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剧震并非源于护盾外部那团徒劳爆开的金属破片云——卡塔昌轨道炮的“威慑射击”在最后一刻被偏斜、滑开。真正的破坏力，来自一个已经钻入其核心循环的“异物”。
在李默神识的锁定下，那束暗金色的“法则奇点”如同一只有毒的虫子，精准地钻入了护盾生成器与“漩涡基座”衔接处那转瞬即逝的能量湍流缝隙。它不是冲击，而是寄生、是感染。
下一刻，“破界者”体表原本规律流淌的液态金属光泽瞬间冻结、崩裂，化为无数相互冲突的色块与裂纹。那些舒展开来准备进行物理绞杀的幽绿色能量触须，如同被无形巨手攥住的蛇群，猛地痉挛、抽搐，末赌倒钩无力地垂落，释放出的暗紫色“物质解离”波纹也骤然中断，变得紊乱而稀薄。
它那庞大的、非欧几里得几何结构的主体，开始发出一种低沉、痛苦、仿佛金属在极大应力下被强行弯折的呻吟。旋转的能量漩涡转速时快时慢，光芒明灭不定，内部熔化的金属景象变得浑浊不堪，时而膨胀时而收缩。
李默的神识清晰地“看”到，自己制造的那个“奇点”正在对方能量回路的核心处疯狂肆虐。它像一个最恶毒的病毒，利用自身携带的“永恒炽炉”能量特征骗过了部分系统的身份验证，利用“秩序”与“湮灭”的法则冲突干扰着能量的稳定传输，更利用对奥瑞坎技术“脆弱环节”的针对性设计，不断诱发局部的能量过载、逻辑冲突和结构性的应力崩溃。
这不是摧毁，这是一场精密的、由内而外的“系统性瘫痪手术”。
“比预想的……效果还好点。”李默维持着能量输出，额角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这一击消耗远超预期，不仅抽空了他大半的净世灵光储备，对神识的精细操控更是极大的负担。他能感觉到自己这具“不染圣身”内部，灵力循环都有些微微发虚。果然，化神期驾驭这种复合型的高阶法则应用，还是有点勉强，下次得再优化一下能量配比。
高空中，“破界者”的挣扎越来越剧烈。它似乎试图启动某种紧急协议，体表部分区域亮起迥异于奥瑞坎常见风格的、更加古老朴拙的符文，试图隔离和清除体内的“异物”。但李默埋下的“奇点”如同附骨之疽，与它的系统纠缠得太深，清除过程引发了更多的连锁故障。大片大片的六边形护盾开始闪烁、熄灭，如同坏掉的霓虹灯。
机会！
一直在外围游走、用粗糙巨刃格挡和劈砍那些失控触须的卡恩，共享到李默思维中这个明确的信号。他没有任何犹豫，放弃了对一条触须的追击，双腿猛蹬地面，将脚下岩石踏得粉碎，整个人如同出膛的炮弹，朝着“破界者”因护盾失效而暴露出的、靠近“漩涡基座”下方的一处装甲接缝处疾冲而去！
那里，正是李默感知中，那个让体内“拥夜者”碎片垂涎欲滴的“物质-能量瞬间转化核心”外部保护层最薄弱的点！
就在卡恩突进的路径上，两条尚未完全失控的幽绿色触须如同垂死的毒蛇，猛地从斜刺里窜出，末豆钩带着最后的力量刺向他的胸腹和头颅。卡恩甚至没有改变冲锋轨迹，只是将手中巨刃在身前一绞、一荡！
刺耳的金属撕裂声爆响。巨刃的锋刃与能量触须的倒钩剧烈摩擦，迸溅出大蓬幽绿色的能量火花和金属碎屑。一条触须被硬生生荡开，另一条则被巨刃顺势切入、斩断！断裂的触须化为失控的能量流，抽打在卡恩的肩甲上，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却未能阻挡他分毫。
他的身影，如同最锋利的钻头，狠狠撞在了“破界者”那闪烁着不稳定符文的装甲接缝上！
没有用巨刃劈砍。在撞击的瞬间，卡恩的右手五指并拢，整条手臂被一层极度凝练、呈现出暗沉金属色泽的灵光覆盖——那是李默临时灌注过去、高度压缩的“净世灵光”与一丝“归墟”锋锐道韵的混合体。他的手，此刻就是最锋利的破甲锥。
“噗嗤——”
一声沉闷的、仿佛刺穿厚重皮革与致密金属的声响。卡恩的整条右臂，齐肘没入了“破界者”的装甲之内！他手臂上凝聚的灵光疯狂闪烁，与装甲内部爆发的防御能量和实体结构激烈对抗、湮灭。
就是这里！李默的神识顺着卡恩手臂建立的“通道”，瞬间侵入！他“看”到了一个无比精密的、由无数层层嵌套的活体金属晶格与幽能导管构成的复杂结构。这就是那个“核心”——一个将纯粹能量瞬间转化为具有特定物理属性、且结构极度稳定的物质，或者反向将物质瞬间分解为可控能量的、近乎神迹的装置。它此刻正因为整个系统的瘫痪而处于半激活的脆弱状态，内部流转的秩序性法则波动，对“拥夜者”碎片而言，散发着难以抗拒的诱惑。
“想吃？自己来拿点‘开胃菜’。”李默没有压制体内那股骤然升腾的冰冷渴望，反而主动引导，将一缕被层层封印的“沉寂”本源气息，极其心地剥离出一丝，顺着神识通道，精准地“涂抹”在了那个“核心”结构最外层、正在因系统紊乱而产生细微裂缝的防护晶格上。
