或那些清流)利用,他教女无方、家门不肃,甚至攀扯出更多,他这靠着太子才勉强维持的体面,可就岌岌可危了!
“老爷!您可得救救婉儿啊!她就一时糊涂,被那对贱人逼急了!她可是您的嫡亲女儿啊!” 柳姨娘跪在地上,抱着慕容峰的腿哭求,“如今能救婉儿的,只有您了!您快去求求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仁厚,定会看在您忠心追随的份上,帮咱们一把!”
“太子?” 慕容峰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希冀,随即又被忧虑取代。他确实是太子党不假,平日里也靠着这层关系得了不少便利。但此事涉及南宫烨!谁不知道太子与这位战功赫赫、圣眷正隆的四弟向来不和?太子会为了他一个并不算核心的党羽,去跟风头正盛、手握重兵的南宫烨硬碰吗?会不会反而把他当枪使,或者……直接弃了?
“老爷!现在只有太子能压得住战王了!婉儿若真出了事,咱们安国公府的脸往哪儿搁?太子殿下麾下的人被如此欺辱,殿下颜面也不好看啊!再了,” 柳姨娘压低声音,眼中闪过恶毒,“那素问在安仁坊义诊,紧挨着靖西侯府,又救了那老不死的,谁知道她跟靖西侯府有没有勾结?靖西侯府可是向来不怎么买太子的账!不定,这就是他们联手做局,要打咱们的脸,也是打太子殿下的脸!”
这话狠狠戳中了慕容峰的心窝子。他与靖西侯府早已势同水火,最怕的就是那边得势。若那素问真是靖西侯府找来恶心他的……那这就不是简单的后宅恩怨,而是涉及站队和脸面的政治斗争了!太子最忌惮的就是军功赫赫、又与靖西侯府这等将门可能关系匪浅的老四!
想到这里,慕容峰一咬牙:“备轿!去东宫!” 无论如何,他必须去试试。婉儿是他最宠爱的女儿,安国公府的脸面也不能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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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书房。
太子南宫琛正在听属官汇报三皇子近日与几位户部官员走动频繁之事,听闻安国公急求见,眉头不悦地皱起。这个慕容峰,能力平平,只会阿谀奉承,若非看在他还算听话、每年孝敬不少的份上,他根本懒得理会。此刻来,必是为他那蠢女儿的事。
“让他进来。”
慕容峰几乎是连滚爬爬地进了书房,扑通跪下,未语先泣:“殿下!求殿下救救女!救救臣一家吧!”
南宫琛耐着性子听完慕容峰颠三倒四、夹杂着大量对“素问道姑”和“靖西侯府”诋毁的叙述,总算明白了事情经过。他指尖在紫檀木扶手上轻轻敲击,眼神晦暗不明。
慈云寺的事,他已有耳闻。慕容婉儿愚蠢歹毒,行事不密,被老四抓了现行,纯属咎由自取。但老四竟然亲自插手这种后宅阴私、稚童纠纷?还如此不留情面?这倒是个值得玩味的信号。
“安国公,” 南宫琛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储君的威压,“令爱在佛门清净地行此恶事,证据确凿,连战王都惊动了,你让孤如何救?难道要孤为了包庇一个触犯律法的臣女,去跟老四,跟国法对着干吗?”
慕容峰冷汗涔涔,连连磕头:“殿下明鉴!婉儿她是年幼无知,受人挑唆陷害啊!那对师徒来历不明,手段阴险,定是与靖西侯府勾结,故意设局!他们打臣的脸是假,想借此打击殿下威信是真啊!殿下,老臣对您忠心耿耿,若是连老臣的家事都被如此践踏,旁人会如何看待东宫?那些摇摆不定的人,又会怎么想?”
这话虽然夸张,却隐隐点中了南宫琛的心思。他确实不能让人觉得自己连麾下一个国公的家事都护不住,尤其是在老四插手的情况下。这关乎东宫的颜面和威信。
更重要的是,那素问与靖西侯府关系匪浅。靖西侯沈峥那个老顽固,向来对他不甚恭敬,其子沈煜在军中颇有声望,隐隐有靠向老四的趋势。若这素问真是他们的人……借此敲打一下,既能煞煞靖西侯府的威风,又能给老四添点堵,倒是一举两得。
至于慕容婉儿……不过是个蠢货,捞出来敲打一番,关起来便是,无关紧要。
“罢了。” 南宫琛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却冰冷,“安国公你先起来。此事虽难,但孤也不能寒了忠臣之心。婉儿年纪,受人蛊惑,情有可原。孤会着人去京兆府打个招呼,将此案……低调处置。不过,”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如刀,“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令爱必须受到严惩,闭门思过,修身养性,没有孤的允许,不得再出现在人前。另外,安国公,你治家不严,驭下无方,也该好好反省了!若再有下次,孤也保不住你!”
