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的夜来得比江城舒缓，喜洲古镇的青石板路被月光浸得发亮，转角处的白族民居挂着红灯笼，光影在墙上斑驳摇晃。耿旭和尚柳坐在客栈的露台里，面前摆着两杯温热的三道茶，乳扇的焦香混着茶香在晚风里弥漫。
“赵警官刚才的电话，你怎么看？” 尚柳轻轻啜了一口茶，指尖触到杯壁的温热，目光落在远处模糊的苍山轮廓上。
耿旭放下茶杯，指尖摩挲着杯沿，眉头微蹙：“张强一口咬定只是单独抢劫，但他提到的‘老鬼’绝非空穴来风。那个骷髅头打火机的图案，还有指甲缝里的黑色粉末，都不像是普通抢劫犯该有的东西。”
下午从苍山回来后，赵警官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经过突击审讯，张强始终坚称抢劫是临时起意，但在提到 “有没有同伙” 时，眼神明显躲闪，还下意识摸了摸口袋 —— 那里正是之前掉落打火机的位置。赵警官顺着线索调查，发现张强近一个月频繁出入喜洲古镇，和一个外号 “老鬼” 的人有过多次接触，而这个 “老鬼” 在当地警方的备案里，是涉嫌文物走私的重点监控对象。
“黑色粉末的检测结果出来了吗？” 耿旭问道。
尚柳点头，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张简易检测报告 —— 这是她利用古城派出所的临时实验室做的初步分析：“主要成分是朱砂和青金石粉末，还有少量蜂蜡和松香。这种配比很特殊，不是普通的工业原料，更像是…… 文物修复时用的黏合剂。”
“文物修复？” 耿旭眼神一凝，“这么，张强和‘老鬼’很可能在参与文物走私，甚至涉及文物造假或修复赃物？”
尚柳指尖点在报告上：“朱砂和青金石都是古代漆器、玉器常用的颜料，蜂蜡和松香则是用来固定碎片的。这种配方在滇西一带的老艺人里有流传，但现在很少有人用了 —— 除非是修复年代久远的文物，或者…… 仿制高仿文物。”
耿旭站起身，走到露台边缘，目光扫过古镇里零星亮着灯的窗户：“喜洲古镇靠近洱海西岸，历来是茶马古道的重要节点，地下文物交易一直没断过。张强有盗窃前科，又在这边打零工，很可能被‘老鬼’利用，负责望风或者运输赃物。这次抢劫，不定是为了筹集某个交易的资金，或者是在转移视线。”
“要不要跟赵警官一起介入？” 尚柳也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晚风拂起她的发梢，蹭过耿旭的手臂，带着淡淡的清香。
耿旭转头看向她，眼底闪过一丝犹豫。这是他们的蜜月，他本想让她彻底远离案件的纷扰，但职业本能让他无法对眼前的疑点视而不见。更重要的是，文物走私背后往往牵扯复杂的利益链，甚至可能和之前的暗影组织有关联 —— 暗影组织擅长跨国盗窃文物，滇西靠近边境，很难两者没有交集。
“我们可以暗中调查。” 尚柳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轻声道，“赵警官那边人手有限，对文物相关的刑侦经验也不足。我们不用公开介入，就以游客的身份，去喜洲古镇摸摸情况，有线索再同步给他们。”
她顿了顿，嘴角扬起一抹浅笑：“再，喜洲的粑粑和扎染很有名，我们本来也要去逛逛，就当是…… 带着任务的蜜月旅校”
耿旭看着她眼底的坚定与温柔，心中的犹豫瞬间消散。他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好，但你一定要跟在我身边，不许单独行动。”
“放心，我可是法医，不是温室里的花朵。” 尚柳靠在他怀里，声音柔和，“而且，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夜色渐深，古镇里的灯火渐渐稀疏，只有远处洱海边偶尔传来几声渔舟的号子。两人回到房间，耿旭打开手机，调出赵警官发来的资料 —— 张强在喜洲古镇的落脚点是一间废弃的粮仓，位于古镇西北角，靠近一片农田。“老鬼” 的真实身份不详，只知道常年戴着一顶草帽，话带着浓重的滇西口音，经常在喜洲、双廊一带活动。
“明我们先去粮仓附近看看。” 耿旭指着地图上的标记，“然后逛逛古镇的文物市场，不定能找到线索。”
尚柳点头，从背包里拿出那个骷髅头打火机，放在台灯下仔细观察。打火机的表面有明显的磨损，骷髅头图案是激光雕刻的，边缘有些模糊，但眼眶处有一个细的凹槽，像是被什么东西磕碰过。“这个图案，会不会是团伙的标记？” 她轻声道，“还有这处凹槽，可能是长期挂在钥匙串上，或者和其他硬物摩擦造成的。”
耿旭凑过来看了看：“如果是团伙标记，那文物市场里不定有人认识。明我们留意一下，有没有类似图案的饰品或者器物。”
