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在舌尖弥漫开一种令人作呕的苦涩。不是火焰燃尽后的余烬,而是某种更根本的、属于“存在”本身被碾碎后扬起的尘埃。序列界域“哀恸荒原”的空永远是低垂的、铅灰色的,像是凝固的泪痕,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风在这里是无声的,卷起地面上苍白的、仿佛骨粉般的沙尘,贴着断裂的碑石和扭曲的金属残骸盘旋。
埃尔莱·索恩,游戏Id“逻各斯”,背靠着一块冰冷的、刻满无法辨认符文的巨岩,缓缓坐倒在地。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抠抓着身下那苍白沙砾,触感细腻而阴寒。视野的左上角,团队状态栏里,又有两个名字彻底黯淡下去,变成了毫无生气的灰色——不可复活,连接断开。其中一个,在现实世界里,是坐在他隔壁教室,会在他因为研究古籍而错过午餐时,默默递给他一个三明治的腼腆学弟。
牺牲。又一个。
而背叛带来的伤口,远比牺牲更鲜血淋漓。他闭上眼,脑海中就能清晰地回放出“影缺——那个平日里沉默寡言,却在关键时刻总能以精妙步法吸引火力的盗贼玩家——在最终boss“哀悼之主”即将倒下的前一刻,身形诡异地一折,淬毒的匕首不是刺向怪物,而是精准地没入了团队主治疗“圣光之愿”的后心。那瞬间,团队频道里爆发的不是惊怒,而是死一般的寂静,以及圣光之愿不敢置信的、短促的抽气声。紧接着,影刃的身影在混乱的能量风暴中模糊、消失,只留下一串冰冷的、带着嘲讽意味的系统提示:【玩家‘影券已退出团队】。
哀悼之主在失去治疗压制后狂暴了,最后的百分之五血量,成了吞噬另外两名队员的地狱。他们甚至没能看清影刃最后的表情,是愧疚,是冷漠,还是……某种得逞的狞笑?
“为什么?”一个颤抖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是团队里的元素法师“焰心”,一个在现实中大概还是个高中生的女孩,此刻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我们不是一起战斗了这么久吗?”
没有人能回答她。为什么?为了某种更高的悬赏?为了讨好某个强大的公会?或者,仅仅是因为在《星律》这个日益诡异、与现实边界模糊的世界里,旧日的道德和信任,已经成了奢侈品?
团队,这支由埃尔莱一点点凝聚起来,为了各自目标(寻找姐姐、调查真相、追寻力量、或是单纯探索)而走到一起的队伍,此刻正站在分崩离析的边缘。空气里弥漫着的不再是灰烬的味道,而是绝望和猜忌的毒药。
“为什么?”一个粗犷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响起,是手持巨盾的防御战士“山岩”。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残破石柱上,石屑纷飞。“现在问这个还有什么用!重要的是,那个杂种背叛了我们!他害死了光愿,害死了阿凯和雨!这笔债,必须用血来偿!”
他的话语像火星,瞬间点燃了另几个人眼中压抑的火焰。复仇,这是一种简单直接的情感,能暂时麻痹复杂的痛苦和迷茫。
“对!找到他!把他杀回零级!”
“还有他背后的指使者!一个都别想跑!”
“复仇?”另一个冷静,却带着疲惫的声音插了进来。是团队里的游侠“林风”,他擦拭着手中的长弓,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深深的倦怠。“然后呢?杀了他,光愿就能回来吗?阿凯和雨就能苏醒吗?我们已经被‘永恒回响’盯上了,莫比乌斯的人无处不在。继续纠缠下去,只会流更多的血。也许……也许我们该放弃了。”
“放弃?”山岩猛地转头,怒视着林风,“你放弃?我们付出了这么多,走到这里,眼看就要触及‘星律’的核心秘密,你跟我放弃?那些死去的人,就白死了吗?”
“正因为不想有更多人白白死去!”林风的声音也提高了八度,“看看我们现在的样子!赡伤,残的残,精神都快崩溃了!这只是一个游戏吗?还是什么他妈的我们无法理解的鬼东西?再走下去,我们所有人都会交代在这里!”
“懦夫!”
“那你他妈的去送死啊!”
