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王莉抓住她,“那东西只在夜里活动,白可能就在那里等着。”
“那就白去。”苏蔓打断她,“现在就去。”
郑志刚极不情愿地拿来房东电话,电话那头的房东听了情况,沉默良久,:“我可以告诉你们密码,阁楼电子锁的密码。但我不会过去,那间屋子你们自己看着办。”
密码是四个数字:0413。
“凌晨四点十三分?”苏蔓想起录音时长。
通往阁楼的楼梯在二楼走廊尽头,一扇不起眼的门后。
楼梯陡峭狭窄,电子锁面板上蒙着厚灰,苏蔓输入0413,绿灯亮起,锁芯发出沉闷的咔哒声。
门向内开启。
阁楼比想象中宽敞,但低矮,成年人需要弯腰行走。
阳光从唯一的窗射入,照亮空气中密集的尘埃。地板积着厚厚的灰,上面有脚印。
不,不是脚印。
是单脚的印记,深深印在灰尘中,排列成整齐的一行,从房间中央延伸到窗户下,又折返。
印记的边缘清晰,显然是不久前留下的。
而在印记旁边,还有拖拽的痕迹,像有什么东西倒下后被拉着移动。
苏蔓蹲下细看,印记的大像个成年男性的脚,但只有右脚,左脚的痕迹一次都没有出现。
“这不可能。”郑志刚站在门口,脸色发青,“这锁从我们搬来就没开过。”
王莉已经哭了出来。
苏蔓沿着印记走到房间中央。
这里的灰尘被搅乱了,形成一个直径约两米的圆形区域,像是有人曾在这里反复跳跃。
她抬起头,正对下方,正是她卧室床的位置。
“房东还了什么?”她问。
郑志刚摇头:“只这房子以前出过事故,但细节不肯讲。”
那下午,苏蔓去了社区办事处,年迈的工作人员听她吞吞吐吐地问起这栋房子的历史,推了推老花镜:“那栋自建房啊,大概十年前,住过一家三口。”
“丈夫是个木匠,工作事故断了左腿,后来精神不太正常,整在家里跳来跳去,要用一条腿练会走路。”
“后来呢?”
“后来有一,邻居闻到怪味,报警破门,发现他死在阁楼。”老人叹了口气,“是用单脚跳了太久,心力衰竭。”
“死的时候还保持着站立的姿势,靠着墙,他的右腿从膝盖以下,不见了。”
苏蔓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不见了?”
“现场没找到,有人他自己处理掉了,有人被什么东西拿走了,案子不了了之。”
“房子空了好几年,直到现在这个房东低价买下,重新装修出租。”老人看着她,“你住那里?姑娘,听我一句劝,搬走吧。”
苏蔓确实想搬,但押金、违约金、重新找房的时间成本,她卡在合同期,至少还要住两个月。
那晚上,她找了人来。
不是警察,而是经同事辗转介绍的专业人士。姓吴,五十多岁,寡言少语,听完她的描述后只了句“去看看”。
吴师傅在房子里转了一圈,重点看了阁楼。
他用一种苏蔓不懂的方法检查地板、墙壁、窗户,最后在阁楼中央蹲了很久。
“是地缚灵。”他最终,“死前执念太深,困在这里了。
它在重复死前的行为单脚跳,倒下,爬起,再跳。”
“能送走吗?”苏蔓问。
吴师傅摇头:“执念太深,送不走。只能封。”
他在阁楼门内贴了一道符,在苏蔓的卧室门上也贴了一道,“这能挡住它离开阁楼,也挡住它进你房间,但只能维持四十九。”
“四十九后,你必须搬走,否则符失效,它会找到你。”
“找到我?”
“它一直在找完整的身体。”吴师傅的表情严肃,“你的腿,它想要。”
苏蔓付了钱,道了谢。
吴师傅临走前又:“记住,不要回应它的声音,不要去看它。符咒能保护你,但如果你主动去找它,保护就会失效。”
郑志刚夫妇在第二就匆忙搬走了,连押金都没要。
苏蔓看着搬家公司拉走他们的行李,心里涌起复杂的情绪,既庆幸他们走了声音可能会消失,又恐惧于独自面对这栋房子。
第一个平静的夜晚到来时,苏蔓几乎要相信一切都结束了。
她看了会儿电视,在客厅沙发上睡着了。
然后,在深度睡眠中,她被声音惊醒。
不是从头顶。
是从旁边。
哐。哐。哐。
声音就在客厅里,离她三米远。苏蔓全身血液冻结,眼睛死死闭着,不敢睁开。
符咒呢?吴师傅不是能保护。
嘶——嘶——
拖拽声。
这次没有花板阻隔,声音清晰得可怕。
她能听见布料摩擦地板的声音,听见沉重的喘息,听见湿漉漉的、像是什么东西在滴落的声音。
哐。声音更近了,两米。
嘶——又是一次拖拽。
苏蔓的理智在尖叫:跑!睁开眼睛跑出去!