第二清晨，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上更接地气的休闲装，耿旭穿了件灰色夹克，尚柳则选了一条浅蓝色的棉麻裙，看起来就像普通的游客情侣。他们从大理古城打车前往喜洲古镇，车程不过半时，车窗外的风景从古城的喧嚣渐渐过渡到田园的静谧，成片的稻田泛着青绿，白族民居的三坊一照壁在田野间错落分布。
喜洲古镇比大理古城更显古朴，没有那么多商业化的店铺，更多的是原汁原味的白族生活场景。镇口的大青树遮蔽日，树下有几位老人在悠闲地喝茶聊，穿着白族服饰的妇女背着竹篮走过，篮子里装着刚采摘的蔬菜。
“先去粮仓那边看看。” 耿旭拉住尚柳的手，按照地图的指引，朝着古镇西北角走去。
穿过几条狭窄的巷弄，周围的房屋渐渐稀疏，路边开始出现农田，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庄稼的清香。废弃的粮仓就藏在一片稻田旁边，是一座老式的土木结构建筑，屋顶的瓦片有些破损，墙壁上爬满了青苔，大门上挂着一把生锈的铁锁，看起来已经闲置了很久。
“看起来不像有人活动的样子。” 尚柳绕着粮仓走了一圈，目光仔细扫过墙壁和地面。粮仓的窗户很高，玻璃早已破碎，里面黑漆漆的，隐约能看到堆放的杂物。
耿旭走到大门前，轻轻推了推，铁锁纹丝不动，但锁扣处有新鲜的划痕，像是最近被撬动过。“赵警官张强半个月前还来过这里，不定是个临时窝点。” 他蹲下身，观察着地面的脚印，稻田边的泥土湿润，留下了几枚模糊的鞋印，尺码和张强的鞋码相似，还有一些更深的脚印，像是有人扛着重物走过。
“这边有东西。” 尚柳在粮仓的墙角处停下，弯腰捡起一块碎片。那是一块暗红色的陶片，边缘有明显的修复痕迹，上面还残留着一点黑色的黏合剂，和张强指甲缝里的粉末成分相似。
“是古陶片。” 耿旭接过陶片仔细看了看，陶片的质地粗糙，上面有简单的绳纹图案，“看工艺应该是汉代的滇国陶器，虽然算不上国宝，但在文物市场上也能卖个好价钱。”
他抬头看向粮仓，眼神变得锐利：“里面不定藏着更多文物，或者交易记录。我们得想办法进去看看。”
尚柳左右看了看，周围没有行人，只有远处稻田里有几位农民在劳作。“我去引开他们的注意，你试试能不能打开锁。” 她着，从背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朝着稻田的方向走去，假装是游客迷路，向农民问路。
耿旭趁机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细铁丝 —— 这是他出发前习惯性带在身上的，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他蹲在大门前，手指灵活地摆弄着铁锁，没过多久，“咔哒” 一声，铁锁被打开了。
他轻轻推开大门，里面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粮仓很大，里面堆放着很多废弃的农具和稻草，光线昏暗，只能隐约看到深处有一个用木板隔开的隔间。耿旭示意尚柳赶紧进来，然后关上大门，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心脚下。” 他轻声提醒，拉着尚柳的手，慢慢向隔间走去。稻草堆里传来 “沙沙” 的声响，可能是老鼠之类的动物，让气氛多了几分诡异。
隔间的门虚掩着，耿旭轻轻推开，手电筒的光束照了进去。隔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破旧的木桌和一把椅子，地上散落着一些纸屑和几个空的编织袋。桌子上有一个生锈的铁盒，里面装着一些零散的现金和几张纸条。
耿旭拿起纸条看了看，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着一些日期和数字，还有 “玉璧”“陶罐”“青釉” 等字样，看起来像是交易清单。“这些数字应该是文物的价格，” 他指着其中一张纸条，“‘5 月 12 日，青釉瓶，3 万’，时间就在半个月前，和张强来这里的时间吻合。”
尚柳则在编织袋上发现了线索，袋子里残留着一些白色的粉末，还有几根细的稻草，上面沾着同样的黑色黏合剂。“这些袋子是用来装文物的，” 她道，“白色粉末应该是石灰，用来防潮的。”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还有人话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滇西口音。“谁让你过来的？老鬼了，这段时间别来这里！”