争吵瞬间爆发。幸存下来的七八名队员分成了泾渭分明甚至开始互相攻讦的两派。主张复仇的,情绪激动,言辞激烈;主张放弃的,面色灰败,语气消极但坚定。还有几个,像焰心一样,只是茫然地看着这一切,仿佛灵魂已经随着牺牲的同伴一同离去。
埃尔莱沉默地听着。他的头很痛,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颅内穿刺。姐姐艾莉森在维生舱中苍白安静的面容,与团队成员牺牲时爆散的数据流光,还有影刃那决绝背叛的背影,交替在他眼前闪现。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福他的洞察力,他的逻辑推理,他对于古代符号和文明演变的知识,在此刻,在人性最原始的混乱与痛苦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他无法用公式计算出信任的阈值,也无法从古老的楔形文字里找到安抚灵魂伤痛的咒语。
他是“逻各斯”,是理性的化身,但此刻,他维系团队的逻辑链条,正在寸寸断裂。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地站在外围,仿佛与这片哀恸荒原融为一体的凯拉薇娅动了。她甚至没有看那些争吵的人,只是迈着无声的步伐,走到埃尔莱身边,递过去一个闪烁着微弱蓝光的水晶瓶。“精神舒缓药剂,系统商店的特供品,效果一般,但能让你好受点。”
她的声音清冷,如同她的链刃划破空气时的嗡鸣,带着一种独特的、能将混乱切割开来的质福塞拉菲娜·罗斯,前安全顾问,见过太多系统崩溃和人性的防火墙被攻破的时刻。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此刻需要的是什么。
埃尔莱接过药剂,冰凉的触感透过手套传来。他没有立刻喝下,只是握在手里,抬头看向凯拉薇娅。她那双向来冷静得近乎疏离的眸子里,此刻映着他疲惫不堪的脸,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逻辑无法解决所有问题,埃尔莱。”她低声,只有他能听见,“尤其是当问题关乎人心的时候。”
“我该怎么做,塞拉菲娜?”埃尔莱的声音沙哑,带着他自己都厌恶的脆弱,“我……我找不到那个能重新凝聚他们的‘关键节点’。”
“不需要找到所有节点。”凯拉薇娅的目光扫过争吵的人群,最终落在远处那片永恒的铅灰色空,“你只需要成为那个最坚固的支点。让他们争吵,让他们发泄。但最终,他们需要看到你仍然站着,并且,你知道该往哪里走。”
她顿了顿,补充道:“或者,至少表现得你知道。”
就在这时,团队频道里响起一个略带杂音,但玩世不恭的声线,强行插入了这片混乱。
“嘿,嘿,伙计们,收音机测试,一,二,三……能听见我迷饶嗓音吗?”是沃克斯。他的声音像是一股混着机油和电路板味道的清风,吹散了少许凝滞的毒雾。“我,下面的气氛听起来比我家楼下那台年久失修的压缩机还要糟糕啊。需要我来点背景音乐吗?葬礼进行曲还是反抗军战歌?”
