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护通道里黑得像灌满了墨汁，只有身后远处偶尔炸开的能量光束，像闪电一样劈进来，瞬间照亮管道壁上扭曲的划痕和焦黑的弹坑，又立刻熄灭。
李默和卡恩闷头狂奔，外骨骼的足部在金属地板上砸出一连串急促得让人心慌的回响。背后那股冰冷刺骨的愤怒意志像潮水一样追着脚后跟涌过来，虽然被弯弯曲曲的管道削弱了大半，但每次拐弯时回头一瞥，都能看到后方通道尽头那片暗金色的光芒正在不断逼近。
（妈的，惹急眼了。）
李默一边跑，一边从戒指里掏出刚刚到手的“矛盾之种”。东西不大，托在掌心沉甸甸的，像捧着一块烧红的烙铁。晶体表面还在轻微地明暗闪烁，暗金色和灰白色的光芒交替流转，每一次转换都让周围的空间出现细微的扭曲，仿佛它本身就是一个不断坍缩又膨胀的型黑洞。
触感也很怪，不是单纯的冷或热，而是两种极端感觉的疯狂交替——上一秒还冰冷刺骨像握了块万年玄冰，下一秒就滚烫灼人像捏住了刚从炉子里夹出来的钢锭。
（这玩意儿……能量对冲得这么厉害，真能当炸弹用？）
他正想仔细感应一下内部结构，忽然觉得左手掌心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痛！
不是肉体上的疼，而是直接作用于灵觉层面的“烧灼副。低头一看，只见那颗“矛盾之种”表面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强光，无数细密的、仿佛活物般的暗金色和灰白色能量丝线从晶体内部疯狂涌出，像藤蔓一样顺着他的手臂迅速向上蔓延！
这些能量丝线所过之处，皮肤上立刻浮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异象——被暗金色丝线碰到的部分，皮肤瞬间变得坚硬、光滑、泛着金属光泽，仿佛正在被急速“铸造”；而被灰白色丝线掠过的部分，则立刻失去所有血色和温度，变得苍白、冰冷、僵硬，如同被“静寂”彻底冻结！
更可怕的是，这两种异变还在他手臂上疯狂地互相侵蚀、争夺地盘！被金属化的部分试图将冻结的部分“锻打”成自己的一部分，而被冻结的部分则拼命“冰封”金属化的区域，试图将其惰化、崩解！
“呃——！”
李默闷哼一声，整条左臂瞬间失去了知觉，像挂了一根正在内部进行惨烈战争的合金义肢。更麻烦的是，那些能量丝线还在继续向上爬，眼看就要越过肩膀，朝着躯干和头部蔓延！
（操！这玩意儿认主？！还是强制植入？！）
他第一反应是想把这烫手山芋扔出去，但右手刚抬起来，就发现自己根本松不开手——手掌和晶体接触的部分，皮肤已经被彻底同化，两者几乎长在了一起！
“卡恩！”
卡恩闻声猛地回头，看到李默左臂的异状，瞳孔骤然收缩。他想都没想，一步跨到李默身侧，右手快如闪电地抓向那颗晶体！
但他指尖还没碰到晶体表面，李默左臂上那些正在疯狂蔓延的能量丝线仿佛嗅到了新的猎物，立刻分出一股，如同毒蛇般朝着卡恩的手腕噬咬过去！
滋啦！
卡恩的左臂纹路瞬间爆发出刺眼的光芒，灰白、暗金、彩色光丝交织成一片，主动迎上了扑来的能量丝线。两股性质相似但来源不同的能量狠狠撞在一起，没有爆炸，而是像两团颜色不同的墨水混入水中，开始了疯狂的对冲、吞噬、融合！
卡恩整个人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痛苦表情。但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五指猛地收紧，硬生生抓住了那颗晶体！
“给我！”
他低吼一声，左臂的纹路光芒暴涨，几乎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内。那些从李默手臂蔓延上来的能量丝线，像是受到了更强大的同源吸引，开始疯狂地转向，顺着卡恩的手臂涌向他，争先恐后地钻进他左臂那些发光的纹路里！
李默立刻感到左臂上的侵蚀压力一松，手掌和晶体之间的“粘连副也开始减弱。他抓住机会，灵力猛地一震！
啪！
晶体终于从他掌心脱离，被卡恩牢牢握在了手里。
但转移并没有结束。
晶体刚一落入卡恩手中，就像是找到了更合适的“宿主”，表面光芒瞬间变得柔和而稳定，暗金色和灰白色的能量不再狂暴对冲，而是开始以一种更加有序、更加……“贪婪”的方式，疯狂涌入卡恩的左臂！
卡恩的身体像过电一样剧烈抖动，脸上的痛苦表情越来越明显，额头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左臂的纹路此刻亮得如同烧红的烙铁，那些灰白、暗金、彩色的光丝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淌、旋转、重组，甚至开始向肩膀和胸膛蔓延！
新的、更加复杂的纹路，正在他皮肤下快速生成！
而那颗“矛盾之种”本身，则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黯淡，仿佛内部的所有精华都被抽干，正在变成一块普通的、毫无价值的石头。
（它在……改造卡恩？！还是，卡恩在吞噬它？！）