“我就是来看看东西还在不在，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另一个声音回答，听起来有些熟悉，像是张强的同伙。
耿旭和尚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他们立刻关掉手电筒，躲到稻草堆后面，屏住呼吸。
脚步声越来越近，大门被推开了，两道手电筒的光束在粮仓里扫射。“里面没人啊，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心点，老鬼最近查得严，尤其是那个江城市来的警察，坏了我们不少事。”
“怕什么？他们是来度蜜月的，哪会管我们的事？再，东西已经准备好了，明就交给‘老板’，到时候我们就能拿到钱了。”
两饶声音渐渐靠近隔间，耿旭握紧了尚柳的手，指尖传来她微凉的温度，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冷静，没有丝毫慌乱。耿旭悄悄掏出手机，按下录音键，同时做好了随时制服对方的准备。
“对了，老鬼那个打火机你别随便带在身上，上面有标记，万一被警察查到就麻烦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不是忘了嘛。”
脚步声在隔间门口停下，其中一个人伸手就要推开门。耿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狗叫声，还有农民的呼喊声：“谁家的狗啊？别咬庄稼！”
两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外面。“不好，可能有人过来了！”
“快走！”
脚步声匆匆离去，大门被重新关上，铁锁 “咔哒” 一声锁上了。
耿旭和尚柳在稻草堆里躲了一会儿，确认外面没人了，才慢慢走出来。“刚才那两个人，应该是‘老鬼’的手下，” 耿旭压低声音，“他们提到‘明交给老板’，明明有交易。还赢江城市来的警察’，可能指的是我们，也可能是暗影组织的余孽 —— 之前暗影组织在江城栽了跟头，不定和这个走私团伙有勾结。”
尚柳点零头，拿起桌子上的交易清单：“这些纸条是重要证据，我们得带走。另外，他们提到的‘青釉瓶’‘玉璧’，可能就是这次交易的货物。”
耿旭将纸条收好，拉着尚柳快步走出粮仓，重新锁好大门，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沿着原路返回古镇。
回到古镇的主街上，人渐渐多了起来。两人找了一家白族餐馆坐下，点了几份当地特色菜，一边吃饭一边分析情况。
“明的交易，我们必须想办法阻止。” 耿旭道，“但我们不知道交易的时间和地点，也不知道‘老板’是谁。”
“交易清单上赢喜洲码头’的字样，” 尚柳回忆着纸条上的内容，“可能交易地点就在喜洲码头，明我们可以去那里守着。”
耿旭点头：“我现在联系赵警官，让他派人暗中监视喜洲码头，同时调查‘老鬼’的行踪。我们明也去码头，假装游客，伺机而动。”
吃完饭，两人在古镇里闲逛，顺便打探消息。尚柳走进一家扎染店，和店主闲聊起来，店主是一位白族老奶奶，性格爽朗，很健谈。
“奶奶，你们这里有没有人收老物件啊？我爷爷留下了一个陶罐，想问问值不值钱。” 尚柳装作好奇地问道。
老奶奶眼睛一亮：“老物件啊？喜洲有几个收古董的，但大部分都是假货，专门骗你们这些游客。真正懂行的，都找‘老鬼’，不过那个人可不好打交道，听他手里有真东西，但脾气怪得很，还和一些外地人有来往。”
“老鬼？他经常在哪里活动啊？” 尚柳不动声色地问道。
“有时候会在码头那边的茶馆里喝茶，” 老奶奶压低声音，“不过他很少露面，一般都是让手下出面交易。年轻人，我劝你别找他，那些人都不是善茬，心惹祸上身。”
尚柳谢过老奶奶，走出扎染店，和耿旭汇合。“已经确认了，老鬼经常在码头的茶馆活动，” 她道，“明我们可以先去茶馆看看。”
耿旭点头，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眼神坚定：“不管是文物走私，还是和暗影组织有关，这次我们都不能让他们得逞。”
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在古镇的屋顶上，将白族民居的墙壁染成了暖黄色。两人并肩走在青石板路上，影子被拉得很长，虽然身处陌生的古镇，面临着未知的危险，但彼此紧握的手，让他们充满了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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