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后，许悦溪坐在进渡远寺必经之路上，身边还跟了个正埋着脑袋吃煎饼果子的公子。
这名唤七郎的公子刚刚被哄骗，有点应激，谁也不信，就巴巴跟着许悦溪。
许悦溪肩负重任，没空跟他推来推去浪费时间。
他要跟，就跟着呗。
来渡远寺的必经之路，也分官道和乡间路，官员将领家眷通常走官道，商贾百姓等等就走乡间路。
许悦溪早上搭老刘的牛车过来，走的就是乡间路。
官道她可不敢去吆喝，就在离煎饼果子摊最近的一条乡间路上，看人头攒攒涌入，一边吃一边扬声吆喝：
“煎饼果子最低一文钱一个，新店开张优惠多多，买两个送一个。另有关扑套圈，一文钱三个圈，套着什么都白送！”
渡远寺门口的大广场，几乎是临海镇另一个经济中心。
赴任远行的官员家眷、南来北往的商贾、出海求平安的百姓亲人……人多且热闹。
虽然也有不少摊贩在大声吆喝，但孩子声音尖锐，又点出了售价和优惠，顿时不少人下意识看了过来。
见两个不过五六岁的娃娃吃的香喷喷，还不时抬头招揽客人，有好奇的忍不住凑过去，问：
“煎饼果子是什么？好吃吗？”
七郎还当是在问他，下意识回了句：“香！”
许悦溪没管他，笑眯眯点头：“每个人口味不同，我好吃你铁定不信，不如买一个吃个新鲜？
一文钱一个，加酱加葱加脆皮，吃了不亏。”
“嘿，你个娃娃，还挺会话的。”
那人捂了捂肚子，再一想渡远寺的吃食他或多或少都尝过，尝尝鲜未尝不可。
许悦溪看他心动，扭头指了下身后的指路牌子，上面有个大大的箭头，和‘煎饼果子’四个字：
“这位客官，这边请！”
……
许仲在现代时家里穷，也是摆过摊的，他知道摆摊地段很重要。
但是吧，现在家里没什么钱，还欠了铁匠铺一笔钱呢，只能租在角落摆摊，一个个攒客人。
手艺好的话，总有回头客。
好在来往渡远寺的人多，又有许悦溪在前头揽客，许仲的煎饼果子很快开了张。
只是古代铁价贵，不可能像现代一样给打一个大圆铁饼——那得花多少钱？
因此许仲磨了块大合适的圆石头片，还没一个指头厚，再在上头蒙上一块铁皮。
石头不比铁块热得快，许仲专心烙饼的时候，程瑶就笑着在旁边道：
“这位客人，煎饼果子加鸡蛋三文钱一个，还送两个圈，就是旁边的套圈摊。运气好的话，套中免单或再来一个，可就不用花钱就能吃上了。”
围在摊车前的几个客人正纳罕地打量竹制摊车，一听这话，其中一个来了兴趣。
左右白等无聊，他又想吃个加蛋的，不套白不套。
“给我来一个加蛋的，三文钱是吧？给。”
程瑶掂拎铜板，放进摊车底下的罐子里，站在煎饼果子摊和套圈摊中间的许空山递给他两个烧弯竹子做的圈：
“这边请，请站在拦线外，看中哪一个，就套哪一个，套中了东西白送。”
客揉着圈，嘿了一声：“这不跟投壶一个路子吗？”
许凝云笑着点头，分别指了指第一排中间那个和第二排第四个：“这个是免单，套中了还你三文钱，你白得一个煎饼果子。
这个是再来一个，套中了就多给你做一个煎饼果子，不要钱。”
听了一会儿后，客人大概明白了，打量着套圈摊上摆出的东西。
摆在前头的那些个不怎么值钱也不怎么稀罕，倒是第三排往后，摆出的东西精致了不少，尤其竹编吊坠、竹编团扇，拿去卖也能卖个几十文。
倒数第二排正中的竹筒，上头系了好十来个绳，绳上还拴了几只纸鸟，正围着竹筒不停旋转。
这倒是有点新奇。
客人来了兴趣，撸起袖子来到划定的线外，刚要掷圈，看清最后一排酣睡的那只猪后，忍不住笑了：
“这么的猪也拿出来见客？”
许空山面不改色：“别看它，可机灵了，你未必套得中呢。”
左边煎饼果子一一出炉，香气随早间来的海风打转，冷不丁惊醒早起困乏的百姓。
右边套圈摊外围了一圈的人，时不时齐齐发出‘哎呀’等等遗憾声，让人忍不住凑去看热闹。
许悦溪钻进人群里，正奇怪呢，就看有个客揉拎竹圈，猛地掷了出去。
越过一排排货物，直冲野猪而去。
竹圈刚一出手，他又连连丢了好几个，都套向野猪。
四五个圈从不同方向套向野猪，逃无可逃。
而野猪刚刚睡醒，正饿得嗷嗷叫，左一个扭头右一个摆尾，成功躲过一个个圈，冲着许空山叫个不停。
“你这……你这不是耍赖吗？我看啊，你们故意隔这么远，就是不让人套中！我都花了十文钱，套了三十个圈都没中，我就不信谁能套中！”
许凝云眉头微拧：“这位客人，刚刚还有人套中了一枚竹编吊坠，和草编蚂蚱。”
“你这话，是我技术不行喽？”
许悦溪一看情形不对，仗着年纪钻了出来，笑着安抚生气的客人：
“大哥哥，套圈摊设的跟投壶一样远哦，你投壶没投中的时候，也会骂壶放的太远吗？”
闹事的客人一哽，还欲再强词夺理。
许悦溪从兜里掏出一文钱递给怒睁圆眼的自家大哥，得来三个圈后，站在闹事客人身边，认真看了看后丢出一个圈。
她套的目标不远，就在第一排，第一个圈落空后，第二个竹圈顺顺当当将目标纳入圈里。
“喏，你看……”
许悦溪还要再上两句，手里剩下的那个竹圈却被尾随她而来的七郎拿走。
七郎看看许悦溪，再看看套圈摊上的东西，用尽力气一掷。
众人就看四五岁的孩嫰着一张脸掷出竹圈，越过一排排东西，顺顺当当套中一柄立着的竹编团扇。
“嚯！”
七郎朝许悦溪眨眨眼，似是在讨夸奖。
许悦溪笑着摸摸他的脑袋，冲涨红了一张脸的闹事客人问道：
“客人，您看？”
“嘿，我就不信了！再来三十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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