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薄暮,残阳为际镀上一层暖金。
李化元准时立在丹阁门外,相较于昨日的颓唐惶恐,今日的他虽依旧恭谨谦卑,眉宇间却多了几分内敛的精悍与难掩的神采。那枚 “培元固本丹” 的药效远超预期,不仅陈年暗伤尽数痊愈,连困顿多年的修为瓶颈,都泛起了一丝松动的迹象。这份惊喜,让他对林辰的敬畏与感激,又深了一层。
“先生,化元前来听候吩咐。” 他立在院门外,躬身通传,声音沉稳有力。
“进。” 林辰的声音从院内传出,平淡无波。
李化元推门而入,见林辰仍坐在那方石凳上,身姿挺拔如松,仿佛自昨日起便未曾挪动分毫。他不敢有半分怠慢,快步上前,深深躬身行礼。
林辰抬眸扫过他,微微颔首:“气色尚可,暗伤已无大碍。”
“全赖先生灵丹妙药!” 李化元连忙应声,语气里满是真切的感激。
“嗯。” 林辰不再寒暄,直入正题,“你李家传承百年,是否收藏有古籍秘本?尤其涉及上古神话、地理志异,或是那些难以用常理解释的残篇孤本。”
李化元闻言心头微动,先生果然超凡脱俗,对世俗权财毫无兴致,所求竟是这些看似虚无缥缈之物。他不敢隐瞒,仔细回想片刻,恭敬答道:“回先生,李家确有一座藏书楼,藏有不少先祖流传的典籍。除了武功心法、医书杂学,也有一些年代久远、内容晦涩的残卷被束之高阁,其中或许有先生感兴趣的东西。”
“好。” 林辰颔首,“带我去看看。”
“是!先生请随我来!” 李化元心中暗喜,能为先生效力,正是他求之不得的表现机会。他立刻侧身在前引路。
李家藏书楼坐落于老宅深处,是一栋独立的二层楼。飞檐翘角覆着青瓦,雕梁画栋透着古朴肃穆,常年有专人看守。守卫见老祖亲自陪同一位陌生青年前来,虽满心讶异,却不敢多问,连忙恭敬地打开了铜锁。
楼内光线略暗,陈年书卷的墨香与樟木的清芬交织,氤氲着岁月沉淀的气息。书架林立,典籍分门别类整齐摆放。一层多是拳经剑谱、医药卜筮等实用书籍,二层则更为幽静,陈列的书籍也愈发古老残破。
“先生,那些内容古怪的残卷,大多存放在二楼东侧的书架上,平日极少有人翻阅。” 李化元低声指引。
林辰信步踏上二楼,目光扫过落满灰尘的书架,神魂之力悄然弥散开来。无形的力量如同轻柔的触手,缓缓拂过这些沉寂了千百年的故纸堆。绝大多数书籍的信息平淡无奇,不过是古饶见闻或臆想。
忽然,在角落一个破旧书架的底层,一本用油布包裹、材质非纸非绢的残破册子,引动了他神魂中一丝极淡的感应。那并非能量波动,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气息,仿佛源自魂牵梦萦的故土。
他走上前蹲下身,拂去油布上的积尘。李化元见状连忙上前相助,心翼翼地将册子取出。册子入手沉重,封面早已腐朽殆尽,书页是暗黄色的坚韧皮质,边缘破损严重,上面用古老颜料绘制着扭曲的文字与模糊的图案,多处已然漫漶不清。
“先生,这本册子……” 李化元略显尴尬,“是先祖早年游历之时,从一处即将坍塌的古洞中偶然所得,年代想来极为久远。只是上面的文字图形无人能识,内容荒诞如呓语,便被当做无用之物弃置在此。”
林辰未理会他的解释,接过册子轻轻翻开。上面的文字果然古怪,并非地球已知朝代的任何一种字体,笔画间透着原始而苍劲的古韵。以他前世遨游诸的见识,隐约认出这是趋近大道本源的 “云篆” 变体,只是残缺太过严重,难以连贯解读。
他的目光更多落在模糊的图案上。其中一页,简笔勾勒的日月星辰高悬,下方是起伏的山川大地,地之间,形态诡谲、宛若神魔的生灵相互搏杀,场面宏大而原始。
翻至册子末尾几近碎裂的一页,图案愈发模糊,仅能隐约看到混沌的背景中,两个巨大的、难以名状的符号占据核心。一个结构繁复,似蕴含地玄机;另一个相对简洁,却透着厚重的承载之意。
林辰的目光骤然定格在第二个符号上。
即便残缺扭曲,那笔画间透出的神韵,仍让他灵魂深处属于玄黄界丹圣的记忆,骤然轰鸣震颤!
那是 “黄” 字最古老、最本源的写法!是记载地初开、宇宙奥秘的无上典籍中,才会使用的文字!
而它身旁那个更为复杂的符号,虽难辨全貌,但其蕴含的 “玄奥”“初始” 之道韵,与 “玄” 字的本意不谋而合!
玄黄!
这两个字如同九惊雷,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
地球之上,这本看似荒诞的残卷,竟出现了 “玄黄” 二字的本源古写!这绝不可能是巧合!
他强压下心中的波澜,继续翻阅。最后一页的角落,还有一段用古老云篆写成的注释,比图案更难辨认。林辰凝聚全部神魂之力,仔细辨析扭曲的笔画。
断断续续的信息艰难浮现:“…… 界门…… 隐于…… 星殒之地…… 玄黄…… 非虚…… 守望者…… 罪血……”
信息支离破碎,却每一个词都如重锤般敲击着林辰的心神。界门?是连通两界的门户?星殒之地在何处?玄黄非虚?难道玄黄界真的存在?守望者与罪血,又指代什么?
无数疑问瞬间充斥脑海。这本残卷绝非普通的神话志异,更像是一本记载着惊世秘密的古老笔记或地图!它指向的,或许正是地球与玄黄界的关联,甚至可能是他回归故土的线索!
李化元在一旁看着林辰捧着那本无人问津的破书,神色变幻不定,时而凝重如铁,时而惊疑不定,心中不禁忐忑起来。难道这本被弃置多年的废纸,真是什么稀世珍宝?
良久,林辰才缓缓合上册子,深吸一口气平复激荡的心绪。他看向李化元,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这本册子,我需仔细研读。”
李化元哪敢有异议,连忙应声:“先生尽管拿去!此物在李家不过是蒙尘之物,若能对先生有所助益,便是它的造化!”
林辰点头将册子收起,目光再次扫过藏书楼。这颗蓝色星球,远比他初来时所想的更为复杂。灵气复苏的序幕已然拉开,更隐藏着连通玄黄界的巨大秘密。而李家这个偶然收服的家族,或许会因这本残卷,在未来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你做得不错。” 林辰淡淡赞了一句。
李化元顿时受宠若惊:“能为先生分忧,是化元的本分!”
“走吧。” 林辰转身下楼,此行收获远超预期。他需要尽快回去,破解残卷中隐藏的秘密。
夜色渐浓,林辰带着这本暗藏 “玄黄” 讯息的古籍返回丹阁。他清楚,平静的日子已然不多。这本残卷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必将掀起滔浪涛。而他要做的,便是在风暴来临之前,拥有足以掌控局面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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