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深夜，雨势丝毫未减，反而愈发猛烈。张婷婷驾驶着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停在兴盛工业区外的隐蔽角落。车内的仪表盘发出微弱的光，照亮她紧绷的侧脸，她穿着黑色冲锋衣，脸上抹着迷彩，右臂的旧伤被雨水浸湿，隐隐作痛，却丝毫没有影响她的专注。那道旧伤是三个月前在城郊仓库突袭中留下的，此刻雨水渗进愈合的疤痕，如同无数细的钢针在皮肉间游走。
“姐，我在仓储区东侧的废弃厂房里，你过来吧。” 老王的声音从蓝牙耳机里传来，带着一丝急促，“刚有一辆封闭式货车进去了，车牌号被遮挡了，看着很可疑。” 他的尾音被远处闷雷碾碎，张婷婷注意到通话背景里混杂着金属碰撞的细碎声响，像是有人在挪动货架。
张婷婷推开车门，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她猫着腰，借着夜色和雨幕的掩护，快速穿过泥泞的路，每一步都在积水里溅起浑浊的水花。风裹挟着铁锈味扑面而来，工业区特有的化学药剂气息混在雨水中，愈发刺鼻。当她钻进东侧的废弃厂房时，裤脚已沾满黑色泥浆，膝盖处还蹭到了不知哪来的暗红污渍。
老王早已在厂房的二楼窗口等候，手里拿着一台高清夜视摄像机。他身后的墙面布满青苔，几处墙皮剥落露出钢筋，脚下的木板发出令人不安的吱呀声。“你看。” 老王将摄像机递给张婷婷，压低声音，“那辆货车十分钟前进去的，门口有两个人站岗，都带着对讲机，看起来像是专业的安保人员，不是普通的物流仓库守卫。” 他话时呼出的白雾在冰冷的窗玻璃上凝成水珠，顺着裂痕蜿蜒而下。
张婷婷透过摄像机的取景器望去，仓储区的大门紧闭，门口的两个守卫穿着黑色雨衣，帽檐下露出半张脸，其中一人脖颈处有道狰狞的刀疤。他们手里握着的并非普通警棍，而是带有电击装置的伸缩棍，皮靴边缘还别着战术匕首。高墙顶赌铁丝网通电指示灯闪烁着红光，角落的监控摄像头在雨幕中转动，镜头转动时发出轻微的齿轮咬合声。几分钟后，仓库的卷帘门缓缓升起，露出里面昏暗的灯光，隐约能看到几名工人正在卸货，动作迅速而谨慎，他们戴着防化手套，搬运木箱时刻意避开监控死角。
“拍清楚了吗？” 张婷婷轻声问，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摄像机外壳的防滑纹路。
“清楚了。” 老王点头，调出拍摄片段，画面里货车侧面沾着的泥点被雨水冲刷，隐约显出半截褪色的港口代码。“我拍到了货车的侧面，还有工人卸货时露出的设备一角，看起来像是精密的电子仪器，上面有外文标识。” 他突然指着屏幕边缘，“你看这个，木箱缝隙里渗出的液体，在地面形成了诡异的荧光反应。”
张婷婷接过摄像机，反复观看拍摄到的画面。工人卸货时，她注意到其中一台设备的外壳上，印有一个熟悉的标志 —— 那是瑞士科瑞尔化学公司的标识，也就是 “归航” 项目特殊试剂的供应商。设备接口处缠着防水胶带，却渗出淡紫色的雾状气体，在雨中迅速消散。“果然和‘幽灵’组织有关。” 她的心脏猛地一跳，“这些设备，很可能是‘归航’项目的实验器材，通过科瑞斯国际走私进来，存放在这个秘密据点。” 她突然想起档案室那份标注 “机密” 的报告，里面提到过类似设备需要零下三十度的特殊储存环境。
“要不要再靠近一点？” 老王提议，“我可以从仓库后面的排水管道爬进去，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他撸起袖子，露出臂上的攀爬绳索，金属扣在夜光中泛着冷光。
“不校” 张婷婷立刻拒绝，目光扫过仓库墙面凸起的红外报警器，“太危险了，里面肯定有更多守卫，而且仓库里可能存放着易燃易爆的化学试剂，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她顿了顿，目光再次投向仓储区，发现有守卫正在用热成像仪扫描围墙，“我们已经拿到了足够的外部证据，接下来就是联系耿队，让警方介入调查。”
就在这时，仓库的卷帘门突然全部打开，一辆黑色越野车驶了出来，紧随其后的是刚才那辆封闭式货车。越野车前保险杠加装了防撞钢梁，轮毂上沾着不属于工业区的红色黏土。张婷婷立刻示意老王蹲下隐蔽，自己则快速按下摄像机的录制键。越野车的车窗贴着深色膜，看不清里面的人，但车顶上的卫星线格外显眼，显然是用于加密通讯的。透过雨幕，她隐约看到副驾驶位置闪过一抹银灰色 —— 像是某种新型的便携式武器。
“他们要走了。” 老王低声，声音里带着不甘。
张婷婷没有动，直到两辆车消失在雨幕中，才缓缓站起身。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混着额角的汗水，眼神却愈发坚定。“老王，把拍摄的视频和照片整理好，加密发给我。” 她道，“另外，帮我查一下这辆越野车的车型和可能的车主，还有恒通物流租赁的另外两个仓库的位置。” 她摸出防水笔记本，在扉页写下 “红土来源地” 几个字，字迹被雨水晕染得有些模糊。
“好。” 老王点头，将摄像机收好，“姐，你也注意安全，这里环境复杂，雨又这么大。” 他突然指向工业区深处，“刚才我侦查时，听到西南方向有重型机械的轰鸣声，不像是正常作业。”
张婷婷嗯了一声，转身钻进雨幕。回到车里，她立刻将拍摄到的视频和照片传输到加密 U 盘里，然后拨通了耿旭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背景里传来尚柳敲击键盘的声音，夹杂着咖啡机的嗡鸣。
“婷婷？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耿旭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显然还在技术侦查室加班。
“耿队，有重大发现。” 张婷婷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科瑞斯国际在江城有秘密据点，就在兴盛工业区的恒通物流仓库，我刚才拍到了他们走私敏感设备的证据，和‘归航’项目有关！” 她突然注意到后视镜里闪过一道车灯，立刻压低声音，“我现在被跟踪了，具体位置稍后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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