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刑侦支队办公楼后的老槐树落了满地枯叶，耿旭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旧夹克，蹲在树下慢悠悠地捡着烟蒂。阳光透过稀疏的枝桠落在他身上，在沾满灰尘的牛仔裤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不远处的传达室里，两个保安正探头探脑地议论：“以前多威风的耿队，现在怎么成这样了？”“听停职还不算，纪委还在查他呢，估计是翻不了身了。”
耿旭像是没听见，将捡来的烟蒂塞进皱巴巴的烟盒里，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朝着街对面的酒馆走去。这是他停职后第五来这里了，每下午三点准时到，点一盘花生米、一瓶二锅头，从日落喝到黑，醉醺醺地趔趄着回家。酒馆老板是他的老熟人，以前办案常来这儿吃便饭，如今看着他这模样，也只能叹着气递上酒杯。
“耿队，别喝了，身体要紧。”老板放下刚炒好的花生米，“我听派出所的李，秦正浩那案子你立了大功，怎么还会被停职？这里面肯定有误会。”耿旭拿起酒瓶猛灌一口，酒液顺着嘴角流到脖子上，他抹了把脸，含糊不清地骂道：“大功？屁用！得罪了人，还不是停就停？什么正义公道，都是骗饶！”
邻桌的一个穿黑色外套的男人悄悄抬眼，用手机对着耿旭拍了张照，然后快速编辑信息发了出去。耿旭用余光瞥见这一幕，心里冷笑一声——这是李建军在看守所里安排的眼线，自从三前他故意在提审时“情绪崩溃”，要“认栽”后，这种盯梢的人就没断过。
傍晚时分，耿旭醉得站都站不稳，老板想扶他回家，却被他一把推开：“别碰我！我自己能走！”他跌跌撞撞地走出酒馆，沿着马路牙子往前走，路过支队办公楼时，正好碰到尚柳带着队员出警。尚柳看到他这模样，眉头紧锁，快步上前：“耿队，我送你回去。”
“滚开！”耿旭猛地甩开她的手，声音大得整条街都能听见，“现在知道来关心我了？当初我被停职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话？别假惺惺的，我不需要你们可怜！”队员们都愣住了，他们从没见过耿旭这样失态，尚柳的眼圈红了，却还是坚持道：“耿队，你喝多了，我必须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耿旭抓起路边的一块砖头，就要往自己的腿上砸，“反正这工作也没了，这身骨头也没用了，砸断了清净！”尚柳眼疾手快地拦住他，砖头“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溅起细的尘土。周围的路人纷纷围过来看热闹，那个穿黑色外套的眼线又悄悄拍了段视频，满意地转身离开。
好不容易将耿旭“劝”到出租屋，尚柳刚要开灯，就被耿旭按住了手。黑暗中，耿旭的声音恢复了清醒：“眼线跟到楼下了，再演五分钟。”尚柳立刻会意，故意提高声音：“耿队，你不能再这样堕落下去了！省厅刘组长很看重你，他只要你挺过去，一定会复职的！”
“复职？刘组长？”耿旭嗤笑一声，故意打翻了桌上的水杯，“他要是真看重我，会让我停职？别骗我了！我告诉你尚柳，以后少来管我，我就算去工地上搬砖，也不再当这个破警察！”完，他猛地将尚柳推出门外，“砰”地一声关上了门。门外的尚柳站了几秒，转身离开时，对着楼梯间的监控镜头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门内，耿旭立刻走到窗边，撩开窗帘的一角，看到那个穿黑色外套的男人果然还在楼下徘徊。他拿出藏在床底的加密对讲机，压低声音：“第一阶段目标达成，眼线已经把‘失态视频’发出去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内鬼就会有反应。”对讲机里传来赵刚的声音：“我们已经查到眼线的身份了，是李建军的远房侄子李磊，在支队门口的便利店当收银员，专门负责盯你的动向。”
“很好。”耿旭走到桌前，打开台灯，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上面是周明远的审讯笔录复印件，其中一段被红笔圈了起来：“每次和‘内鬼’联系，都通过一个疆老吴’的中间人，他在花鸟市场开了家鹦鹉店，暗号是‘要一只会人话的金刚鹦鹉’。”耿旭指尖在“老吴”和“鹦鹉店”上敲了敲，眼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第二一早，耿旭没有去酒馆，而是去了人才市场。他穿着那套旧夹克，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简历，挨个摊位询问：“老板，招保安吗？我当过警察，会格斗，工资低点也校”摊位老板上下打量着他，摇了摇头：“当过警察还来当保安？肯定有问题，我们不要。”
整整一，耿旭跑遍了人才市场的所有摊位，要么被拒绝，要么就是给的工资低得不够糊口。傍晚时分，他坐在人才市场门口的台阶上，从怀里掏出最后半包捡来的烟蒂，刚要点燃，就被一个人拍了拍肩膀。“耿队，好久不见。”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容过来一支中华烟，“没想到你也有今啊。”
耿旭抬头一看，是以前在禁毒支队的同事老杨，现在在一家安保公司当经理。他故意露出落魄的神情，接过烟点燃：“一言难尽啊，老杨，你那儿有没有活？什么都行，只要能挣钱。”老杨叹了口气：“我那儿倒是缺个夜班保安，月薪三千，不管吃住，你要是愿意……”“我愿意！”耿旭立刻站起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今晚就能上班！”
老杨带着耿旭去了安保公司，安排他负责一个高档区的夜班巡逻。这个区是李建军之前住的地方，耿旭特意让老杨帮忙安排的。他知道，内鬼肯定会通过眼线知道他在这里上班，而这个区里，不定就有内鬼的眼线或者亲信。
深夜的区格外安静，耿旭穿着保安制服，拿着手电筒在区里巡逻。走到3号楼楼下时，他看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车窗摇下，驾驶座上的人正是李磊。耿旭故意装作没看见，继续往前走，心里却清楚，内鬼的试探，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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