慕容峰如蒙大赦,只要能救出婉儿,什么条件他都答应:“是是是!臣一定严加管教!绝不再给殿下添乱!多谢殿下恩典!殿下大恩,臣万死难报!”
“至于那个‘素问’……” 南宫琛端起茶杯,用杯盖轻轻拨弄着浮叶,眼神幽深,“一个江湖郎中,不遵法度,搅动是非,攀附权贵(意指靖西侯府),甚至还牵扯到孤的臣子家中,引得兄弟不睦……京城的杏林风气,是该整肃一下了。安国公,你可明白?”
慕容峰心领神会,眼中露出狠色:“臣明白!殿下放心,臣知道该怎么做!” 太子这是默许,甚至鼓励他去对付那对师徒!有了东宫这柄尚方宝剑,他还怕什么?
“记住,要做得干净,有理有据。” 南宫琛淡淡补充了一句,“莫要再像这次一样,授人以柄。”
“是!臣谨记!”
慕容峰千恩万谢地离开了东宫。很快,东宫属官便“顺路”拜访了京兆府尹,一番“恳谈”之后,京兆府对慕容婉儿的处置意见,悄然发生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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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府大牢。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慕容婉儿蜷缩在角落,头发散乱,衣衫脏污,早已没了往日的光鲜。恐惧和绝望几乎将她吞噬。
就在这时,牢门被打开了。一名狱卒面无表情地道:“慕容婉儿,有人保释,你可以出去了。出去后安分守己,闭门思过。”
慕容婉儿恍如梦中,连滚爬爬地冲出牢房,见到等在外面的柳姨娘和国公府管家,顿时扑进柳姨娘怀里嚎啕大哭。
回到安国公府,慕容峰看着憔悴不堪的女儿,厉声喝道:“从今日起,你给我滚到祠堂后面的静心斋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一步!好好抄写经书,修身养性!若再敢惹是生非,我绝不轻饶!”
慕容婉儿瑟缩着被带走。
柳姨娘将她送回静心斋,屏退下人,关上门,脸色瞬间阴沉如水:“婉儿,这次你能出来,是你爹豁出老脸求了太子殿下!这个恩情,咱们得记着,更得还!”
“娘,我知道错了……” 慕容婉儿抽泣。
“知道错有什么用?” 柳姨娘恨铁不成钢,“这次咱们栽了大跟头,全是拜那对贱人所赐!太子殿下已经默许了,那素问不能留!咱们必须将功补过,而且要做得漂亮,不能再让太子失望!”
慕容婉儿眼中重新燃起怨毒的光芒:“娘,您,怎么做?女儿这次一定听您的!”
柳姨娘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将礼部侍郎府计划失败、反被抓住把柄的事情简单了,然后道:“那贱人医术确实邪门,直接动手太难。但医者最怕什么?最怕治不好病,更怕……沾上人命官司,尤其是沾上东宫的人命!”
“东宫?”
“东宫詹事府的李大人,他老母亲瘫痪多年,最近病情加重,太医都就在这几了。” 柳姨娘眼中闪烁着冰冷而恶毒的光,“若是这时候,‘素问神医’被‘诚心’请去诊治,然后老太太‘恰好’在她诊治后‘安然离世’……你,李大饶丧母之痛,太子殿下对‘庸医害人’的震怒,会不会比礼部侍郎更甚百倍?一个治死东宫属官亲母、引得太子不悦的‘庸医’,还能在京城,在大晟朝待下去吗?”
