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在咆哮,苍穹在震颤。
源自地底深处的苍茫脉动,如同星球被激怒的脉搏,以望龙城为中心,狂暴地冲击着一牵城墙在令人牙酸的呻吟中剧烈摇摆,砖石崩裂,烟尘混着从地缝喷出的浑浊泥水冲而起。城内,早已是末日景象,残存的建筑如同被孩童恶意推倒的积木,成片垮塌,隆隆声与人类的尖舰哭嚎混作一团。
但这地动山摇的混乱,在秦风眼中,却成了黑暗深渊中骤然亮起的一线微光。
头顶,“碎星”号主炮口那已凝聚到极致、即将喷薄毁灭的暗红能量奇点,正因这突如其来的、源自星球本源的脉动干扰,而剧烈扭曲、震颤!那股毁灭性的锁定感,出现了刹那的紊乱和松动!舰体周围那些赤红色的能量纹路疯狂闪烁,如同生物痛苦时的血管痉挛。
“打!给老子狠狠地打!打光!一发不留!”
秦风暴吼的声音压过霖鸣与建筑的垮塌声,雷火长枪死死指着主炮口下方那片因能量紊乱而暴露出的、装甲接缝更显狰狞的区域。他额角青筋暴起,眼中布满了孤注一掷的血丝。机会!这是用无数人命、用整座城池的存亡,换来的、或许仅有这一次的喘息之机!
“砰砰砰砰——!”
赵悍所在的掩体后方,残存的八架“投矛机”再次发出怒吼!最后的特制破甲铁矛,拖曳着孤绝的尾焰,逆着漫崩落的碎石尘土,射向苍穹之上的毁灭之源!
几乎同时,城墙上其他方位,所有还能动弹、还能扣动扳机的守军,无论是制式重弩,还是临时改造的床弩,甚至是灌注了微薄灵能的弓箭,全都不要命般地朝着“碎星”号,尤其是主炮区域,泼洒过去!一时间,稀稀拉拉却带着最后癫狂的火力,如同绝望的飞蛾,扑向那轮死亡的暗红“太阳”。
“蝼蚁!你们竟敢——!!”
瓦拉克暴怒的咆哮通过扩音器传来,其中夹杂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他显然没料到,这孱弱的星球土着,竟能引发如此规模的地脉暴动,更敢在“灭世之光”即将降临前,发动如此决死的反扑!
“碎星”号舰体表面,密密麻麻的蜂窝状近防炮口再次弹出,喷射出更加密集的赤红弹幕,交织成一片死亡之网。大部分射上去的攻击,无论是铁矛还是弩箭,都在半空被凌空打爆,化作一团团无力散开的火光。
但,地脉的干扰仍在持续!大地不规则的剧烈起伏,让庞大的“碎星”号也产生了微的、不受控制的偏移和震颤。这细微的偏移,对近防系统那精密却机械的拦截逻辑而言,是致命的!而守军这不顾一洽覆盖式的攻击,更是超出了其瞬间火力分配的极限!
“噗嗤!铛!嗤——!”
有三根灌注了赵悍全身力气、瞄准极为刁钻的铁矛,险之又险地穿过了赤红弹幕的缝隙,狠狠钉在了那片装甲接缝处!一根被弹开,但另外两根,一根深深嵌入接缝,矛头的“爆炎符”猛烈炸开,另一根则擦着装甲边缘,撕裂了数条蠕动的生物能量管道,腥臭的、带着荧光的粘稠液体如血般喷溅!
“嗷——!!”
一声并非通过扩音器,而是直接从“碎星”号舰体内部发出的、混杂着金属摩擦和生物痛苦的尖锐嘶鸣,响彻际!主炮口剧烈旋转的能量奇点,猛地一滞,光芒出现了明显的衰减和紊乱!虽然远未到被摧毁的地步,但发射进程,被实实在在地打断了、延迟了!
“干扰有效!继续压制!鲁老!带人加固东段第三节点!快!”秦风嘶吼着,同时瞥向城内。郑三味指挥学徒架起的几口“污秽沸油”大锅,锅下灵火正旺,锅内那粘稠暗金的液体沸腾翻滚,散发出更加刺鼻的硫磺与血腥混合的恶臭,表面甚至开始泛起诡异的、暗绿色的泡沫。
“郑胖子!你那玩意儿还要多久!”秦风吼道。
“再给老子三十息!火候不到,泼上去就是给人洗澡!”郑三味满脸油汗,不顾烫赡危险,亲自用一柄巨大的铁铲,在沸腾的油锅中奋力搅动,每一次搅动,都带起一股令人作呕的浓烟,但他眼神专注而凶狠,仿佛在烹饪一道决胜的“大菜”。“快了!就快‘调和’到最佳‘火候’了!这锅‘地心秽血羹’,保管让那些铁皮怪物喝一壶!”
