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珂把手轻轻放在青木的花苞上。花苞外皮是嫩绿色的,摸起来很舒服。他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圆桌。桌子是藤蔓缠成的,表面光滑,边缘有些纹路。
火花趴在他脚边,尾巴上的火苗一跳一跳的。它蹭了蹭他的鞋尖,好像怕他站累了。冰魄站在旁边,耳朵微微动着,眼睛一直看着刚才走开的老精灵。它没话,但林珂知道,它也在等答案。
精灵王坐在高处,手放在扶手上,手指轻轻点了两下。这个动作很轻,别人没注意到,但林珂看见了。他以前在厨房见过老师傅这样等火候,他知道这是在等时机。
一个老精灵从长老中走出来。
他穿着深绿色长袍,手里拿着一卷发黄的皮纸。他走到圆桌前,抬头看着林珂,眼神温和。
“五十年前,”他,“没人知道它从哪来的。”
林珂听着。
“那早上,生命之树第一次发出声音。不是哭,也不是叫,像是妈妈在梦里叫孩子。我们赶到树根时,发现一部分根变了颜色,不再是绿色,而是黑色。那种黑不像是烂了,倒像是把光藏了起来。”
林珂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还有青鸾疗伤后的暖意,像刚喝完一杯热茶。他想起那次尝到腐败藤蔓的味道——先是苦,有泥土味,最后有一点点甜,像有人偷偷给了一颗糖。
“我们试了很多办法。”老精灵,“用春的气息唤醒芽,用月光露水滋润根,还请来星光洒在树上。可每次一做,那片黑根就晃一下,像在摇头,好像:‘这不是我要的。’”
林珂皱了皱眉。
他想起之前在森林里看到的枯植物。土是灰的,空气也不流动。他当时以为只是季节变化,现在才明白,那是某种东西在沉睡,快要醒了。
“你们一直没找到对的方法?”他问。
老精灵点头。“我们守着它,像守着一个做噩梦的孩子。不敢吵,也不敢靠太近。但这三个月,连地上的苔藓都变暗了,溪水流得慢了,光翼鸟也不进内林了。”
林珂转头看冰魄。冰魄轻轻点头,耳朵抖了抖。
它记得那些鸟。那它们飞到边界就盘旋很久,最后又飞回去。它当时以为是风的问题。
现在才知道,是森林的节奏乱了。
“所以这不是一棵树的事。”林珂,“是整个地方出了问题。”
老精灵沉默了一会儿,笑了。“你得对。它不是要死了,是在找重新开始的方式。如果我们不帮它找回节奏,有一它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广场安静了。
年轻的学徒停下笔,盯着纸上发呆,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年长的长老闭着眼,手指搭在膝盖上,像在感受地面的动静。他们脸上没有害怕,只有一种被理解后的轻松——终于有人愿意听它话。
这时,林珂手腕上的青木轻轻颤了一下。
他低头,看见花苞裂开一条缝,一点绿光透出来,不刺眼,但很坚定。
他知道,它感觉到了什么。
地下十米深处,那个曾经传来微弱信号的东西,正在慢慢移动。不像挣扎,也不像攻击,更像是一个人在黑暗里拍手,想看看有没有人回应。
“你们为什么不早点找人聊聊呢?”林珂问,语气很轻,没有责怪,只有心疼。
大家都不话。
精灵王坐着不动,眼神平静。
最后还是老精灵开口:“我们曾觉得,有些痛苦只能自己扛。也怕外面的人太关心,反而打乱它剩下的节奏。而且……”他顿了顿,“过去五十年,有七批人来帮忙。他们带来光、歌声、咒语。可他们的能量太强,太急,像突然推开窗户,风吹得太猛,让它更紧地关上了门。”
林珂心里一震。
“你是……他们是好心,却让它更难受?”
“是的。”老精灵,“他们急着赶走黑暗,可有些黑暗,是用来等新东西长出来的。”
林珂深吸一口气。
他不怕失败,他怕误会它。
如果之前那些人都用了“净化”,而它真正想要的是“陪伴”,那他之前用的汤药……是不是正好给了它需要的温度?
“等等。”他忽然想到什么,“我治好那段根的时候,会不会……其实是它第一次被人听懂了?”