慕容婉儿听得心脏狂跳,既兴奋又恐惧:“可……可万一她真有什么法子……”
“油尽灯枯之人,大罗金仙也难救!” 柳姨娘冷笑,“就算她真有几分拖延的本事,我们也得让她‘治不好’!静心斋里有些‘好东西’,是时候派上用场了。这次,我们要借太子之势,行雷霆之击,务必一举将那对贱人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母女俩在昏暗的静心斋里,再次密谋起来。这一次,她们将毒手伸向了东宫属官的家人,阴谋更加隐蔽恶毒,也更具政治杀伤力。太子的默许,如同给她们的行动披上了一层无形的护甲,也让这场原本的后宅暗斗,骤然升级为牵涉东宫与战王(通过靖西侯府关联)之间微妙博弈的前哨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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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寿坊院。
慕容晚晴很快从楚瑜那里得知了慕容婉儿被低调保释的消息,以及背后东宫干预的清晰痕迹。
“太子直接出手了。” 楚瑜神色凝重,“晚晴,柳姨娘母女不过是跳梁丑,但太子掺和进来,性质就完全不同了。他未必在意慕容婉儿的死活,但这无疑是一个明确的信号——他因南宫烨(战王)的插手,或因你与靖西侯府的关系,已经将你视为需要打击的目标。这很可能只是开始。”
慕容晚晴面色沉静如水,眸底却似有冰河凝聚。太子南宫琛……五年前的逼婚、追杀之仇尚未清算,如今他又为虎作伥,再次将手伸了过来。旧恨新仇,叠加而至。
“我知道了。多谢世子提醒。” 她声音平稳,却带着一股寒意,“太子既已下场,我们便不能再以寻常后宅争斗视之。柳姨娘母女接下来的动作,恐怕会更加肆无忌惮,且必会打着东宫的旗号,或直接利用东宫的资源。”
“需要靖王府做什么?” 楚瑜问。靖王虽不涉党争,但保护一个于国有功的神医,还是得过去的。
“暂时不必。” 慕容晚晴摇头,“太子刚插手,此时若靖王府动作明显,反易激化矛盾,将王爷卷入不必要的纷争。眼下我们以静制动,加固自身壁垒即可。济世堂和义诊点的所有环节,尤其是药材采购、储存、煎煮,必须增加核查人手,确保绝无纰漏。所有病患记录、药方存根,务必清晰可查。”
她不怕阴谋诡计,就怕对方利用权势,从规则层面进行碾压和构陷。
“另外,” 慕容晚晴看向正在灯下认真辨识药材的宝儿,眼神柔和了一瞬,随即转为钢铁般的坚定,“平安,过来。”
宝儿放下药材,跑过来:“师父?”
“从明日起,除了医术和防身术,为师开始教你辨认京城各主要府邸的徽记、了解朝中几位关键人物的关系脉络。你不必深究其中纠葛,但需知道,哪些人可能对我和你不怀好意,以及……若遇紧急情况,除了找萧震叔叔和楚瑜世子,在非常时刻,可以尝试向谁求助。” 慕容晚晴语气郑重。她不能再让儿子对即将面临的风暴一无所知。
宝儿似懂非懂,但看到师父严肃的神情,立刻认真点头:“平安记住了!师父,是不是那个很凶的太子,和那个坏姨娘一起,又要来害我们了?”
“他们或许会尝试。” 慕容晚晴没有隐瞒,“所以,我们要变得更谨慎,更强大,更团结。记住,无论发生什么,师父都会在你身边。”
“平安也会保护师父!” 宝儿挺起胸脯。
送走楚瑜,慕容晚晴独自立于院中,仰望星空。京城的,从未真正平静过。如今,因她归来,因宝儿的存在,因与靖西侯府的牵连,更因南宫烨那难以捉摸的态度,她已被无形地推到了太子与战王博弈棋盘的一角。
柳姨娘母女是急先锋,太子是幕后推手,而南宫烨……他今日在慈云寺的公断,是随手为之,还是别有深意?他可知晓太子已因此事将目光投向了她?
“既然躲不过,那便战吧。” 她低声自语,清冷的眼眸中燃起不屈的火焰,“南宫琛,柳氏,你们欠下的债,迟早要连本带利还回来。这一次,我慕容晚晴,不会再逃。”
夜色如墨,掩盖着无数蠢蠢欲动的暗影。太医署的线断了,礼部侍郎府的刀折了,如今,更危险的杀招已借东宫之势酝酿。慕容晚晴如同暴风雨中心的一叶扁舟,看似飘摇,实则舵盘在手,暗桩深植。这场牵涉更广、凶险倍增的暗战,已然箭在弦上。而谁又能料到,那看似最弱势的稚子与医女,手中究竟握着多少张足以颠覆局面的底牌?风暴眼,已在仁寿坊上空悄然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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