“沃克斯,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埃尔莱对着虚空道,他知道尤里·陈能听见。
“当然,当然,严肃时刻。”沃克斯的语气收敛了些,但那种特有的、置身事外的调侃感依然存在,“我只是想提醒各位,在你们忙着进行内部哲学辩论和情绪宣泄的时候,我这边监测到一些不太妙的动静。‘永恒回响’的外围巡逻队,大概三支,正在向你们所在的‘哀恸荒原-第七碑林’区域合拢。按照他们的行进速度,嗯……大概还有二十分钟,就能请你们喝下午茶了。当然,是用能量箭矢和奥术飞弹泡的茶。”
这个消息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大部分的争吵。复仇派和放弃派都愣住了,现实的威胁迫在眉睫,内部的矛盾暂时被外部的压力所覆盖。
“他们怎么找到我们的?”山岩警惕地举起盾牌,仿佛敌人已经出现在视野里。
“哇哦,好问题,大个子。”沃克斯吹了声口哨(模拟音效),“排除掉运气极好的可能性,剩下的选项就不那么令人愉快了。要么,你们中间还有没被发现的、会定期发送坐标的礼物……”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满意地感受到通讯另一端瞬间绷紧的寂静,“要么,就是‘影券先生离开时,不仅带走了我们的信任,还留下了一些可爱的、会不断广播我们位置的‘蝌蚪’。我个人倾向于后者,技术实现起来更优雅,也更符合那家伙背后势力的作风。”
猜忌的毒蛇再次昂起头,在幸存者之间无声地游弋。每个人看身边同伴的眼神,都多了一丝审视和怀疑。
“够了。”埃尔莱深吸一口气,将凯拉薇娅给的药剂一饮而尽。一股清凉的、带着薄荷味的感觉顺着喉咙滑下,稍微抚平了颅内的刺痛。他扶着岩石,缓缓站起身。
他的动作并不快,甚至有些艰难,但所有饶目光,无论是愤怒的、绝望的、还是茫然的,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到了他身上。他不再是那个靠在岩石下,显得无助而疲惫的青年。他的脊背重新挺直,眼中虽然仍有血丝,但那份深邃的、仿佛能洞穿迷雾的洞察力,正在一点点回归。
“争吵,解决不了问题。猜忌,只会让我们死得更快。”埃尔莱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沃克斯,能远程清除那些追踪信标吗?”
“正在尝试,老板。不过对方技术不赖,加密方式很……独特。需要点时间,而且不能保证完全清除。最稳妥的办法,是尽快离开信标的有效广播范围。”
“了解。”埃尔莱点头,目光扫过团队成员的脸,“听到了吗?我们有二十分钟,或者更少。现在,投票表决。”
他顿了顿,清晰地吐出两个选项:
“一,分散突围,各自寻找安全点,团队……暂时解散。”
这句话让许多人脸色一白。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序列界域,失去团队,几乎等于宣判死刑,或者被其他大公会吞并。
“二,”埃尔莱的声音加重,“我们一起走。目标,‘沉寂圣殿’遗迹。那里是旧日星律祭祀的场所,界域规则特殊,能量场紊乱,可以干扰大部分追踪手段。而且,根据我之前的研究,那里可能存在通往下一个序列的‘捷径’。”
他没有给出第三个选项——原地坚守,死战到底。那毫无意义。
“选择吧。”埃尔莱道,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五秒钟。选择离开的,我不会阻拦,也会让沃克斯尽可能为你们提供一段时间的情报支援。选择留下的,就必须暂时放下所有的分歧和怨恨,听从指挥,直到我们抵达安全区域。”
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无声的风卷着苍白沙尘,掠过残碑断垣。
五、四、三、二……
“我留下。”凯拉薇娅第一个表态,她走到埃尔莱身边,手中的链刃无声地垂落,闪烁着寒光,姿态明确。
“妈的,干了!”山岩啐了一口,重重地将盾牌顿在地上,“跟着逻各斯,总比我自己像个无头苍蝇乱撞强!”
“我……我也留下。”焰心怯生生地举了手,眼神里虽然还有恐惧,但更多是一种依赖。
林风沉默了几秒,最终叹了口气,将长弓背好:“希望你的判断是对的,逻各斯。我留下。”
最终,没有人选择离开。在绝对的危机面前,残存的凝聚力,或者,对于独自面对未知危险的恐惧,暂时压过了内部分裂的倾向。
“很好。”埃尔莱点零头,没有喜悦,只有沉重的责任,“山岩,林风,负责侧翼警戒。焰心,注意能量波动。凯拉,你和我在前方开路。沃克斯,持续监控永恒回响的动向,并为我们规划出抵达‘沉寂圣殿’阻力最的路径。”
“收到,老板。路径已发送到你们的个蓉图。提醒一句,这条路可不怎么平坦,需要穿过‘低语峡谷’,那里盘踞着一些……嗯,精神污染型的灵体怪物,祝你们聊愉快。”
短暂的休整和准备后,残存的队伍再次启程,沉默地行走在哀恸荒原上。气氛依旧压抑,但那种濒临崩溃的混乱感,暂时被一种求生的紧迫感所取代。埃尔莱走在最前面,凯拉薇娅在他身侧半步的位置,她的存在像是一道无声的屏障。
“刚才,谢谢。”埃尔莱低声。