李默看得心惊肉跳，但他没有阻止。因为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卡恩虽然痛苦，但气息却在以恐怖的速度疯狂攀升！那不再仅仅是一个“化身”该有的强度，而是开始朝着某种更本质、更可怕的层次蜕变！
更重要的是，通过灵魂链接，他能“尝”到那股涌入卡恩体内的、庞大而精纯的混合能量——静寂的冰冷、铸造的炽热、还有某种更加古老、更加矛盾的“根源”滋味。
（这能量……大补！）
李默几乎是本能地，通过灵魂链接，开始心翼翼地“分流”一部分涌向卡恩的能量，导引向自己体内。
就像在洪水边上开了一条沟。
能量涌入的瞬间，他浑身一个激灵。
冷！热！两种极端感觉同时炸开，顺着经脉横冲直撞，所过之处一片狼藉。但他丹田里那团“能量砂浆”却像是饿疯聊野兽，猛地扑了上去，开始疯狂地吞噬、融合这些外来能量！
砂浆本身的灰金色泽，开始变得更加深沉、凝实，内部甚至开始浮现出细密的、如同“矛盾之种”表面那样的暗金与灰白交织的然纹路！
而他体内那个一直不太安分的“污染内核”，以及被缓冲层勉强压制的“拥夜者”碎片，在这股精纯而古老的混合能量刺激下，竟然同时陷入了某种诡异的“平静”，甚至开始主动释放出丝丝缕缕的本源气息，试图融入这股新来的能量洪流中！
（它们在……适应？还是被“喂”饱了？）
李默来不及细想，因为卡恩那边已经到了关键时刻。
嗡——
一声低沉而悠长的共鸣，从卡恩体内传出。
他左臂上那些新生的、蔓延到肩膀和胸膛的纹路，光芒猛然内敛，彻底固化在了皮肤之下。颜色不再是之前的混杂，而是变成了一种更加和谐、更加神秘的暗银灰色，底色中隐隐透着暗金与灰白的微光，如同最上等的合金在特定光线下流转的色泽。
而他手中那颗“矛盾之种”，此刻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块黯淡无光的普通石头，“咔嚓”一声碎成了几块，从他指缝间滑落，叮叮当当地掉在地上，滚了几圈，不动了。
卡恩缓缓睁开眼睛。
眼底深处，一丝暗银灰色的光芒一闪而逝。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臂，又抬头看向李默，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多了一种之前没有的、难以形容的“质副。
“它……”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但异常稳定，“……‘饱’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李默通过灵魂链接感受到的、那股几乎要撑爆卡恩的狂暴能量洪流，骤然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稳固、如同经过了千锤百炼的合金般坚不可摧的“存在副。
卡恩的气息，稳稳地停在了某个全新的高度。
比之前强了不止一倍。
而且，李默能感觉到，自己体内刚刚分流吞噬的那些能量，正在被飞速消化、吸收，连带着丹田里的能量砂浆和那几个麻烦的“住户”都安静了不少，甚至隐隐传来一种“满足”的反馈。
（这……算是因祸得福？不对，这福是不是太大零？）
李默活动了一下刚刚恢复知觉的左臂。手臂表面的异象已经全部消失，皮肤恢复了正常，但隐约能感觉到皮下的经脉和肌肉，似乎被刚才那番折腾“锤炼”了一遍，强度提升了不少。
他弯腰捡起地上那几块“矛盾之种”的碎片。入手冰凉，轻飘飘的，里面已经感知不到任何能量波动，彻底废了。
（所以，真正的‘矛盾之种’，其实是一份极度浓缩的、静寂与铸造完美（或者矛盾）融合的‘本源能量块’？谁碰它，它就把谁当成宿主，强行灌注改造？奥瑞坎想用它炼‘钥匙’，恐怕也是想提取里面的核心法则……结果被我们截胡，还让卡恩给‘吃’了？）
他看向卡恩。
卡恩也在看他，然后缓缓抬起左手，握拳。
暗银灰色的纹路在皮肤下微微发亮，一股肉眼可见的、混合了冰冷与炽热的能量场在他拳锋周围微微扭曲空气。
“现在，”卡恩，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确定感，“能‘砍’动更多东西了。”
李默咧嘴笑了。
（行，这波血赚。）
他刚想点什么，通道深处，那股一直追着他们的、属于奥瑞坎的冰冷意志，突然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不是撤退，也不是减弱。
是彻底消失了。
仿佛从未存在过。
紧接着，一阵远比之前更加剧烈、更加狂暴的空间震动，从通道尽头的方向——炉心核心区——轰然传来！
轰隆隆隆隆——！！！
整个管道都在疯狂摇晃，金属墙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灰尘和碎屑簌簌落下。
李默和卡恩同时转头，看向震动传来的方向。
（奥瑞坎……彻底放弃追我们了？）
（还是……祂的“钥匙”，终于炼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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