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算盘的“慰问团”离开后,黑风坳大营并未恢复平静,反而笼罩在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之郑韩冲与慕容晚晴商议后,立刻调整了布防,将有限的兵力集中到要害处,并加派了数倍的明暗哨,同时派出数队斥候向更远的方向探查。
然而,袭击来得比预想的更快、更猛。
第三日凌晨,色未明,正是人最困倦之时。营地外围突然传来急促的哨箭尖啸和喊杀声,紧接着,火光从几个方向同时亮起,迅速蔓延!
“敌袭!是马贼!不,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了望塔上的哨兵嘶声大喊,随即被一支劲弩射中,栽落下来。
韩冲和衣而卧,闻声瞬间弹起,抄起佩刀冲出营帐。只见营地北、东两侧栅栏已被突破,数百名黑衣蒙面、装备精良的敌人如同鬼魅般涌入,见人就砍,直扑中军和后营!他们行动迅捷,配合默契,绝非寻常匪类,分明是军中悍卒伪装!
“结阵!保护后营!”韩冲目眦欲裂,挥刀砍翻一名冲来的黑衣人,怒吼着组织抵抗。但留守的将士本就以伤兵和辅助兵为主,人数不足三百,面对数倍于己、蓄谋已久的精锐突袭,防线瞬间岌岌可危。
喊杀声、兵刃撞击声、惨叫声瞬间响彻营地。火光照亮了惊惶的脸庞和喷溅的鲜血。
后营,慕容晚晴在第一时间就被惊醒。她迅速将还在迷糊的宝儿用披风裹好,塞到他怀里一个装着应急药品和干粮的包,低声急促道:“宝儿,记住娘的话,万一走散,找韩叔叔或孙爷爷,躲起来,等王爷爹爹回来!”然后,她将一把巧的淬毒匕首塞进他靴筒。
“娘亲!”宝儿紧紧抓住她的衣角,脸发白,却咬着嘴唇没有哭。
“别怕,娘在。”慕容晚晴拍了拍他,眼神锐利如刀。她快速从空间取出几样东西——几包药粉,一瓶灵泉浓缩液,还有数枚浸过麻药的银针扣在指间。
帐外,心腹侍卫已与数名试图突入的黑衣人交上手,金铁交鸣之声刺耳。
“他们的目标是这里!”慕容晚晴判断。太子不仅要抓她,恐怕还想抓宝儿作为人质,或者……直接击杀,永绝后患。
“夫人!快从后面走!”一名侍卫踹开敌人,回头急喊,背上已多了一道伤口。
走?往哪里走?营地被围,强行突围,带着宝儿更是死路一条。况且,韩冲他们正在前面血战,她若一走了之,军心必溃!
慕容晚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悸。她是慕容晚晴,是经历过绝境、从尸山血海中建立起自己帝国的女人!她推开帐门,没有走向后方的黑暗,反而迎着火光和厮杀声,走向了战况最激烈的前方。
“宝儿,跟紧我!”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她将一瓶稀释的灵泉水塞给受赡侍卫:“喝下去,止血!”
那侍卫一愣,依言喝下,只觉得一股暖流涌向伤口,流血竟真的缓了下来,力气也恢复了些,惊愕地看向慕容晚晴。
慕容晚晴不再解释,目光扫过混乱的战场。韩冲正被五六名黑衣人缠住,左支右绌。中军大旗摇摇欲坠。伤兵营方向也传来了惊叫和打斗声,显然敌人也在攻击那里,企图制造更大的混乱。
留守兵力严重不足,防线多处被突破。再这样下去,不到一刻钟,营地就要全面沦陷!
她必须做点什么!不是为了南宫烨,而是为了这里信任她、保护她的将士,为了她身后的宝儿!
她一把拉住一个正慌乱奔跑的传令兵,厉声道:“传韩将军令,所有能动的轻伤员,立刻拿起武器,向中军大旗靠拢!重伤员集中到伤兵营最内侧,孙老军医组织防御!”
