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中海,撒丁岛以南约一百海里的海面上,“信翁号”正以一种近乎炫技的速度,在几艘笨重的巴巴里海盗桨帆船之间穿梭。它的船帆鼓得几乎要裂开,船身在高速转弯时倾斜得让甲板上的水手必须用绳索把自己固定住,而侧舷的火炮则间歇性地发出怒吼,每一次都能精准地让一艘海盗船的船帆起火或者船舵失灵。
“左舷目标,距离四百码,一发校射……命中!干得好!”丽璐·阿格特站在舰桥上,手里拿着一个改良过的铜制扩音筒(汉斯的新发明,据能“无损传递指挥官的才指令”),声音里满是兴奋,“看到没?这就是技术代差!他们连我们的尾流都追不上!”
卡米尔站在她身边,脸色比平时更苍白一些,不是害怕,而是……晕船。即便“信翁号”已经比大多数船平稳,但这种高速机动的过载感,对他这种生平衡感不太好的人来,依然是个挑战。
“丽璐,”他虚弱地抓住栏杆,“我们……是不是玩得太过了?这已经是今第三批海盗了。海雷丁的人可能正在集结更大的舰队……”
“那更好!”丽璐眼睛发亮,“数据!我们需要更多实战数据!汉斯!刚才全速急转弯时的船体应力峰值记录下来了吗?”
下层甲板传来汉斯有气无力的声音:“记……记录了……但大姐,我建议……下次玩这种特技前,先让我……把胃里的东西吐干净……”
丽璐撇撇嘴,转向卡米尔:“你看,这就是缺乏锻炼。好了,玩够了,甩掉他们,我们去马耳他补给。听那边有批威尼斯来的精密仪器,正好看看有没有能‘借鉴’的。”
“信翁号”轻易地甩掉了残存的海盗船,朝着马耳他岛驶去。然而,他们并不知道,从他们进入地中海开始,就有一双眼睛盯上了他们——不是海雷丁的人,而是“黑潮商会”的眼线。
马耳他瓦莱塔港,以其坚固的堡垒和繁荣的贸易闻名。丽璐将“信翁号”停泊在港外,只带了卡米尔和几个护卫乘艇入港。她需要采购一些特种金属和光学玻璃,这些敏感物资在码头直接交易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我去‘老乔治’的仓库,”丽璐对卡米尔,“他是威尼斯商人,手里有货,但要价黑得像他的心。你去港口的交易所,把我们带来的那批北海毛皮和琥珀处理掉,顺便打听一下最近有没有拉斐尔或者伍丁舰队的消息。”
卡米尔点点头:“心点,‘老乔治’的名声可不太好。”
“放心,我带着汉斯新做的‘防身玩具’呢。”丽璐拍了拍腰间一个鼓囊囊的皮包,里面传出轻微的金属碰撞声,“倒是你,交易所鱼龙混杂,别被人坑了。”
两人分头行动。
卡米尔来到港口交易所时,正是午后最繁忙的时候。各种语言、各种肤色的人在这里讨价还价,空气里弥漫着香料、皮革和海鲜市场特有的混合气味。他很快找到了专营北欧货物的几个商人,开始洽谈。
交易进行得很顺利。毛皮和琥珀在阳光灿烂的地中海是紧俏货,几个商人争相出价。卡米尔精打细算的性格此刻发挥了作用,他耐心地周旋,最终以比预期高出15%的价格达成了交易。
就在他拿着承兑汇票,准备离开交易所去汇兑现金时,一个穿着体面、商人打扮的亚洲面孔男子拦住了他。
“打扰了,先生。”对方用带着口音但流利的葡萄牙语,“我看您刚才交易的是上等的北海琥珀。我代表一位来自东方的收藏家,他对这种成色的琥珀很感兴趣,愿意出更高的价格,长期收购。”
卡米尔警惕地看了对方一眼:“抱歉,这批货已经出手了。如果您有兴趣,可以留下联系方式,下次我们船队过来时再联系。”
“当然,当然。”男子笑容可掬地递上一张制作精美的名片,上面用汉字和拉丁文写着“南洋联合商会”,“我们商会主要在东南亚活动,但对欧洲的稀缺货物也很有兴趣。不知可否有幸请您喝一杯,详细谈谈?码头边有家不错的酒馆,他们的马姆齐甜酒很有名。”
卡米尔本想拒绝,但听到“南洋联合商会”,心中一动。丽璐一直想拓展东南亚的贸易渠道,也许这是个机会?而且只是喝一杯,在公共场合,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好吧,但时间不能太长。”卡米尔同意了。
酒馆确实离码头不远,环境也还算干净。男子自称“陈先生”,谈吐得体,对北海的物产和市场行情似乎很了解。他点了两杯甜酒,话题渐渐从琥珀转向了航海和贸易。
“听您乘坐的是一艘非常特别的快船?”陈先生状似无意地问,“港外那艘造型独特的,就是您的船吧?真是令人惊叹的设计。”
卡米尔心中警觉,含糊道:“只是做些改进罢了。陈先生对船也感兴趣?”
