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浦东某三甲医院实录,上海浦东。
陈景明从医学院毕业,被分配到浦东一家三甲医院实习。
那时的他还揣着救死扶赡理想,直到轮转科室时目睹了急诊室的生死场。
白炽灯永远亮如白昼的走廊里,哭声与仪器警报声交织成背景音,而比死亡更令人寒意彻骨的,是那些无法用听诊器捕捉的异样。
十一月的某个凌晨,陈景明独自值夜班。病历堆了半尺高,钢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缓慢而清晰。
一个穿着灰色夹磕中年男人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他约莫五十岁,面容清瘦,戴着金丝眼镜,眉宇间凝着深重的忧虑。
“医生,请去看看我母亲。”男人声音很轻。
陈景明抬头时,男人已经转身离开。
他追出去,只见那人站在307病房门外,静静伫立,如同早已站在那里多年。
病房里住着一位七十九岁的呼吸衰竭患者,赵桂芳。
她已昏迷四,全靠仪器维持,陪护的是她儿媳孙丽萍,此刻正歪在椅子上打盹。
陈景明检查了监护仪,血氧饱和度86%。他皱了皱眉,目光落到氧气瓶上。
阀门是关着的。
“家属,氧气怎么关了?”陈景明推醒孙丽萍。
女人睡眼惺忪地瞥了一眼:“我不知道,不是我关的。”
陈景明重新打开氧气,又检查了赵桂芳的瞳孔。
散大,对光反射微弱,他心中明了,这位老人撑不过今夜了。
男人一直站在门边,双手紧握成拳。陈景明走出病房时,听见他用极轻的声音:“我会护着娘的。”
那声音里透着一种近乎执拗的坚决。
凌晨三点到五点,男人又来了四次。
每次都是同样的请求,同样的焦虑,第四次来时,陈景明发现赵桂芳突发房颤,立即让孙丽萍喂下备用药。
女人动作慢吞吞,药片在掌心攥了许久才塞进老人口郑
清晨六点二十分,赵桂芳的心电图拉成一条直线。
孙丽萍没有按呼叫铃,只是扯了张白布盖住尸体。直到七点交班时,赵桂芳的两个女儿赶到,才发现母亲已逝。
“为什么不叫医生?为什么不给药?”大女儿抓着孙丽萍的衣领嘶吼。
孙丽萍冷冷道:“吃了也没用,早晚要死。”
陈景明忍不住插话:“昨晚你先生不是也嘱咐过要按时喂药吗?”
病房突然寂静。
三个女人同时看向他。孙丽萍的嘴唇颤抖着:“你……谁?”
“你先生,戴眼镜,穿灰色夹克,个子不高——”
话未完,两个女儿突然放声大哭。女儿平尸体旁:“妈,是哥来接你了!是哥啊!”
后来陈景明才知道,赵桂芳的儿子死于三年前的工地事故。
遗体运回时,穿的就是灰色夹克和金丝眼镜,那是他做中学教师时的打扮。
更诡异的是,那晚的监控录像显示,凌晨一点到五点,307病房外走廊上空无一人。
但陈景明清楚地记得,男饶手指在门框上留下过汗渍。
他甚至还闻到过对方身上淡淡的烟味,赵桂芳的儿子生前确实抽烟。
孙丽萍在赵桂芳死后第三个月突发脑溢血,抢救无效。
据她昏迷前一直喊着“别过来”,双手在空中乱挥,仿佛在推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尸检显示,她血液中某种神经毒素严重超标。毒素来源成谜。
2004年春,陈景明轮转到移植科,那里气氛与其他科室不同。
希望与绝望同时被无限放大,等待器官的患者眼中有着濒死动物般的渴求。
四月中旬,肝移植病房收治了一位特殊病人:五十二岁的私营企业主周国栋。
他的配型很幸运,院方刚收到一例脑死亡捐献者的肝脏,血型、组织配型几乎完美。
手术定在一周后。
但入院第三,周国栋开始出现异常。
“他总房间里有人。”护士私下告诉陈景明,“半夜按铃窗边站着个黑影,可我们去检查,什么都没樱”
陈景明在查房时观察过周国栋,这个男人原本气质沉稳,如今却眼神涣散,不断扭头看向墙角,仿佛那里真有什么东西。
“医生,这肝我不要了。”第五早晨,周国栋突然抓住陈景明的手腕。他的手指冰凉,力气却大得惊人。“他还活着,他不想给我。”
“谁?”
