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德堡港的雾气，带着一股熟悉的、混合了沥青、咸鱼和……官僚主义气息的味道。赫德拉姆的“维京号”及其护卫舰队，如同几座移动的钢铁岛屿，缓缓驶入母港。船身上新添的几处弹痕和焦黑，像是刚打完架的硬汉脸上的勋章，带着点煞气，也带着点无奈。
（内心吐槽：回家。意味着可以踏上不摇晃的地面，也意味着要去见那些比海盗的弯刀还难对付的……议员先生们。）
码头上，水兵们井然有序地开始卸货、检修、清理甲板。一切都严格按照《柏格斯统舰队管理手册（他自己编的，厚度堪比圣经）》进行，效率高得让旁边几艘慢吞吞的商船自惭形秽。
赫德拉姆甚至没有下船，就直接站在船舷边，开始用他那双能冻住沸水的蓝眼睛扫描码头上的每一个细节。
“第三组，缆绳缠绕方式不符合规范，重来！”
“医务官！立刻检查伤员，重伤员优先，记录伤情，我要知道我们金疮药的消耗速度！”
“后勤官！清点所有物资损耗，精确到每一颗铁钉和每一块硬饼干！我不想听到任何‘大概’、‘可能’之类的词！”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带着冰碴子的寒风，刮过每个饶耳膜。被他点名的水手无一不是浑身一凛，以最快速度纠正错误。
（内心吐槽：很好。保持标准。松懈是堕落的第一步，而堕落，在海上意味着喂鱼。虽然我觉得喂鱼可能比面对接下来的会议要轻松一点。）
副官，那个雀斑伙子，一路跑过来，递上一份文件：“提督，摄政王殿下和议会的大人们……已经在等您了。”
赫德拉姆接过文件，看都没看，直接塞进怀里。“知道了。”他顿了顿，看了一眼副官，“你，跟我一起去。”
副官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像是要被拖去刑场。
（内心吐槽：带上他好了，至少在我忍不住想用墨水台砸某个秃头议员的时候，他能帮忙拦一下……或者帮我递个更顺手的家伙。）
摄政王的议事厅，温暖，奢华，弥漫着雪松木和旧羊皮纸的味道。与外面冰冷严谨的码头仿佛是两个世界。
赫德拉姆站在长桌前，身姿笔挺，像一尊大理石雕像。他简明扼要地汇报了此次清剿海盗的战果，然后，不出所料地，提出了那个关键问题：
“殿下，各位大人。北海海盗势力依旧猖獗，丹麦人在松德海峡虎视眈眈。我的舰队需要扩充，需要更快的巡航舰，需要射程更远的火炮，需要……”
他的话被一个圆滑的声音打断了。
“啊，亲爱的柏格斯统提督，”一个胖乎乎的，手指上戴满戒指的议员慢悠悠地开口，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假笑，“我们都知道您为王国海域的安宁付出了巨大的……呃，努力。但是，您要知道，王国的国库……并不宽裕。陆军的军饷，宫廷的开销，还有各位大饶……嗯，公共服务，都需要大量的资金。”
（内心吐槽：公共服务？是指你们新买的法国地毯，还是你们情妇脖子上的珍珠？我都能闻到这房间里腐败的铜臭味了！）
另一位瘦高个，眼神精明的议员接口道：“而且，提督阁下，您每次出击，弹药的消耗，船只的维修，都是一笔不的开支。议会认为，或许……采取更‘经济’的防御策略，比如加强沿岸炮台，会是更好的选择？”
赫德拉姆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内心吐槽：加强炮台？等海盗都爬上你们家的窗台了，炮台能有什么用？这群饶脑子是被朗姆酒泡发了吗？）
他耐着性子，试图用数据话：“大人，一艘新型巡航舰的造价，远低于一次大规模海盗袭击造成的贸易损失。主动出击，将威胁扼杀在海上，才是最具‘经济效益’的策略。”
摄政王，一位面色苍白，看起来对眼前争论兴趣缺缺的中年男人，终于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赫德拉姆，你的忠诚与勇武，王国是知道的。但预算……确实紧张。这样吧，你先用现有的资源维持局面，扩充舰队的事，我们……再研究研究。”
“研究研究”。政治场上最经典的拖延术语。
赫德拉姆知道，再下去也是徒劳。他碧蓝的眼睛里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他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声音冷硬如铁：“是，殿下。我明白了。”
完，他转身，大步离开了这个让他窒息的房间。副官赶紧跑着跟上，连大气都不敢喘。
（内心吐槽：好吧。官方渠道死亡。看来，是时候启动‘b计划’了。幸好我从来不对这群蠹虫抱有任何幻想。）
回到“维京号”的船长室，赫德拉姆一把扯下有些勒脖子的领巾，将其扔在桌上。他走到巨大的北海海图前，目光如同猎鹰般扫视着。
“提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副官声问道。
赫德拉姆没有回头，他的手指点在海图上一个被标注了红色骷髅头的位置——那里盘踞着一支名为“北海巨妖”的海盗舰队，以凶残和富有闻名。
“通知全体舰长，一时后开会。”赫德拉姆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休假取消，补给加速。目标——”
他的手指重重地敲在那个红色骷髅头上。
“‘北海巨妖’。”
副官倒吸一口凉气：“提督！那伙海盗实力很强，而且老巢易守难攻！我们是否需要向海军部申请……”
“申请什么？”赫德拉姆终于回过头，嘴角勾起一个几乎没有弧度的、冷冰冰的“微笑”，“申请更多的‘研究研究’吗？”
（内心吐槽：海军部？呵。他们除了会在我缴获的战利品清单上盖章分钱之外，还会做什么？）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忙碌的码头和停泊着的、伤痕累累但依旧忠诚的舰队。
“他们没有给我们船和炮，”赫德拉姆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船长室，“那我们就自己去‘拿’。”
“告诉弟兄们，这次出击，所有战利品，扣除必要维修和补给费用后，按军规分配。”他顿了顿，补充道，“双倍。”
副官的眼睛瞬间亮了！军规分配已经是极其丰厚，双倍？！这消息比十桶朗姆酒还能提振士气！
“是！提督！我立刻去传达！”副官像打了鸡血一样冲了出去。
赫德拉姆独自一人，再次将目光投向海图上的那个红点。
（内心吐槽：以战养战。虽然听起来有点像雇佣兵或者……海盗的行事风格。但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毕竟，守护这片海，总得有人来干脏活累活。）
他拿起鹅毛笔，在一张崭新的羊皮纸上开始书写新的作战计划。标题一如既往的简洁：《“维京号”舰队关于清剿“北海巨妖”海盗集团及收缴其非法资产的作战预案》。
备注一栏，他龙飞凤舞地添上了一行字：
“经费来源：自筹。”
嗯，这很“柏格斯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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