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基地的代表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错愕和深思离开了。岩洞内再次恢复了暂时的寂静，只剩下伤员的压抑呻吟和洞外呼啸的风声。
柳瑛看着那箱高级医疗物资，又看看脸色苍白如纸、闭目蹙眉的张扬，欲言又止。拒绝第七基地的全面扶持，在她看来无疑是放弃了最快最好的恢复途径，但张扬话语中的决绝和深意，也让她不敢质疑。
李慧默默地将物资分类，优先给伤势最重的人使用。雅乖巧地帮忙递送东西，大眼睛时不时担忧地瞟向张扬。
那几支清河神药就放在张扬手边，散发着微弱的、奇异的能量波动。
张扬没有立刻使用它们。精神力枯竭和灵魂受创的痛苦如同跗骨之蛆，他需要绝对冷静地评估现状。系统能量低到令人发指，负积分提醒着他员工的损失和当前的脆弱。
“系统，详细汇报当前状态。”他在脑海中艰难地发出指令。
【末日老板系统】
【使用者：张扬】
【状态：精神力枯竭（恢复中0.1%），灵魂轻微受损（11.3%），轻微失血，多处软组织挫伤】
【系统能量：0.4\/100（缓慢自然恢复中）】
【可用积分：-847】（备注：员工大量非正常死亡扣除）
【功能状态：基础信息查询（受限），员工管理（受限，仅可维持现存连接），系统商城（锁定，积分不足），建筑模块（锁定，能量不足），研发模块（锁定），地图功能（范围缩至半径500米）…】
【现存员工：4（状态：不同程度损伤）】
【基地评级：流亡状态（已失去固定基地）】
触目惊心，几乎一夜回到解放前，甚至更糟。负积分意味着他无法招募新员工，甚至连现有员工的“维持费”都可能付不起。系统能量匮乏导致大部分功能瘫痪。
唯一的慰藉是，精神和灵魂的损伤似乎在极其缓慢地自我修复，系统能量也在以蜗牛速度自然回升。但这太慢了，末世不会给他们慢慢恢复的时间。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几支清河神药上。这东西能刺激精神力和丧尸进化，或许…也能加速系统和自身的恢复？但系统之前的警告犹在耳边，能量性质狂暴，兼容性低…
赌一把！
现在没有稳妥的路可走。
他拿起一支神药，拔掉塞子，没有丝毫犹豫，将里面淡金色的液体一饮而尽。
液体入喉，并非想象中灼热，反而有一股奇异的清凉感迅速扩散，但紧接着，这股清凉猛地炸开，化作无数细密尖锐的能量针，疯狂刺向他的大脑和四肢百骸！
“呃啊——！”
饶是有所准备，张扬依旧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身体剧烈颤抖起来，额头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了破烂的衣服。
“老板！”
“叔叔！”
柳瑛和雅惊呼着想要上前。
“别…碰我！”张扬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死死攥紧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那股狂暴的能量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大部分都涌向了他的大脑，与枯竭的精神力海洋和受损的灵魂碎片猛烈碰撞、交织、撕裂、又奇异地融合…
过程痛苦无比，仿佛灵魂在被一遍遍撕裂又重组。
但渐渐地，极致的痛苦过后，一股新生般的、微弱却坚韧的精神力细流，开始从混乱中诞生，缓慢地滋养修补着干涸的识海。灵魂上的裂痕似乎也被这股奇异能量抚平了一丝。
【警告！检测到高活性未知能量冲击…正在适配…】
【使用者精神力恢复速度+300%...持续汁】
【灵魂损伤修复速度+15%...持续汁】
【系统能量汲取汁+0.5…+0.5…+0.8…】（能量转换效率极低，大部分能量浪费或作用于使用者）
有效！虽然过程痛苦，效率也不高，但确实有效！
一支神药的效果持续了大约半时。当最后一丝能量被吸收殆尽，张扬浑身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疲惫欲死，但大脑的剧痛减轻了不少，意识清明了许多。
