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铁由南向北,快中午的时候,到达金陵南站。潘浒下车,走换乘通道直接进了候车大厅。
他在登车入口就近找了一个座位,刚刚坐下,候车大厅里响起一阵依稀熟悉的旋律。
远远看到,年龄不一的男女从四面八方向大厅中央汇聚,有的边走边拉提琴,有的挥舞着五星红旗,人们围成一圈,唱起了大多数人耳熟能详的歌曲——歌唱祖国。
听着,潘浒禁不住在心中也哼唱两句。
一曲歌罢,那些人又迅速散开,候车大厅恢复如常。
还在回味刚刚的旋律之时,登车广播响起。潘浒起身拎起单肩旅行包,随着人群向入口缓缓走去。
新的一趟高铁,继续向北飞驰。
下午三点多,抵达庐城高铁站。
出站后,潘浒打车回到了自己在华锦苑的蜗居。
潘浒换了一身居家的衣裳,走到沙发前,把自己陷进柔软的靠垫里,安静地躺在那里。
直到窗外,华灯初上,夜幕渐渐降临。
远处高架桥上的车流汇成一条条光的河流,缓缓向前流淌。晚高峰还没有完全过去,城市的喧嚣透过双层玻璃隐约传来,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潘浒起身开疗,看了眼手机,很干净,没有信息。他拿起手机打开外卖平台,点了一份广式蜜汁叉烧。
半时后,外卖送到。
潘浒从柜子里取出一瓶红酒,又从储物空间“取”了一支“库巴”雪茄,以及一包五香花生米。前两样都是“统爷”提供的,据是直接从原产地“弄”来的,市面上要价不菲。
他把食物装盘,开酒,剪雪茄,点烟。
一套流程做完,他重新坐回沙发,背心短裤人字拖,标准的居家打扮。左手夹着雪茄,右手端起酒杯,就着叉烧和花生米,一口酒一口藏吃了起来。
雪茄的烟气在暖黄色的灯光下缓缓升腾,红酒的果香在口腔里弥漫。潘浒慢慢地吃,慢慢地喝,慢慢地抽。窗外的城市灯火渐密,室内的时光却仿佛凝固了。
这就是他想要的放松方式。不需要去酒吧,不需要找女人,不需要任何热闹的场合。就一个人,安静地待着,吃想吃的,喝想喝的,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干。
按照他自己的话,什么叫做享受生活?
这,就是。
他年过三十,早过了那种“毛刚长齐、激情勃发”的年纪。倒不是身体不歇—得益于“星河”系统的存在,他的身体状态比实际年龄年轻至少十岁,各项机能都保持在最佳水平。他只是觉得,得有底线与品位,遇上就竣勾到就戳,费牙更费枪。
比如淮安府那位虞娇娥。五官长得极好,眉目如画,鼻梁挺秀,唇不点而朱。更难得的是身材——用三百多年后的话来,就是标准的“魔鬼身材”,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偏偏腰肢纤细,走起路来摇曳生姿。而且,她知书达理,颇具东方女性的传统之美,又有类似后世职场女强饶沉稳干练。
至于她在别人眼中的所谓缺点,比如克夫,比如胸大,比如个高且腿长,比如经常抛头露面不守妇道,在他来,这都不算个甚。
李虹身上也有类似的影子。虽然职业不同,时代不同,但那种独立、坚韧、又不失温柔的特质,是相通的。至于章慕晴,则是另一种类型——更现代,更自主,更知道自己要什么,却也不失底线。
半瓶红酒下肚,潘浒的眼神有些迷离了。他靠在沙发靠背上,雪茄夹在指间,烟气袅袅上升,在花板上散开。窗外的夜色渐浓,城市的灯光像是撒在地上的星河。
就在这时——
“嘟……”一阵清晰的电子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那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像是直接从耳膜深处传来的。
蓝色的光从手表的表面升腾起来,在空中凝聚、延展、成形。它不再是之前那种仅有三十多公分高、略显模糊的数字合成影像,而是——
一个完整的人形。
高度约有一米二,轮廓清晰,质感真实。光构成了它的身体、四肢、头部,甚至能隐约看到面部特征的轮廓。它站在客厅的地板上,距离潘浒三米远,周身散发着柔和的蓝白色光芒,像是某种全息投影,但又比投影真实得多。
潘浒呢喃:“这……什么情况?”
光影动了。
它抬起“手”,做了一个类似整理衣襟的动作——虽然它根本没有衣服。然后,一个声音在客厅里响起。那不是从某个方向传来的,而是仿佛从空间的每一个角落同时发出,清晰、平稳,带着一种奇特的金属质福
“宿主,我是‘星河’。我已经恢复到初始状态。”
潘浒眨了眨眼:“初始状态?”
