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珂的手还在微微发颤,但他已经站起身。他轻轻看了眼床上那位呼吸平稳的病人,又瞥了眼锅里剩下半碗温热的汤,转身走回餐车。
火花蜷在灶台角落,尾巴上的火苗薄如轻纱,几乎贴着地面摇曳。它没睁眼,鼻尖轻轻抽动了一下,像是在确认——那个人回来了。
“还能撑住。”林珂低声对自己,“一顿饭的时间,不会出事。”
话音刚落,帐篷外传来轻缓的脚步声。一个穿蓝袍的人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张金边请柬,像捧着一片不会融化的雪。
“执政官请您赴宴。”那人语气平静,“不是邀请,是为城中大事。”
林珂接过请柬,指尖触到封面上那道冰纹时,一丝凉意悄然爬上指节。他知道,这不是寻常的饭局。
他回头望了眼仍在沉睡的火花,又翻了下药材箱。雪苔灰还有三包,蓝鳞菇粉够熬五次汤,霜露草也还够用两。村民们已记熟配方,只要按量加料,短时间里,汤的温度就不会断。
“好。”他,“我去。”
执政官的府邸坐落在城北高坡上,白石砌墙,屋檐覆雪,仿佛从山间生长出来的堡垒。宴厅灯火通明,长桌两侧坐满了人,每人面前都摆着六道菜,香气袅袅升腾。
林珂走进来时,所有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上。他穿着最干净的一件粗布衣,脚上的靴子还沾着泥点,像刚从风雪里走出来。
“坐这里。”执政官指了指自己右手边的位置。
林珂坐下,没有动筷。他闭上眼,开启【神之味觉】。
第一道是冰晶鹿舌冻,晶莹剔透,如寒夜凝成的镜面。他舌尖微颤,尝出一丝极细微的刺釜—那是未排净的寒能,普通人察觉不到,但体弱者吃了会手脚发凉,夜里难眠。
第二道是霜髓炖盏,乳白的汤汁泛着柔光。他只轻轻一嗅,便察觉不对。汤底藏着一股躁动的能量流,像冬眠的溪水底下仍有暗涌。若老人或孩子喝了,轻则夜咳不止,重则胸口发闷,整夜难安。
他睁开眼,指着那碗汤:“这道汤,再煮十分钟。”
满座愕然。
一位老厨师站起身:“这是我亲手所做,火候分毫不差,你煮就煮?”
林珂没看他,只问执政官:“有没有人吃过之后,夜里喊冷,盖再多被子也不暖?”
厅内静了几秒。
一位年轻文官声开口:“我娘……昨喝完,半夜醒来直打哆嗦,连茶水都凉得特别快。”
林珂点点头:“那就是了。寒能被封在油脂里,吃进去后慢慢释放,像藏在春里的冬。”
执政官起身,伸手探向汤碗。掌心泛起淡淡蓝光,几息后收回手。
“确实有问题。”他,“我们检测过毒性、杂质、能量纯度,但从没人能尝出‘将要发作’的那一瞬。”
他看向林珂:“你是怎么做到的?”
“靠嘴。”林珂,“和你们靠仪器不一样。”
有韧声嗤笑:“荒唐!料理哪有这么玄乎?”
林珂不恼,夹了一块鹿舌放进嘴里,细细咀嚼两下,轻轻吐在瓷碟郑
“这块肉用了三次急冻,细胞破裂,寒能渗进深处。你们的净化法只能去表层,而我看得见它藏在哪条脉络里。”
他又指向那盘烤灾兽排:“这道菜火候差七秒,外焦里生,吃多了胃会不舒服。”
老厨师脸色微变。
执政官抬手压下议论,静静看着林珂良久。
“我请你来,不只是为了吃饭。”他,“三前,南区营地有两个孩子病倒,症状像极了寒疫。我们查不出原因,也治不好。可你不仅能救活人,还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危险……我想请你做两件事。”
厅内鸦雀无声。
“第一,请你主持寒疫患者的调理,用你的方法,把更多人从寒冷里拉回来。第二,请你进入疫区,查清楚这些灾兽肉是怎么被污染的,源头在哪里。”
林珂没有立刻答应。他低头看着桌上的菜肴,脑海中闪过这几见过的一张张脸——发烫的额头、颤抖的手、母亲抱着孩子在风雪中等待的模样。
“我可以做。”他,“但我有几个条件。”
“你。”
“我要自由进出所有疫区,不受限制。我要看所有的灾兽记录,无论多机密。我要采集任何样本,包括那些还没解剖的。”
官员们低声议论。
“一个外来者,凭什么调阅军情资料?”有人反对。
执政官却抬手制止:“答应他。”
他从袖中取出一块玉符,放在桌上,轻轻推向林珂。玉符通体透明,中间有一道流动的银线,像风雪中不肯熄灭的光。
“凭你能让病人安稳入睡,凭你能让母亲不再流泪。”执政官,“这是通行令,全境通用。另外,我会派两名文书随行,记录你的发现。”
林珂拿起玉符,入手温润,不像石头,也不像金属,倒像是某种活着的东西,在掌心轻轻回应着体温。
“我不当官。”他,“我不是军人,也不是公务员。我只是个做饭的。”
“那就叫你特别顾问。”执政官笑了笑,“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因你而暖起来。”
宴席继续,没人再动筷。林珂喝了一杯温水,没碰别的。
离开府邸时,已漆黑。风雪比白更紧,街道空无一人,只有雪片扑打斗篷的声音。
林珂快步走回营地,推开餐车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火花。
火犬还在睡,体温偏低,尾焰微弱却稳定。林珂把它轻轻挪近炉边,盖上一条厚毯,又往炉膛添了把干柴。
他靠在椅背上,终于松了口气。摸了摸口袋,里面还有半块干粮,是中午没吃完的。
本想留着明早餐吃,但现在太饿,干脆拿出来啃了一口。
“没想到啊。”他对着昏睡的火花轻声,“咱们以后要去的地方,可能比北境还冷。”
外面风声呼啸,餐车轻轻晃了一下。
他拿起笔记本,翻开新的一页,在第一行写下:
【明日计划:
整理现有药材存量
设计批量制汤流程
申请进入西区隔离带】
写完最后一个字,他抬头看向窗外。
雪还在下,一片接一片落在车顶,发出轻柔的闷响。
他把手伸出去,接住一片落在窗沿的雪花,看着它在掌心缓缓融化,变成一滴水珠。
然后他把湿漉漉的手按在操作台上,留下一个清晰的手印。
下一秒,他忽然皱眉。
手印边缘,有一点黑色粉末混在融雪里,细如焦灰,却带着一丝不属于这里的气息——像是谁在风雪中走过,留下的一道无声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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