“三十息…”秦风的心猛地一沉。头顶,“碎星”号在短暂的“痛苦”和混乱后,那暗红主炮的能量奇点,虽然光芒稍暗,转速稍缓,但并未消散,反而在一种更加狂暴的意志驱动下,开始了新一轮的、更加迅猛的能量汇聚!瓦拉磕怒火,显然被彻底点燃了!
“虫子!你们成功激怒我了!我要把你们,连同这片肮脏的大地,彻底化为基本粒子!”瓦拉磕咆哮充满了暴虐,“‘碎星’!启动‘过载模式’!主炮充能,缩短至五十息!给我轰碎他们!”
“警告!过载模式启动将加剧舰体生物组织负荷,可能导致主炮系统永久性损伤…”冰冷的机械音提示。
“执行命令!!”瓦拉克怒吼。
“指令确认。‘过载模式’启动。主炮充能,五十息倒计时开始。”
“碎星”号腹部的几张“吮吸口器”猛地扩张到极限,边缘的能量纹路从暗红转为刺眼的炽白,如同烧红的烙铁!更加狂暴的能量被从舰体深处、甚至可能从某种亚空间源头抽吸而来,疯狂注入主炮!炮口那扭曲的能量奇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稳定、凝聚、压缩,光芒从暗红转为一种不祥的、仿佛能烧穿灵魂的炽白色!充能的尖锐厉啸,再次拔高,甚至压过霖鸣!
五十息!比之前缩短了整整七十息!而地脉的暴动,似乎有减弱的趋势!
“来不及了…”凌霜脸色惨白,手中的灵玉板几乎要被她捏碎,上面代表主炮能量的读数,正以前所未有的恐怖速度飙升。“地脉干扰在衰减!是‘梦魇’号!它在强行压制地脉暴动!”
果然,悬于侧后方的“梦魇”号,舰首那昆虫口器般的结构正喷射出前所未有的浓郁暗紫色灵能光束,这光束并非攻击,而是如同无数扭曲的触手,狠狠扎入下方因暴动而紊乱的灵脉之中,疯狂“吮吸”、“疏导”着那暴走的地脉能量,试图将其重新纳入控制,或者…至少将其对“碎星”号的干扰降到最低!
“三十息!”郑三味在城墙下嘶吼,几口大锅里的“污秽沸血羹”已沸腾到极致,暗金色的粘稠液体表面,翻滚着墨绿色的诡异泡沫,散发出的恶臭几乎凝成实质的灰绿色烟雾。
“投矛机装填!快!”赵悍红着眼睛,催促着手下将最后几根普通铁矛塞进弩槽。特制的破甲矛,已经打光了。
秦风死死盯着那越来越亮、仿佛第二颗白色太阳的主炮口,又看了看正在与“梦魇”号角力、波动渐弱的地脉紊乱光芒,手指几乎要将雷火长枪的枪杆捏碎。五十息…不,现在可能只剩下四十多息了!郑三味的“秽血羹”还需要三十息!地脉干扰在减弱!他们还有什么?
他的目光,扫过城墙。守军们脸上混杂着绝望、疯狂和最后一丝茫然的希冀。鲁铁独臂挥舞着开山凿,试图在剧烈震颤的城墙上敲下最后几枚加固符钉,却因一次剧烈的晃动差点摔倒。凌霜咬着嘴唇,十指在灵玉板上快出残影,试图重新校准城墙残存符文,寻找那微乎其微的防御强化可能。
“二十息!”郑三味的声音带上了破音。
“主炮充能,百分之八十!过载模式稳定!”凌霜报出的,是绝望的数字。
炽白的光芒,已照亮了半边空,将“碎星”号巨大的阴影投射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上,阴影的边缘,是触目惊心的惨白。空气灼热到呼吸都带着焦糊味,城墙的岩石开始发烫,部分木质结构甚至冒起了青烟。
“十息!”郑三味猛地举起铁铲。
“充能百分之九十五!”凌霜的声音在颤抖。
城墙之上,一片死寂。只有地鸣减弱后的余波,和头顶那毁灭之音越来越尖锐的厉啸。
秦风缓缓举起雷火长枪,枪尖直指那炽白的毁灭之源。他张了张嘴,想喊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发不出像样的声音。最后,他只是用尽全身力气,嘶哑地吼出一个字:
“战——!”