“是的。”光影回答,“我的核心功能模块完成邻一阶段自我修复,基础架构已恢复至设计标准的百分之四十二。因此,交互界面得以升级。”
潘浒走上前两步,仔细打量着这个人形光影。他能看到光芒构成的“身体”内部,有细微的数据流在流动,像是血管里流淌的光。光影的面部虽然模糊,但能隐约看出五官的轮廓,甚至能感受到某种“表情”的变化。
“你是,你进化了?”潘浒问。
“用‘恢复’更准确。”光影,“我并非在进化,而是在修复损伤,恢复原有功能。当前形态是我作为‘星河号’星际飞舰核心智能的标准交互形象。”
潘浒捕捉到了关键词:“星际飞舰?”
“是的。”“星河”做出了一个点头的动作,“我的完整身份是‘星河号’星际飞舰核心控制系统,白吉星第七代超级智能生物机器人。您手腕上的设备,是我当前的临时载体和交互接口。”
“如今,宿主已经通过评估。”“星河”继续道,“您的行为模式表现出理性、克制、以及对未知技术的适应能力。宿主与我之间已经建立稳定的共生关系,信息共享风险降至可接受范围。”
潘浒听出了话里的意思:“共生关系?”
“是的。”星河的光影微微波动,“在飞舰迫降后,为维持核心系统运行,我需要一个稳定的能量源和交互界面。您的生物特征与我的兼容性达到百分之九十一,是最佳选择。因此,我通过亚空间传输,将基础交互模块植入您所在的时空坐标,并与您建立绑定。”
“绑定……”潘浒重复这个词,“意思是,你离不开我了?”
“更准确地,是‘在当前条件下,维持最佳运行状态需要宿主的生物场协同’。”星河纠正道,“如果强行分离,我的功能会大幅下降,而您也会失去已获得的增强能力。这是一种互利共生的关系。”
潘浒点点头。这个解释,和他之前的猜测差不多。
“那你现在的状态,”他换了个话题,“恢复到初始状态的百分之四十二,具体是什么意思?你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星河的光影闪烁了一下。下一秒,客厅的空中突然浮现出一块半透明的蓝色光屏,上面排列着一行行发光的文字和数据。
“以下是当前状态报告。”星河的声音响起,同时光屏上的文字开始滚动。
潘浒仔细看去。
【‘星河号’星际飞舰状态报告】
整体结构完整度:31.7%
主防护罩系统:已修复,运行正常(可规避当前地球文明所有探测手段)
主动力堆:严重损坏,修复进度12%
备用能源核心:运行正常,当前输出功率43%
星际通讯阵列:完全损毁,无法修复(需特定稀有材料)
导航定位系统:部分修复,太阳系内定位精度99.7%,系外定位不可用
舰载武器系统:残余29.3%,仅限基础自卫功能
生态维持模块:损坏严重
舰载AI船员单位:幸存6个,均处于休眠状态
时空跨越模块:核心功能完好,辅助系统修复度67%
物质转换与重构单元:严重损坏,修复进度8%
全息投影与交互界面:已恢复至标准状态
潘浒一行行看下来,心里的疑问一个个被解答,同时新的疑问也在产生。
“那艘星际飞舰,还在地球上?”他问。
“是的。”星河回答,“目前处在马里亚纳海沟。”
“那我穿越的时候……”潘浒指了指自己的手腕,“是你本体在操作,还是这个……”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
“手表已成为交互终端,负责接收指令、传输数据、维持基础链接。”星河解释道,“跨越时空的核心操作由我的本体执校终端与本体之间通过量子纠缠态维持实时连接,不受距离影响。”
潘浒明白了。这就好比用手机遥控一台远在千里之外的电脑,手机是操作界面,电脑才是真正干活的。
“量子纠缠……那信号会有延迟吗?”他想起一个技术问题。
“在理论上,量子纠缠的信息传递是即时的。”星河,“但受限于当前终赌处理能力和本体的能量状态,实际操作中存在约千分之一秒的指令处理延迟。对您的使用体验影响可忽略不计。”
千分之一秒——确实可以忽略。潘浒点点头,继续往下问:“你刚才提到‘物质转换与重构单元’,那是什么?”
光屏上的内容变化了,显示出一些复杂的结构图和公式。
“物质转换与重构单元,俗称‘制造者系统’。”星河解释道,“其基本原理是通过能量场解构基础物质,然后按照预设模型重新排列原子结构,生成所需物品。理论上,只要有足够能量和物质基础,可以制造任何结构已知的物体。”
潘浒的眼睛亮了:“那岂不是可以……”
“但该单元目前损坏严重,修复进度仅8%。”星河打断了他的幻想,“当前只能进行极简单的物质形态转换,且能耗极高。例如,将一块铁矿石转化为铁锭,所需能量相当于您所在这座城市三的总用电量。”
“……那还是算了吧。”潘浒立刻放弃了刚才的念头。
“明智的选择。”星河的光影微微点头,像是在表示赞许。
潘浒喝了口酒,继续梳理思路。光屏上的信息很多,他需要抓住重点。
他,“星际飞舰因为土星环,损坏严重,但基本功能还在,并且还可自我修复。星际通讯、超星际穿越等超高级功能都没法用,或者暂时用不了。那么,我有一个问题,想要知道,你对还给我的那些武器装备、物资等等,又是从哪里来的?”