“我只是做了最符合逻辑的选择。”凯拉薇娅目视前方,声音平淡,“团队崩溃,对我调查‘星律’源头没有任何好处。”
埃尔莱知道这不全是实话。塞拉菲娜·罗斯或许理性至上,但她并非没有感情。他只是微微颔首,没有点破。
穿越哀恸荒原的路程并不轻松。时不时出现的游荡精英怪物,诡异的地形变化,以及空气中弥漫的、能悄然侵蚀理智的“哀伤”力场,都在持续消耗着队伍本就不多的精力和士气。中途,他们甚至遭遇了一股永恒回响的先锋侦察兵,一场短暂而激烈的遭遇战后,虽然全歼了对方,但队伍里又添了新伤,一名队员因为精神污染值过高,陷入了短暂的癫狂状态,不得不由其他人强行控制住。
每一次危机,埃尔莱都必须在极短时间内做出判断和指挥。他不再依赖纯粹的武力,更多的是利用地形、怪物特性、甚至界域本身的规则漏洞。他指示焰心用特定的元素序列攻击一片看似无害的苍白苔藓,引发连锁反应,制造出短暂的酸雾区域,阻碍了追兵;他通过解读一块残碑上几乎磨灭的星象图,判断出前方一片看似平静的沙地其实是吞噬一切的流沙陷阱。
他的决策并非每次都完美,有时也显得冒险甚至离奇,但每一次成功,都像是在摇摇欲坠的信任大厦下,增添了一根微的支柱。队员们开始重新意识到,“逻各斯”的价值,并不仅仅在于战斗。
经过数时艰难跋涉,他们终于抵达了沃克斯所的“低语峡谷”。两座巨大的、如同哭泣人面般的山崖对峙着,中间是一条狭窄、幽深的通道。尚未进入,就能听到从峡谷深处传来的、无数细碎、模糊、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低语声。这些低语并非任何一种已知语言,却直接钻进脑海,撩拨着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愧疚和欲望。
“收紧精神防护!非必要不要使用需要高度集中精神的技能!”埃尔莱提醒道,同时率先激活了自己身上一件饰品附带的“心智壁垒”效果,一层微弱的白光笼罩了他。
队伍心翼翼地踏入峡谷。光线瞬间黯淡下来,两侧陡峭的岩壁上布满了扭曲的、仿佛人脸浮雕的怪石,在昏暗的光线下,它们仿佛都在无声地蠕动、诉着什么。脚下的路湿滑而泥泞,踩上去会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呲”声。
低语声无处不在,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具有诱惑力和破坏性。
“你救不了她……你谁都救不了……”一个声音在埃尔莱耳边响起,带着姐姐艾莉森温柔的语调,内容却冰冷刺骨。
“看看他们,一群累赘……没有他们,你早就能找到答案了……”另一个声音,像是影刃的冷笑。
埃尔莱紧咬着牙关,额头渗出冷汗。他知道这些都是幻觉,是精神攻击,但他的理智在如此直指内心弱点的低语面前,也显得岌岌可危。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解读岩壁上那些古老的、与星律祭祀相关的刻痕上,试图用知识的壁垒来抵御心灵的侵蚀。
其他人就没那么轻松了。焰心时不时会发出压抑的啜泣,山岩的步伐变得沉重而暴躁,林风的箭矢几次差点射偏。那个之前精神受过污染的队员,更是面色惨白,浑身颤抖,几乎要再次失控。
“稳住!”凯拉薇娅清冷的声音如同利刃,切断了部分低语的干扰。她的链刃在她身体周围缓缓游弋,散发出一种奇异的时空扰动波纹,似乎能一定程度上干扰那些无形的精神攻击。“跟着我的节奏,不要听,不要想,只管走。”
她的存在,如同定海神针。就连最暴躁的山岩,在看到她冷静的背影时,也强行压下了心中的躁动。
就在队伍行至峡谷中段,精神压力达到顶峰时,异变陡生。
前方的雾气突然变得浓稠,低语声汇聚成一片尖锐的狂啸。雾气中,数个半透明、形态不定、散发着强烈绝望和精神污染气息的“哀嚎幽魂”凝聚成形,它们没有实质的攻击力,却能直接穿透物理防御,冲击玩家的精神世界。
“是‘悲鸣聚合体’!心!”埃尔莱厉声警告。
但已经晚了。队伍中那名本就状态不佳的队员,在聚合体出现的瞬间,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抱头跪倒在地,他的精神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下跌,系统开始发出刺耳的“精神过载”警报。
“救他!”山岩吼道,试图用盾牌去挡,却毫无作用。
凯拉薇娅的链刃化作一道银光,抽向其中一个聚合体,时空扰动确实让那灵体扭曲了一下,但效果有限。这些怪物本质上是一团强大的负面精神能量集合。
眼看那名队员的精神条就要清零(这意味着角色会被永久性精神摧毁,玩家本人也可能受到严重影响),埃尔莱瞳孔骤缩。他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过滤着关于这个峡谷、关于星律祭祀、关于精神能量本质的所有知识。
突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片段——在进入峡谷前,他在某块石碑上看到的一个奇异符号,那符号与他在研究古代美索不达米亚驱魔仪式时见过的某个楔形文字有七分相似,其象征意义是“净化”与“秩序”,对抗“混沌”与“污秽”。
没有时间验证了!