【系统能量：3.2\/100】
【可用积分：-847】（未变）
【状态：精神力枯竭（恢复中7%），灵魂轻微受损（10.8%）】
他毫不犹豫地拿起第二支…
当第三支神药的能量耗尽，张扬长长地吁出了一口带着淡淡金芒的浊气。
【系统能量：8.7\/100】
【状态：精神力中度匮乏（恢复中32%），灵魂轻微受损（9.1%）】
虽然距离全盛时期还差得远，但至少摆脱了随时可能昏厥的虚弱状态，头脑基本恢复了清醒思考的能力。系统能量也恢复了一点，可以勉强开启一些最基础的功能了。
他立刻将目光投向地图功能。半径500米的扫描范围内，暂时没有发现大规模威胁，只有一些零星游荡的丧尸和变异生物。但更远处，却有几个代表人类的光点正在缓慢移动，似乎…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而来？
又有人来了？
没等他们做出反应，洞外传来了谨慎的呼喊声，这次是一个略显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
“里面的朋友，可是‘尸农’张扬先生当前？老朽周坤，代表‘清河坊石，特来拜会，绝无恶意！”
清河坊市？
张扬眉头微挑。这个名字他听过，是附近区域一个颇有名气的中立交易点，由几个型佣兵团和工匠团体联合维持，以出售和收购各种物资、情报闻名，信誉比大型基地还好上几分。他们竟然也找来了？
“柳瑛，回应他们，放一个人进来。”张扬低声道。他现在状态恢复了一些，有了些许底气。
很快，一个穿着干净长袍、精神矍铄、留着山羊胡的老者，在一个年轻护卫的陪同下，弯着腰走了进来。他目光锐利地扫过洞内情况，在看到那四个沉默的丧尸员工时，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随即脸上堆起了和煦的笑容。
“张先生，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周坤的客气话听起来比第七基地那位副官要真诚不少，“老朽冒昧前来，一是代表坊市对昨日先生力挽狂澜，间接保全周边区域的义举表示敬意和感谢。二是，听闻先生簇遭难，想必急需各类物资，我坊市愿尽绵薄之力。”
他一挥手，身后的年轻护卫将一个大背包放下打开，里面赫然是琳琅满目的物品：高品质的压缩食物、纯净水、特效伤药、甚至还有几块标准的能源电池和一盒工具！
这份“薄礼”可比黑火队的丰厚得多，甚至实用性上比第七基地那箱高级医疗品更全面！
“周先生太客气了。”张扬不动声色，“坊市的好意我心领了，不知有何指教？”
他不相信下有免费的午餐，尤其是来自以精明着称的商人。
周坤捋了捋胡须，笑道：“张先生快人快语，老朽也不绕弯子。我坊市看好先生的潜力和未来的…产出能力。这份投资，不求 immediate return（立即回报），只希望将来先生重建基业后，若有什么新奇产物或富余物资，能优先考虑与我坊市交易。价格方面，绝对让先生满意。”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而且，我坊市消息灵通，或许能为您提供一些…‘感兴趣’的情报。比如，关于昨那场爆炸后，某些势力的…私下反应。”
这才是重点！情报！
张扬心中一动。他现在最缺的就是对外界动向的把握。第七基地、江家残余、还有其他觊觎者，他们到底在盘算什么？
“哦？愿闻其详。”张扬表现出适当的兴趣。
周坤微微一笑，却不直接回答，而是话锋一转：“不知张先生对‘清河神药’的来历，是否好奇？”
张扬眼神微凝。
周坤继续道：“此物并非第七基地独家所有，其原料采集和初步加工，涉及西北方向的一片极其危险的变异植物丛林，‘清河流域’。那里盘踞着不少势力，鱼龙混杂…据老朽所知，昨日之后，已有不止一拨人马，对先生如何‘使用’神药产生了浓厚兴趣。其中有些人，行事风格可不如第七基地那么‘规矩’。”
暗示，赤裸裸的暗示。有人在打他“使用神药制造爆炸”的主意！
这份情报，价值千金！
“多谢周先生提醒。”张扬沉声道，“这份情，我记下了。坊市的友谊，我接受了。未来的交易，会优先考虑你们。”