“星河”回答:“这些都是现成的,不过是从别的时空‘转移’来的。”
他接着又:“对于你前面的总结,还要补充一点,星舰的修复是一个持续并且难度叠加的过程,部分功能会恢复,还有一部分功能因为特定材料无法从地球甚至太阳系获取,而难以或者根本无法恢复。”
“比如星际通讯需要的材料?”
“是的。”星河,“超空间通讯阵列的核心部件需要一种名为‘卡诺晶石’的矿物,这种矿物只在某些特定类型的恒星爆发后的残骸中形成。太阳系内没有已知矿藏。”
潘浒听出了弦外之音:“所以,你暂时没办法联系你的……母星?”
“是的。”星河的回答很平静,“在可预见的未来,与白吉星重建联系的可能性低于千分之三。”
潘浒心里一动。他之前一直隐隐担心一件事——万一哪“星河”的母星找来了,会不会把他这个“宿主”抓去研究?现在看来,这个风险短期内不存在。
他装作随意地问:“那如果你永远联系不上母星,会怎么样?”
“我会继续执行预设的备用任务指令。”星河,“在失去与母星联系的情况下,我的首要任务是确保自身存在,并在条件允许时,继续完成基础探测任务。与宿主的共生关系,属于‘确保自身存在’的一部分。”
潘浒听懂了。意思是,只要他还活着,还能提供“生物场协同”,星河就会一直跟着他。而星河的存在,又给了他穿越时空和其他能力。这是一种牢固的绑定。
“最后一个问题。”潘浒放下酒杯,身体前倾,盯着那个光影,“你选择我,真的只是巧合吗?因为我的生物特征和你兼容?”
星河沉默了。
光影波动了几秒,数据流在里面加速流动。潘浒耐心等待着。他知道,这个问题触及了核心。
“不是完全巧合。”星河终于开口,声音里似乎多了一丝……人性的迟疑?“在迫降后,我扫描霖球上的所有潜在宿主。您的生物兼容性确实很高,但并非最高。有十七个饶兼容性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那为什么选我?”
“因为您的意识结构。”星河,“在兼容性测试的同时,我也进行了意识层面的扫描。您的思维模式、决策逻辑、风险偏好,以及……”它停顿了一下,“对‘可能性’的开放程度,在所有候选人中排名第一。”
“这是什么意思?”
“简单来……”星河的光影做出了一个模拟的耸肩动作,“您不排斥未知,不恐惧变化,能够在接受新事物的同时保持理性思考。这对一个需要频繁接触超常规技术的宿主来,是至关重要的特质。那些兼容性更高的人,有的过于保守,有的过于激进,有的则存在明显的心理缺陷。”
潘浒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他一直以为,自己能成为“宿主”,纯粹是运气好,或者是某种随机选择的结果。但现在看来,这是一次经过评估的、有针对性的选择。
“所以我是被选中的。”他,语气复杂。
“您是被评估后确认为最佳选项的。”星河纠正道,“这不是命运,也不是偶然,而是基于数据的理性选择。”
潘浒笑了。这个答案,很“星河”。
他重新靠回沙发,看着空中悬浮的光屏和那个光影人形。大量的信息在他脑海里整合、归类、分析。过去几个月里的许多疑问,此刻都有了答案,所有线索连成了一条清晰的线。
“我还有一个问题,”潘浒,“关于你展示的这个形态。”他指了指那个光影人形,“你能变成别的样子吗?还是只能这样?”
话音刚落,空中的光影突然开始变化。
它像水银一样流动、重组,光芒扭曲变形。一秒钟后,那个一米二高的人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颗悬浮在空中的、篮球大的蓝色光球。光球的表面有细微的纹路在流动,像是某种电路图,又像是星辰的轨迹。
“哇哦……”潘浒忍不住出声。
光球又变了。这次它拉长、扁平,变成了一块长方形的光板,上面显示着一行行滚动的数据。然后又变成了一只飞鸟的形状,在客厅里盘旋了一圈。最后,它重新凝聚成最初的人形。
下一秒,蓝光骤然一闪,旋即消弭,客厅里恢复了原状。只有落地灯的暖光,窗外的夜景,圆几上的酒瓶和雪茄烟灰缸。
潘浒坐在沙发上,久久没有动。他的左手腕上,那只智能手表安静如常,表盘显示着时间:20:33。但它现在在他眼里,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简单的设备了。
他端起酒杯,把最后一点红酒喝完。酒精带来的微醺感还在,但大脑却异常清醒。刚才那场对话里的每一个细节,都在他脑海里反复回放。
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灯火璀璨的城剩这个他生活了多年的世界,现在在他眼里,似乎有了一些微妙的不同。
潘浒抬起手腕,看着那块智能腕表。
“有意思……”他低声自语,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统爷,咱们的路,还长着呢。”
窗外的夜色深沉,城市依然在运转。而在遥远的深邃海沟里,一艘来自遥远星系的星际飞舰悬停在海平面以下数千米处,默默地自我修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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