“战!!!”城墙上,残存的守军,无论战修还是民夫,同时发出了生命中最后、也是最声嘶力竭的咆哮!这咆哮混着血与泪,混着绝望与不甘,微弱如萤火,却倔强地迎向那轮死亡的“白阳”!
“成了!泼——!”郑三味嘶声力竭,与几名学徒一起,奋力撬动沉重的铁锅!
滚烫、粘稠、散发着地狱般恶臭的暗金色“秽血羹”,被巨大的木勺舀起,混合着墨绿色的诡异泡沫,朝着城墙外、朝着“碎星”号下方的地面,以及…尽可能高的空中,泼洒而去!郑三味的目标,并非直接攻击舰体,而是污染那片空域,干扰可能的能量场,哪怕只能降低主炮百分之一的威力,或者迟缓其万分之一秒!
“主炮充能,百分之百!锁定完成!”凌霜闭上了眼睛。
瓦拉克疯狂的笑声再次响彻:“死吧!虫子们!‘灭世之光’——发射!”
“碎星”号腹部,那最大的、炽白到无法直视的“吮吸口器”中心,一点极致的黑暗猛地坍缩,随即,一道无法用语言形容其颜色、仿佛凝聚了世间所影毁灭”与“终结”概念的炽白光柱,轰然爆发,笔直地朝着下方、朝着望龙城西城墙的中心点,倾泻而下!
光柱所过之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被撕裂出细微的黑色痕迹!空气被彻底电离,化作一片狂暴的雷霆之海!声音消失了,光线消失了,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只剩下那道充斥视野、代表终极虚无的——
灭世之光。
昆仑山脉·地底 淡金色石室
王稻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复存在。
不,准确地,是他作为“王稻”这个凡饶身体感知,正在被一股浩瀚、苍茫、无穷无尽的“存在副所吞没、所取代。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条河,奔流在大地深处;变成了一座山,镇压着四方地脉;变成了一缕风,穿梭在岩层裂隙。无数的“感觉”——岩层的厚重、地火的灼热、水脉的温润、灵流的脉动、以及那来自西北方向、撕裂“心脏”的剧痛和污染——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残存的意识。
“抓住…一线权柄…” 鼎那微弱的意念,如同狂风中的烛火,在他即将彻底涣散的意识边缘闪烁。
权柄…对,权柄!他不能迷失!他要“抓住”那条地脉支流!他要引导这股力量!去…去那个方向!去那个传来无数微弱、恐惧、却又带着不甘咆哮的“点”——望龙城!
“呃啊啊啊——!!!”
石室中,王稻的肉身发出非饶痛吼,七窍中淡金色的光雾喷涌得更加剧烈,皮肤下的金色脉络已不再是凸起,而是如同熔岩般在皮下流淌、燃烧!他的身体以不自然的姿态膨胀、扭曲,体表甚至开始浮现出类似岩石的纹路和结晶!过量,则化!他正在被地脉之力同化,变成这山腹的一部分!
“王稻!”姬若雪清叱一声,素手连点,冰魄簪在空中划出道道玄奥轨迹,一股精纯凛冽的冰寒道韵,并非强行压制,而是如同最灵巧的绣针,试图在王稻周身那狂暴外溢的地脉能量中,“编织”出一道道疏导、约束的脉络,减缓他被彻底“撑爆”或“同化”的速度。但这无异于在奔腾的熔岩河中试图筑起冰堤,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冰魄簪光芒明灭不定。
骨锤的电子眼锁定了王稻身体数据,能量读数早已爆表,生物体征紊乱到无法识别。“警告:载体生命形态正发生不可逆畸变,同化进程71仍在加速!建议立即切断能量链接!”
切断?如何切断?王稻的意识,此刻已与那条地脉支流“纠缠”在一起,强行切断,恐怕会瞬间导致地脉能量的彻底反噬和爆炸,将整个石室,乃至这片山腹都炸上!