“哈哈，好！和张先生打交道就是痛快！”周坤显得很高兴，“既如此，老朽就不多打扰了。这是一份简易周边地图和一个型信号发射器（单向接收坊市信息），或许对您有用。若有任何需要，可通过它联系坊剩告辞！”
周坤来得快，去得也快，留下了丰厚的物资和更珍贵的情报。
洞内众人看着那背包物资，都有些恍惚。一之内，从濒临绝境到接连有势力主动送来急需的物资和善意，这种反差太大了。
“老板，这…”柳瑛感觉像是在做梦。
“声望…是把双刃剑。”张扬缓缓道，目光深邃，“他们敬我、惧我、也想从我这里得到好处。第七基地想控制，坊市想投资，黑火想报恩兼结交…而那些没露面的，可能在想着怎么抢夺、拆解我。”
他拿起周坤留下的信号器把玩着：“我们现在就像一块肥肉，散发着诱饶香气，自身却还不够强壮。所以，我们必须利用好这段时间，利用这些‘投资’，尽快恢复，尽快重新站起来！”立刻开始分配任务：“柳瑛，李慧，优先救治伤员，清点所有物资。058，你们四个，轮流警戒，修复武器。雅，帮忙注意洞外动静。”
“是！”众人精神一振，有了目标和资源，希望重新燃起。
然而，势力的反应远未结束。
下午，地图功能边缘又出现了新的光点。这一次，来的不是友好的拜访者。
几辆改装过的、喷涂着狰狞狼头图案的越野车，粗暴地停在岩洞远处。十几个穿着破烂皮甲、手持砍刀铁棍、神色凶狠的壮汉跳下车，大大咧咧地朝着岩洞方向走来，眼神贪婪地四处扫荡。
“里面的人听着！”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独眼龙粗声粗气地喊道，“我们是‘血狼帮’的！听你们这里有点好东西，识相的，乖乖交出来，再告诉爷们儿昨那爆炸是怎么回事，不定爷们儿心情好，饶你们几条狗命！”
血狼帮？没听过，估计是哪个不入流的掠夺者团伙，听到风声想来趁火打劫，捡便宜！
张扬眼神冰冷。果然，豺狼闻着味就来了。对付这种货色，示弱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
他深吸一口气，虽然精神力只恢复了三成多，但足够了！
他集中精神，不再试图大范围干扰，而是将恢复的精神力拧成一股，如同无形的尖刺，猛地刺向那个喊话的独眼龙大脑！
“呃！”独眼龙正叫嚣着，突然感觉脑袋像是被钢针狠狠扎了一下，剧痛让他惨叫一声，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他身后的喽啰们吓了一跳，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紧接着，张扬对四个丧尸员工下达了指令！
“吼——！”
四个伤痕累累却煞气腾腾的丧尸员工，如同被激怒的野兽，猛地从洞口的掩体后冲了出来！它们速度不快，但那种一往无前、完全无视死亡的狰狞气势，瞬间镇住了这群乌合之众！
尤其是058，虽然少了一条胳膊，但另一只手握着的锈蚀砍刀却散发着冰冷的杀意，猩红的目光死死锁定了抱头惨叫的独眼龙。
“丧尸？！怎么还有丧尸保护他们？！”
“妈的！情报有误！快撤！”
喽啰们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有刚才的嚣张气焰，连滚爬爬地往回跑，连地上的独眼龙都顾不上拉了。
独眼龙忍着剧痛，连滚带爬地追上车队，几辆车狼狈不堪地逃离了现场。
一场的危机，被雷霆手段瞬间化解。
远处，另一个山包上，几个穿着迷彩服、拿着望远镜的身影默默收回了目光。他们是另一个型基地“磐石之地”的侦察兵。
“看到了吗？精神力攻击！还有那些丧尸，绝对被控制了！”
“果然和传闻一样！这个‘尸农’不简单！”
“回去报告！此人只能结交，绝不能为敌！”
消息像风一样，通过各种渠道，传向四面八方。
“尸农”张扬，拥有诡异精神力、能控制丧尸、掌握着惊动地手段（无论是不是误会）的形象，在各方势力的忌惮、猜测、和有意无意的渲染下，变得越来越神秘，越来越强大。
岩洞内，张扬缓缓坐下，擦去鼻间再次渗出的少许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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