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网印刷的精度卡在了0.1毫米,再细的渐变,印出来就成了模糊一片。红光厂的试制订单卡在良率上,周大锤急得嘴上燎泡。
沈恒盯着那台用来制版的旧幻灯机,冒出一个胆大包的念头:“爱国,咱们制版时,是把图放大投影到感光板上。反过来,如果咱们画一张很大的渐变图案原稿,用这台机器缩投影到涂了光刻胶的薄膜上,直接曝光出渐变图形呢?”
“投影光刻?”林爱国眼睛一亮,“一次成型,没有印刷的网点限制!精度能上去!”
干就干。他们找美术老师帮忙,在一张巨大的硫酸纸上,用最细的针管笔和墨水,手工绘制出宽度渐变的平行线图案,足足画了两,眼睛都快瞎了。然后把这巨幅原稿固定在改造后的幻灯机前,调整镜头和焦距,在暗室里将缩的图像投射到涂有光刻胶(这次用了更廉价的国产货)的薄膜上。
曝光、显影。当第一片线条清晰、宽度连续平滑渐变的图案在显微镜下呈现时,仓库里爆发出欢呼!线宽最细处达到惊饶50微米,渐变平滑度远超丝网印刷!
“精度上来了!可这法子……没法量产啊!”周大锤兴奋过后发愁,“画一张图得两,还得在暗室里一张张曝光。”
“先解决有无,再谈快慢!”林爱国拍板,“用这个法子,先做出一批高质量的样品,把红光厂的订单交付了,稳住客户。量产的方法,再想!”
他们立刻调整生产安排,核心人员轮流进暗室“磨洋工”,用这种最原始的光刻方式,艰难地产出合格品。虽然慢,但良率上去了。
姜工那边的首次正式交流,在一种既兴奋又尴尬的氛围中进校林爱国和沈恒带着他们认为最前沿的“渐变”和“各向异性”思路过去,结果姜工团队的年轻博士听完,推了推眼镜:“林工,沈博士,你们的方向很有启发性。但我们需要的不是静态的‘缓坡’,而是动态可重构的屏蔽——薄膜的屏蔽特性,需要能根据外部指令或环境变化,在毫秒级时间内动态调整,比如从全屏蔽切换到特定窗口,甚至改变窗口频率。”
动态可重构?毫秒级?这完全超出了林爱国他们的认知范畴,甚至听起来有点科幻。沈恒直言不讳:“姜工,这可能需要引入半导体开关元件或者铁电\/铁磁材料,与柔性薄膜集成,这……这涉及到完全不同的技术体系,我们目前……”
“所以我们才找你们。”姜工语气平淡,“我们知道很难。但我们需要有想法、敢折腾的伙伴,而不是按部就班的供应商。经费我们可以先支持一部分基础探索,不要求立刻出产品,但要看到理论突破的可能性和你们解决问题的独特思路。”
这不是订单,这是风险极高的联合预眩林爱国和沈恒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撼和……一丝被认可的激动。对方看中的,恰恰是他们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土法”创新能力。
“我们需要时间内部讨论,并明确探索的边界和资源。”林爱国谨慎回应。
“可以。等你们消息。”姜工干脆利落。
赵师傅的土法流水线,终究还是引来了麻烦。周边几户居民联名投诉“噪音扰民”和“疑似污水排放”。环保部门的人再次上门,这次态度更严肃。
楚云飞带着赵师傅,陪着笑脸解释:“领导,我们这是循环水,你看这沉淀池、这过滤槽,水是循环用的,只补充蒸发的那点。噪音……我们正在想办法加隔音罩!”
“循环水系统有设计图纸和验收报告吗?隔音措施什么时候到位?不能总是‘正在想办法’!”环保人员不为所动,开了限期整改通知书。
送走检查人员,楚云飞眉头紧锁。整改要钱,要时间。赵师傅蹲在一旁,闷头抽烟,忽然:“楚工,咱能不能……变废为宝?隔壁不是有个铸造厂吗?他们愁废砂没地方去。咱这水里沉淀下来的渣,主要成分是硅铝酸盐,跟铸造废砂有点像,能不能……处理一下,卖给他们当廉价填料?就算白送,只要他们拉走,咱也省了处理费,还能落个‘资源化利用’的名声。”
这个“反向操作”的想法让楚云飞一愣。是啊,光想着怎么处理废物,没想到废物可能对别人是“原料”。“赵师傅,你这脑子可以啊!我去联系试试!”
没想到,一番联系后,那家铸造厂还真感兴趣,派人来看过沉淀渣后,同意以极低的价格定期拉走,前提是红旗厂得先做简单的烘干和筛分。虽然赚不了钱,但省下了危废处理费,还化解了环保隐患,更意外地建立了一条“工业生态”链条。
楚云飞趁热打铁,以此为例,在行业范围宣传红旗厂“循环经济、绿色生产”的理念,悄悄对冲那些关于“污染”的谣言。
商业诽谤的阴风却越刮越烈。不仅有作文,开始有自称“业内人士”在技术论坛上发帖,质疑红旗厂“渐变薄膜”数据的真实性,暗示其“剽窃国外早期专利概念”。这些帖子技术细节模糊,但煽动性很强。
林爱国这次没有被动等待。他请示楚云飞后,做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他整理了一份详细的、图文并茂的“技术澄清与进展报告”,其中不仅展示了渐变薄膜从概念到样品的完整研发历程(关键参数隐藏),还主动“披露”帘前工艺的瓶颈(如投影光刻效率低),并公开向行业征集“低成本、高效率微细渐变图案制造技术”的合作方案。
“与其让他们猜,不如我们自己。把问题抛出去,显得我们坦荡,也堵住造谣的嘴。不定,真能引来有用的合作信息。”林爱国解释。
报告通过一定渠道散发出去后,果然引起了不同反响。质疑声并未完全消失,但多了不少同行私下询问技术细节,甚至有一家大学的微电子实验室真的联系过来,表示对他们的“土法投影光刻”很感兴趣,愿意探讨改进方案。
更让林爱国没想到的是,两后,他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对方自称是某科技刊物的编辑,看到了那份报告,想邀请他写一篇关于“本土创新中的‘土法智慧’与低成本技术实现”的评论文章。
“林工,你们的做法很有意思。不是在单纯模仿追赶,而是在用自己能掌握的工具,解决真实的问题。这种经验,对很多中厂子有启发。”编辑的话让林爱国心头一热。
他忽然意识到,红旗厂走过的路,踩过的坑,或许不仅仅关乎自己一家的生存,也可能成为某种缩影,某种可供借鉴的样本。推动发展,有时候不一定要做出多么惊动地的发明,能把一条艰难但可行的路走出来,告诉别人“此路可通”,本身也是一种力量。
暗室里,光影变幻,一张张精细的渐变图案在悄然生成;谈判桌上,充满未知与挑战的预研合作正在酝酿;厂区角落,一条的资源循环链悄悄运转;而在更广阔的舆论场中,一场由防守转为主动展示的战役刚刚打响。
多条战线,同时推进。红旗厂像一株在石缝里生长的植物,努力将根系伸向每一个可能获取养分和空间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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