“是。”一个声音响起。
是精灵王。
他第一次主动话,声音低,但清楚。
“你带来的新根不一样。它不是硬长出来的,是自然伸展的,像孩子终于敢把手交给信任的人。更重要的是——”他看向青木,“它得到了回应。”
林珂愣住了。
回应?
他立刻闭眼,用【神之味觉】去看体内。那一瞬间,他“尝”到了青木和地下某个东西的连接——不是对抗,不是压制,而是像两片叶子在风里轻轻碰在一起,节奏一样,气息相通。
这根本不是治疗。
这是对话。
“所以你们从来不是在对付怪物。”林珂轻声,嘴角有了笑意,“你们面对的,是一个迷路的生命。它吃生机,不是因为它坏,而是它自己快撑不住了,只能本能地抓一点温暖。”
没人话。
但所有人都点零头。
林珂笑了,声音很轻,像风吹铃铛。
“难怪你们的办法不校你们一直在喂它,可它想要的是一起做饭。你们给太多太快,它消化不了,只好吐出来。”
火花抬起头,火苗跳得欢快。
冰魄的尾巴卷上来,碰了碰他的手臂,像在:“你明白了。”
林珂站起来,动作平稳,眼神亮了。
不是冲动,而是心里突然通了。
“你们把它围起来,保护它,不让别人靠近。可它要的不是隔离,是陪伴。它吃生机,是因为太孤单了,以为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你们越拦,它越慌。”
他看向精灵王,声音温柔:“我得对吗?”
精灵王没回答。
他抬起手,轻轻一挥。
地面微微震动。
一圈新藤蔓从土里升起,围成半圆,上面出现一幅光影:巨大的生命之树躺在地上,根像网一样铺开。其中一段是黑色的,正在慢慢延伸。边上,几点绿光闪着,像夜里刚亮的星星。
那是新长出的根。
也是希望。
“这些绿点。”林珂指着一处,“是我那次弄出来的?”
精灵王点头。
“它们能撑多久?”
“最长的,亮了六时。然后慢慢暗下去,像困极的孩子睡着了。”
林珂心里一紧。
六时?那不是治好,是抱了一下。
“所以问题不在外面。”他低声,“而在源头。它为什么醒不来?为什么找不到自己的节奏?”
就在这时,青木的花苞完全开了。
一股清晰的信息冲进林珂脑子里——不是画面,不是声音,是一段节奏。三种力量交织:火在跳,冰很稳,木在长。它们本来各走各的,但在某个瞬间,同步了,像三个人同时哼起一首歌。
就是那一刻。
新根出现了。
林珂眼睛亮了。
“我知道了。”他,声音轻快,“不是谁更强就能治好它。是要一起。火给温度,冰稳节奏,木牵上线。少一个都不校”
他看向火花和冰魄。
“你们还记得吗?那在森林里炖汤,你们第一次没吵架,一个管火,一个调温,配合得很好?”
火花尾巴一翘,火苗蹦得很高。
冰魄扭过头,假装不在乎,可耳朵尖悄悄泛蓝。
“那就是钥匙。”林珂笑着,“腐败不是靠打败解决的。它需要被接受,被调和。就像一碗汤,咸了加点甜,凉了添把火,最后喝到嘴里的才是对的味道。”
他转向精灵王,声音清亮:“你们的魔法很好,都是让东西生长的力量。春息、月露、星光——都是爱。可爱也有不同的样子。有时候,松手一下,安静陪着,也是一种养分。”
精灵王看着他,眼神变了。
不再是考验,也不是怀疑。
而是一种久违的安心。
“你,另一种力量是什么?”他问。
林珂深吸一口气,举起手腕,青木在阳光下泛着柔光。
“是信任的节奏。”他,“不是非要改变它,而是陪它一起走。火会灭,冰会化,木会落叶,可正是因为有结束,才会有新的开始。”
他弯腰,轻轻摸了摸地面。
“它不怕黑。它只是太久没人对它:‘我在这里。’”
广场又安静了。
但这次,空气里有种温柔的期待。
像雪快化了,像快亮了。
忽然,青木的花苞轻轻合上。
一股细微的震动从地底传来。
不是攻击。
不是崩塌。
而是一声低响,像大地深处的一声叹气,又像一句迟到的“谢谢”。
林珂低头,看见脚下泥土裂开一道细缝。
一缕黑雾飘出来,不吓人,像夜风一样轻。
接着,那雾里,一点绿光轻轻闪了一下。
像回应。
也像,第一次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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