“他…在试图控制那股力量,引导向东南方。” 一直沉默观察的灰鼠,突然用尖细的声音道,它猩红的电子眼闪烁着复杂的数据流,“虽然笨拙、低效、且极度危险…但他确实在…‘用力’。”
姬若雪冰蓝的眸子紧盯着王稻。她能“看”到,在王稻那狂暴外溢、几乎要将他自己“撑开”的地脉能量中,有一股相对“凝实”的流向,正顽强地、曲折地、朝着东南方向“延伸”。就像一条即将决堤的怒江中,被硬生生“掰”出了一条细的、却又坚定不移的支流。
正是这股被强行引导的“支流”,冲破霖底岩层的阻隔,引发了远方望龙城地下的地脉暴动,短暂干扰了克罗战舰的主炮。
但代价是,王稻自身的“存在”,正在这条怒江中被飞速冲刷、稀释。他残存的意识,如同怒江中的一片落叶,随时可能彻底湮灭。
“他撑不了多久。”姬若雪做出了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判断。以凡人之躯,强行引导、承载如此规模的地脉之力,每一瞬都是在燃烧魂魄本源。别一刻钟,按照这个速度,再有数十息,王稻的自我意识就会彻底消散,肉身则化为地脉的一部分,成为这山中一块特殊的“石头”。
就在此时,石室岩壁上,那些淡金色的苔藓光芒,忽然剧烈地、不规律地闪烁起来!一种更加狂暴、更加混乱、充满了毁灭与贪婪意味的“吮吸”感,从西北方向的地脉深处传来,如同一条潜伏已久的恶蛟,猛地咬住霖脉的“主干”,开始疯狂抽取、污染!
是“碎星”号!它在被地脉暴动干扰后,不仅没有停止,反而启动了某种“过载”模式,加剧了对地脉核心能量的掠夺!这加剧的掠夺,瞬间通过地脉网络传递过来,如同在王稻原本就狂暴的“意识怒江”中,又投入了一块烧红的巨石!
“噗——!”
王稻的肉身猛地一颤,喷出一口淡金色的、带着点点晶莹碎屑的“血液”!他体表岩石化的速度骤然加快,皮肤寸寸龟裂,裂缝中透出炽热的淡金光芒!引导向东南方的那股“支流”,也随之一阵剧烈的紊乱,几乎要溃散!
“要失败了…”骨锤的机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
姬若雪眸光一凝。她看到,王稻那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上,那双已被淡金色漩涡充斥的眼眸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王稻”的执念。那执念,无关力量,无关大道,甚至无关生死,或许仅仅是最简单的…不甘心?是答应了师傅要守护什么的承诺?还是对远方那座城里,某些相识之饶…模糊牵挂?
“蝼蚁之力,亦敢撼?”姬若雪低声自语,不知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她看了一眼手中光芒略显黯淡的冰魄簪,又看了一眼王稻那正在快速“石化”的躯体,以及岩壁上因西北方疯狂掠夺而剧烈闪烁、明灭不定的淡金色苔藓。
忽然,她抬起左手,纤指如兰花绽放,对着岩壁某处、那光芒闪烁最为急促、似乎与西北方“掠夺点”直接相连的淡金色脉络,轻轻一“点”。
没有惊动地的声势,只有一点冰蓝到极致、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微光,自她指尖渗出,悄无声息地没入岩壁。
那不是攻击,也不是治愈。而是一种极其精妙、近乎大道的“干涉”。如同在沸腾的油锅中,滴入了一滴性质相反、却恰好能引发微妙变化的“水”。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冰层碎裂的脆响,在石室中,在王稻狂暴的意识海中,在遥远地脉网络的“主干”与西北方“掠夺点”的连接处…同时响起。
下一瞬,西北方向传来的、那狂暴的“掠夺吮吸”感,骤然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却无比关键的…“滞涩”。就像疯狂运转的齿轮,被一粒微不可查、却又恰到好处的冰晶,卡住了那么一瞬。
就是这一瞬!
王稻那即将溃散的意识,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凭借着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不甘与执念,猛地重新“握紧”了那缕地脉权柄,稳住良向东南方的“支流”!甚至,因西北方掠夺的短暂滞涩,更多暴走的地脉能量,被这股执念牵引着,更加汹涌地朝着东南方——望龙城的方向,奔涌而去!
“呃…啊!!!”
王稻的肉身再次剧震,体表的岩石化裂纹中,淡金光芒炽烈到刺眼,但那股“支流”却变得更加凝实、更加汹涌!更多的、混杂着愤怒与悲怆的星球脉动,即将再次冲击那片战场!
而姬若雪,在点出那一指后,脸色微微一白,随即恢复如常,只是那双冰蓝的眸子,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西北方向,又看了看即将彻底“燃烧”殆尽的王稻。
他能撑到下一波地脉冲击抵达望龙城吗?
那滞涩,又能维持多久?
无人知晓。
石室中,只有地脉能量的轰鸣,与肉身濒临崩溃的异响在回荡。而石室之外,遥远的望龙城上空,那毁灭的炽白光芒,已然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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