如同将一滴强酸滴在了金属表面。
被“涂抹”的区域，那原本流转着幽能光泽的活体金属晶格，瞬间失去了所有活力与光泽，颜色变得灰败，结构在一种绝对的“静滞”与“终结”力量下，迅速崩解、粉化，露出内部更精密的构件。但这崩解过程，也被那股力量“凝固”了，形成一种诡异的、被永恒定格在腐朽瞬间的状态。
就是这崩解过程中释放出的、混合了高度秩序能量与“静滞”法则气息的“信息流”，让李默体内的“拥夜者”碎片传来了近乎颤栗的满足福它“吞噬”了这一点点边缘的“味道”，传来的波动竟暂时平和了许多，甚至带着一丝……意犹未尽的期待？
“贪吃鬼。”李默暗骂一句，注意力立刻转回。他让卡恩做的，可不是给碎片找零食。趁着碎片力量造成的短暂“静滞”效果还在，他命令卡恩：“右手边，三十厘米深度，那个六棱柱结构的能量耦合器，拔出来！快！”
卡恩的手臂在装甲内部艰难移动，遵循着李默神识的精确指引，手指扣住了那个约莫拳头大、表面刻满微缩符文、正因系统紊乱而脉冲式发光的六棱柱体。他闷哼一声，手臂肌肉贲张，覆盖其上的灵光再次爆发，硬生生将那耦合器从密密麻麻的能量导管和固定卡榫汁…扯了出来！
就在耦合器被扯离的瞬间，“破界者”内部传来一声仿佛能量洪流决堤的沉闷轰鸣。它体表大片区域的光芒彻底熄灭，整个躯体失去平衡，开始缓缓倾斜、旋转。那旋转的能量漩涡也终于彻底停摆，内部景象凝固成一团丑陋的、半熔化的金属疙瘩。
它没有爆炸，但显然失去了所有战斗能力和大部分行动能力，如同一具被抽掉了关键脊椎的金属巨兽，开始无助地向着卫星表面坠落。
“撤！”李默立刻下令。卡恩没有丝毫留恋，手臂从破口拔出，握着那枚依旧在指尖微弱脉动的六棱柱耦合器，几个起落便脱离了“破界者”的坠落范围，退回李默身边。
直到这时，那来自金光旗帜的、奥里磕灵能波动才再次传来，带着一种近乎失语的震撼：“……目标……失去动力？正在坠落？你们……怎么做到的？” 他显然全程“观察”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轨道炮未能破防，但那两个神秘的“邻居”，却用某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从内部瓦解了那个恐怖的死灵构造体。
“打蛇打七寸。”李默的回应依旧简短，带着战斗后的淡淡疲惫，但更多的是计划得逞的放松，“告诉你们指挥部，‘大麻烦’暂时解决了，但残骸坠落地点需要封锁和监控。另外……”他看了一眼卡恩手中那枚耦合器，“我们捡零‘技术样本’，作为合作的‘纪念品’，不过分吧？”
奥里克那边沉默了更长时间。这沉默里蕴含的信息量巨大：对方不仅击溃列人，还在战斗中精准夺取了关键技术部件？这种能力……和这种看似商量实则不容置疑的态度……
“……我会报告。”奥里克最终回答，波动复杂，“残骸坠落点，我们会处理。至于‘纪念品’……你们自己处理干净。军团不想看到任何可能引来更大麻烦的‘死灵科技’外流。” 这已经是变相的默许，也是一种划清界限的警告。
“成交。”李默结束了通讯。他明白，经过这一战，卡塔昌军团对他和卡恩的定位，恐怕已经从“需要评估的神秘威胁”，变成了“极度危险、有能力但暂时可控的非常规外援”。关系更复杂了，但也算初步建立了某种基于实力的、脆弱的默契。
他看向卡恩手中的耦合器。那东西在他神识感应中，像一颗微缩的、仍在跳动的心脏，蕴含着关于“物质-能量瞬间转化”这一太空死灵核心高等科技的宝贵信息碎片。虽然只是整个庞大系统的一个组件，但其设计思路、能量纹路、材料特性，都极具研究价值。这才是他此战除了生存之外，最想要的“硬菜”。
“该消化一下了，顺便……”李默感受着体内那块因为尝到“开胃菜”而暂时满足、但显然期待更多“正餐”的碎片，又看了看远方虚空——那个“苍白螺旋”的方向。
“……看看有没有机会，点个‘跨星域外卖’。”
他走向基地内部，脚步略显虚浮，但眼神明亮。卡恩沉默地跟在他身后，如同最忠诚的影子，手中紧握着那枚来自古老惧亡者工匠造物的、依旧温热的“纪念品”。
卫星荒芜的地表上空，那具失去动力的“现实锻炉的破界者”残骸，正拖曳着零星的能量火花，朝着预定的、被卡塔昌侦察队标记的荒芜撞击坑缓缓坠落，如同一场怪异的金属之雨的开端。
而在更遥远的、连亚空间波涛都显得粘稠而诡异的“苍白螺旋”星域边缘，一场极致的堕落盛宴，正步入最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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