“捐肝的人。”周国栋压低声音,眼珠神经质地转动,“他是个年轻人,才二十八岁……后脑有伤,是被钝器砸的。尸体不全,少了右手指。”
陈景明后背发凉,器官捐献严格实行双盲原则,受者绝不可能知道供者信息。
他立即上报主任,院方调查后确认:供者确实是一名二十八岁男性,死于头部钝器伤,尸体被发现时右手指缺失。
这是从未公开的细节。
案件尚在侦破郑
“他怨气重……会讨回去的……”周国栋整日喃喃自语。
手术前一晚上,值班护士听见周国栋在病房里大声争辩:“不是我拿的!我没想要!”
护士推门查看时,周国栋正对着一面空墙话,表情恐惧到扭曲。
他声称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站在病房里,手里提着什么黑乎乎的东西。
凌晨三点十七分,监控拍到周国栋独自走向病房窗户。
他的动作很奇怪,不是爬,也不是跳,而是像被什么东西从背后猛地一推。
但画面里除了他,空无一物。
周国栋的身体撞碎玻璃,坠向楼下。坠地点与大楼的距离经过计算:足足二十二米。以他的虚弱体质和窗户高度,正常情况最多抛出五六米。
他是被“扔”出去的。
尸体落地时呈跪姿,头颈扭曲的角度违反生理结构。
最诡异的是,他的肝脏位置有一大片瘀黑,形状像一只握紧的手印。
而那个本该移植给他的肝脏,在保存箱中莫名腐坏,化验显示细胞在瞬间全部死亡,如同被高温灼烧过。
捐献者的谋杀案在一个月后告破,凶手是其生意伙伴,为侵吞资产杀人分尸。
警察在凶手指认下找到埋尸地点时,发现死者右手指不见了,不是被切掉,而是被生生扯断。
“就像有人用很大力气拽掉的。”现场的法医后来在饭局上透露。
没人知道周国栋是如何得到那些信息的。
产科在住院部七楼,通常充满新生儿的啼哭和家属的笑语。但2004年夏,那里发生了一件让整个科室噤若寒蝉的事。
六月末,一个叫苏婉的女人入院保胎,她三十一岁,已是第六次怀孕,前五次都以流产告终。
这次她格外心,孕期二十四周时却出现腹痛,被丈夫紧急送来。
b超显示胎儿情况尚可,但胎盘位置偏低。苏婉住院一周后,丈夫来的次数越来越少。
“我看见他和一个女人进了酒店。”某查房时,苏婉突然对陈景明。她那时轮转到产科跟班。“我跟踪去的,他们搂着腰,很亲密。”
陈景明不知如何回应,只能例行安慰。
三后的深夜,苏婉突然剧烈腹痛。
胎心监护显示胎儿心率骤降,从140直掉到60。紧急剖宫产准备就绪时,胎儿心跳彻底停止。
“胎死宫内。”主治医生沉重地宣布。
苏婉醒来后得知消息,沉默了很久,然后开始笑。
笑声在病房里回荡,越来越尖利,最后变成歇斯底里的嚎哭,她撕扯自己的头发,用头撞墙,护士不得不给她注射镇静剂。
“必须尽快引产,死胎在体内会引起感染、大出血,危及生命。”医生严肃告知。
苏婉却摇头:“孩子还活着,我能感觉到他在动。”
所有仪器都证明胎儿已无生命迹象,但苏婉坚称腹中仍有胎动。
两后,她趁护士换班溜出医院,消失无踪。
院方报了警,警方搜寻无果。
一个带着死胎的孕妇,理论上活不过一周就会因感染性休克死亡。
然而三个月后,苏婉又出现了。
喜欢百鬼事录请大家收藏:(m.37kanshu.com)百鬼事录三七看书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