传令兵被她眼中的凌厉震慑,下意识应道:“是!”转身跑去。
慕容晚晴又看向身边几名还算镇定的侍卫和闻讯赶来的几名低级军官:“你们几个,听我指挥!敌人势大,不可硬拼。韩将军在前面吸引主力,我们需用巧劲!”
她快速指点:“你,带十人,去马厩,将所有马匹惊散,制造混乱,阻碍敌人大股冲锋路径!你,带剩下的人,收集所有火油、锣鼓、还有营中闲置的旗帜,跟我来!”
她冷静至极的指挥,让慌乱的人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下意识地听从。
“夫人,这……”一名军官迟疑。
“王爷离营,韩将军受困,此刻军令由我暂代!违令者,军法处置!”慕容晚晴声音陡然转冷,同时亮出了袖中那枚冰凉的玄铁兵符。火光映照下,兵符泛着幽暗的光泽,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众人一震,再无异议,迅速分头行动。
慕容晚晴则带着宝儿和几名护卫,快速来到营地中一处地势稍高的土坡后。这里能隐约看到大部分战况。她将收集来的火油罐分派下去,又让人将锣鼓和旗帜分散插在附近不同的草丛、矮坡后。
“听我号令,我指哪里,就将火油罐尽力扔向哪里敌群密集处,然后火箭引燃!锣鼓队,待火起后,在不同位置奋力敲击,摇动旗帜,呐喊助威,声势越大越好!”她的计划很简单,利用火攻扰敌,再以疑兵之计,让敌人以为援军已到或埋伏重重。
这不是堂堂正正之战,而是绝境下的诡道求生!
很快,马厩方向传来马匹惊恐的嘶鸣和狂奔的蹄声,果然扰乱了部分敌饶阵脚。慕容晚晴看准时机,指向一处正在围攻韩冲所部的黑衣人侧翼:“投!”
几个火油罐划着弧线飞出,砸在人群中,碎裂开来。紧随其后的火箭“咻”地射中,轰一声,一片火光猛地窜起,点燃列饶衣物和脚下的干草,惨叫声顿时响起。
“咚咚咚!!”“杀啊!援军到了!!”与此同时,四面八方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锣鼓声和呐喊声,黑暗中隐约可见旗帜晃动,仿佛真有无数伏兵杀出。
突袭的黑衣人攻势顿时一滞,惊疑不定地看向四周黑暗。他们接到的命令是速战速决,擒杀目标,没想到会遭遇如此顽强的抵抗和看似层出不穷的埋伏。
“不要乱!是疑兵!集中力量,攻破中军,找到那个女人和孩子!”黑衣人首领反应极快,大声呼喝,试图稳定军心。
但这一滞,已经给了韩冲喘息之机。他怒吼一声,刀光暴涨,瞬间斩杀两人,率领部下发起反冲锋,暂时稳住了中军防线。
慕容晚晴微微松了口气,但心知疑兵之计只能拖延一时。敌人很快会反应过来。她目光焦急地望向营地外的黑暗。南宫烨,你到底……何时能归?
就在这时,伤兵营方向传来孙老军医的怒吼和更激烈的打斗声,似乎有敌人突破了进去!
慕容晚晴心头一紧。伤兵营里都是无力抵抗的重伤员!她咬了咬牙,对身边的侍卫道:“保护好宝儿!”罢,竟一矮身,借着地形和混乱的掩护,如同狸猫般向伤兵营方向潜去。手中,数枚浸满麻药的银针在指间闪烁着寒光。
宝儿被侍卫紧紧护在身后,望着娘亲消失在火光与阴影中的背影,手紧紧攥成了拳头,大眼睛里充满粒忧,却死死忍住没有喊出声。他知道,娘亲去做很重要的事了。他也要勇敢!
营地危机,已达顶点。而远方的黎明,依旧迟迟未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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