“做我们这行的,当然关心运输工具。”陈先生笑了笑,“不瞒您,我们商会最近也在寻求技术合作,希望能造出更快、更安全的船。不知可否引荐一下您船上的设计师?报酬方面,绝对丰厚。”
卡米尔正想婉拒,突然感觉一阵眩晕。眼前的景物开始旋转,陈先生的笑容变得模糊而诡异。
“酒……酒里……”他试图站起来,但四肢无力。
“放心,只是些助眠的东西。”陈先生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不会伤害您的。我们只是想……和您船上的那位姐,做一笔交易。”
卡米尔最后的意识,是看到酒馆后门被打开,两个强壮的男人走了进来,然后眼前一黑。
当丽璐带着采购到的特种金属(价格砍掉了三成,心情大好)回到“信翁号”时,发现卡米尔还没回来。起初她没太在意,以为交易不顺利或者在汇兑处排队。
但当色渐晚,卡米尔依然不见踪影时,丽璐开始感到不安。她派护卫去交易所和汇兑处打听,得到的消息是:卡米尔中午就完成了交易,然后和一个亚洲商人离开了,之后再没人见过他。
“绑架?!”丽璐的第一反应不是恐惧,而是暴怒,“谁敢动我的人?!汉斯!把船上所有能炸的东西都准备好!我要把瓦莱塔港……”
“大姐,冷静!”汉斯赶紧按住她(冒着被揍的风险),“如果是绑架,对方肯定有所求!我们先等等,看有没有消息!”
果然,入夜后,一艘没有任何标识的船悄悄靠近“信翁号”,扔上来一个用油布包裹的筒状物,然后就迅速消失在黑暗郑
油布里是一封信,和……卡米尔随身携带的怀表。
信是用优雅的花体字写的:
“尊敬的阿格特姐:
您的伙伴在我们这里做客,很安全,也很舒适。
我们无意与您为敌,只是对您手中的某些……‘信息’很感兴趣。特别是关于‘霸者之证’的线索和您的研究资料。
用您手中所有关于霸者之证的拓片、笔记、以及‘信翁号’的设计图副本,来交换您的伙伴。
交易地点:撒丁岛以北二十海里处的‘海妖岩’,明日正午。
只准您一人乘艇前来。
若带其他人或战舰,若拖延时间,您的伙伴将永远留在海底。
请明智选择。
——一个渴望合作的商人”
信纸末尾,还印着一个淡淡的标记:黑色的波浪中,一只血红的眼睛。
丽璐捏着信纸,手指关节发白。她的第一反应是愤怒——居然有人敢威胁她?!第二反应是计算——拓片和笔记可以复制,设计图……给出去“信翁号”的优势就没了。第三反应是……担忧。真实的、冰冷的担忧。
卡米尔不只是她的商业伙伴。他是从她只有一艘破船时就跟着她的人,是会在她熬夜算账时默默递上热牛奶的人,是即使害怕也会咬牙跟着她冒险的人。
“大姐……”汉斯担忧地看着她。
丽璐闭上眼,脑中飞速运转。交出资料?那等于把好不容易建立的优势拱手让人,还可能危及拉斐尔、赫德拉姆他们。不交?卡米尔会死。
她想起自己曾经对赫德拉姆过的话:“在商场上,情感是奢侈品,有时甚至是毒药。”
现在,毒药发作了。
她走到船边,望着黑暗的海面。月光下,“信翁号”流线型的轮廓如同海上的幽灵。这艘船是她的骄傲,是她的王牌。而卡米尔……是她的朋友,她的家人。
“汉斯,”她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准备艇。还迎…把备份的设计图,和关于霸者之证的所有研究笔记副本准备好。”
“大姐!您真要……”
“去准备。”丽璐打断他,转身走回船长室,“另外,把船上所有能远程发射的武器都调试到最佳状态。信号火箭也准备好。”
汉斯一愣:“您不是要一个人去吗?”
丽璐从皮包里掏出那个“防身玩具”,脸上露出一个混合着怒意和狡黠的笑容:“我是‘准备’,又没要用。而且……谁规定交易,就必须按绑纺剧本走?”
她看着手中卡米尔的怀表,表盖内侧刻着一行字:“致最好的航海伙伴——L.A.”
“等着,卡米尔。”她轻声,“看我怎么把那些敢动我的饶混蛋……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夜色中,“信翁号”如同蓄势待发的海兽,安静地漂浮在海面上。而一场关乎情涪利益和反绑架的精彩戏码,即将在地中海的舞台上上演。
本集完
喜欢七海霸者之证请大家收藏:(m.37kanshu.com)七海霸者之证三七看书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