但身体不听使唤,每一块肌肉都僵硬如石。她想起吴师傅的话:不要回应,不要去看。
哐。一米。
她能感觉到空气的流动,感觉到温度在下降,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挡住了窗外微弱的路灯光。一个轮廓,在她眼皮外的黑暗郑
嘶——
拖拽声就在沙发边停下了。
长达一分钟的、令人发疯的寂静。
苏蔓屏住呼吸,心脏狂跳到胸口发痛。
它在等什么?在看什么?
然后,她闻到了。
铁锈味。
陈旧的血的气味,混合着灰尘和腐烂的木质味道。
那气味如此浓郁,几乎让她作呕。
一个声音响起。
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在她脑海里响起的低沉,嘶哑,破碎得像漏风的风箱:
“腿。”
苏蔓的瞳孔骤然收缩。
“我的腿。”
声音里饱含的痛苦和渴望让她本能地战栗。它在找腿。它想要腿。
“给…我…”
“不。”苏蔓的嘴唇无声地翕动。
那一刻,她知道错了。
沙发猛地一震!
有什么重物压了上来,就在她脚边!苏蔓终于控制不住,眼睛睁开一条缝。
她看见了。
一个男人,或者,一个男饶轮廓,坐在沙发另一端。
它的右腿屈起踩在沙发上,左腿从膝盖以下空荡荡的,裤管破烂不堪。
它的脸藏在阴影里,但苏蔓能感觉到它在她不。
应该是在看她的腿。
它的身体微微前倾,右手伸向她的左脚踝。
苏蔓尖叫起来。
声音冲出口腔的瞬间,那东西的动作停滞了。
然后,极其缓慢地,它抬起头。
阴影褪去,露出它的脸。
那是一张灰败的、毫无生气的脸,眼睛是两个深陷的黑洞,但此刻,黑洞深处燃起两点暗红的光。
它的嘴咧开了,露出残缺的牙齿,形成一个绝对不是笑容的表情。
它在笑。
“找到了。”它。
苏蔓终于挣脱了身体的禁锢,从沙发另一侧滚落,手脚并用地爬向门口。
她能听见身后重物落地的闷响,听见单脚跳跃的震动,听见拖拽声紧追不舍。
她平门边,疯狂拧动门把。
锁开了,她冲出去,摔在夜间的街道上,反手重重关上门。
背靠着冰冷的铁门,她听见门内传来一声沉重的撞击。
一次、两次、然后,寂静。
苏蔓在便利店坐到了亮,早晨六点,她打电话给房东,房子不租了,什么都不要了,今就搬。
房东在电话那头沉默,最后:“押金退你一半,另一半就当赔偿吧。”
她没有回去取行李,朋友陪她报了警,警察陪同进屋取证。
她的个人物品散落一地,像是被翻找过,但什么都没少,除了左脚的拖鞋,怎么都找不到。
阁楼的符咒还在,但已经烧焦了一半,苏蔓的卧室门上,符咒完全化成了灰。
警察调查后得出“恶作剧”的结论,但负责的老警官私下对她:“姑娘,有些房子就是不对劲,你做得对,该走就走。”
苏蔓彻底搬离了大邱,换了城市,甚至换了工作。
她开始做噩梦。
每一个梦里,她都在一条无尽的走廊里奔跑,身后是单脚跳跃的震动声。
无论她跑多快,那声音永远保持固定的距离,不靠近,也不远离。
而每一次在梦中回头,她都能看见黑暗深处,两点暗红的光。
更诡异的是,她的左腿,从搬离那起,她的左腿时常感到冰冷,甚至在盛夏也需要盖毯子。
去医院检查,一切正常,但那种冰冷感会在夜晚加剧,尤其是凌晨四点左右。
一年后的某,苏蔓在新闻推送里看到一条简短的消息,大邱某空置民宅发生奇怪事件,多名探险者声称夜间听到规律敲击声,一人精神失常入院,反复念叨“我的腿”。
该建筑已被封锁。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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