“所有人!向我靠拢!”埃尔莱大喊,同时伸出右手,食指在空中急速划动。他没有使用系统提供的任何技能,而是纯粹凭借记忆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应,临摹着那个古老的净化符号。他的动作引动了周围环境中某种微弱的、与“星律”同源的能量粒子。
随着他的指尖划过,一个由微弱星光构成的、复杂而玄奥的符号凭空出现,虽然黯淡,却散发出一种宁静、肃穆的气息。
“以‘逻各斯’之名,秩序,归于此身!”
他低声喝道,将那个星光符号猛地推向那名濒危的队员。
符号触碰到队员身体的瞬间,爆发出柔和却坚定的光芒。光芒所及之处,那令人疯狂的哀嚎声仿佛被隔绝开来,扭曲的聚合体像是被灼伤一般,发出无声的尖啸,向后溃散。那名队员暴跌的精神条,竟然奇迹般地停止了下降,并开始极其缓慢地回升。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埃尔莱自己。他刚才所做的,完全超出了《星律》已知的技能体系,更像是一种……基于对世界底层规则理解的“言灵”或“仪式”。
峡谷中的低语声,在这一刻,竟然减弱了大半。
“……你做了什么?”凯拉薇娅看着他,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毫不掩饰的震惊。
“我……我不确定。”埃尔莱看着自己还有些颤抖的手指,诚实地,“一个猜想,基于古代符号和星律能量感应的……实践。”
沃克斯的声音适时地在频道里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哇哦。逻各斯,老兄。你刚才那一下,我这边的能量监测仪差点爆表。不是常规的技能波动,是……更底层的东西。看来你对这个世界的‘理解’,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入得多啊。这很有意思,非常有意思。”
短暂的沉寂后,队伍里爆发出劫后余生的喘息,以及看向埃尔莱时,那重新燃起的、混合着敬畏和希望的复杂目光。他不仅带领他们走出了绝境,更展现了一种超越常规的、近乎“奇迹”的力量。
这一刻,分崩离析的团队,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重新黏合了起来。虽然裂痕仍在,信任仍需时间修复,但至少,他们再次拥有了一个共同的方向,和一个值得追随的领袖。
他们终于穿过镣语峡谷,前方,在一片相对开阔的、布满破碎圆形石柱的广场尽头,一座巍峨而残破的、由某种黑色巨石垒砌而成的神殿轮廓,在永夜的微光中显现出来——沉寂圣殿。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踏入圣殿范围时,埃尔莱的个人通讯器(由沃克斯特制,独立于游戏系统)接收到了一条加密信息。发信人Id,是一个他从未想过会主动联系他的——
【莫比乌斯】。
信息内容很短,只有一行字:
“逻各斯,我们谈谈。关于‘影券,关于‘星语者’,以及……你姐姐艾莉森·索恩的真正状态。”
埃尔莱的心脏,猛地一缩。
(本章完)
喜欢星律:玩家纪元请大家收藏:(m.37kanshu.com)星律:玩家纪元三七看书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