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着锅里的水。水很干净,像清晨的露珠一样透明。
林珂右手拿着刀,刀尖对准鱼骨,准备切第二刀。
这时,对面灶台突然冒出三道火光。
老主厨用刀一挑,整条鱼飞到空郑中年女主厨甩出三十六根细针,扎进鱼身不同位置。年轻主厨跳起来,双手挥刀,快速砍下。
“唰唰唰——”
一百片鱼生整齐落在盘子里,薄得能看见人影,边缘闪着光。
观众都站了起来。
“啊,这是‘千湖叠影斩’!”有人喊。
“三个人配合得真好,一点差错都没有!”
林珂没动。他眼睛一眨,【神之味觉】启动了。他吸了口气,舌尖碰了碰上颚,味道和能量立刻进入脑海。
鱼不错,但身体里有点异常。那是灾核留下的东西,普通人尝不出来。他知道,吃的时候会有一点苦。
酱汁用了三十六种材料,闻起来复杂。香味层层叠叠,其实七种味道在打架,最后谁也听不清。
刀工是厉害。一百片鱼里,只有七片火候不对。别人早就失败了,但他们用酱汁盖住了问题。
林珂心里有数了。他轻声:“记下第七节点。”
时晷翅膀一动,时间定住了。
火花耳朵一抖,尾巴上的蓝金火焰升了一点。它感觉到对方炉火变热,像是在挑衅。
林珂抬起左手,五指张开。
这是信号。
火花马上压低火焰。冰魄喷出寒雾,空气变稳了。青木藤蔓缠住案板。清波加快流动,发出轻微水声。时晷调整感知,帮林珂屏蔽外面声音。
五个伙伴配合,形成安静区域。
外面再吵,也影响不到他。
对面还在继续。
中年女主厨拿出一只琉璃瓶,里面液体像星星一样流动。她慢慢倒出酱汁,每一道都像流星划过。
“星露引泉调!”有人惊呼,“这可是失传的手法!”
酱汁落在鱼片上,没有马上渗入,而是滚了几圈才化开。香味一层层出来,先是海风,然后花香,最后是檀木味。
“真厉害!” “这才是真正的百味鱼生!”
掌声不断。
年轻主厨抱着手臂冷笑:“有些人连刀都没落几下,还做什么梦?”
林珂不理会。他闭上眼,再次使用【神之味觉】。
这次他不去看对手。
他在回想。
想起地球厨房里,妈妈教他煮汤的样子。想起烈焰王国那本烧焦的古籍上,“鱼跃龙门汤”的残缺配方。想起昨晚火花第一次稳住蓝金火焰时,灶台发出的那一声轻响。
他嘴角微微动了动。
睁开眼时,眼神平静。
他知道,对方做的是菜。
他要做的,是让味道回到最初的样子。
广场另一边,几个白发老人皱眉。
“生吃不合适。”
“月鳞鱼以前是用来祭的,怎么能切成片?”
“花样太多,香味太杂,没了鱼本来的味道。”
一个盲眼老头坐在角落,拄着拐杖,鼻子轻轻抽动。他摇头:“香气太乱,真味藏不住。”
这些话很,但林珂听到了。
他也明白一件事:最美的味道,往往最简单。
他看向锅里,水已经很干净。
这样的水,才能做出真正的汤。
他摸了摸火花的背。
火花尾巴上的火焰很稳。
“快了。”他心想。
不是为了赢,而是为了证明——有些火,不用张扬,也能照亮黑暗。
对面完成最后一道工序。
老主厨把玉盘推到中央,收起刀。动作慢,却很有威严。
中年女主厨退后一步,双手交叉,露出微笑。
年轻主厨跳上桌子,高举双手:“看到了吗?这才是正宗做法!什么旅行餐馆,根本不懂规矩!”
人群沸腾。
大多数人鼓掌。少数老人沉默。评委没人话。
林珂依然站着,目光盯着鱼脊中央,右手握刀,随时准备动手。
火花蹲在炉边,尾巴火焰稳定燃烧。冰魄趴着,眼睛看着对方冷藏区,已经发现他们的保鲜比自己慢零点三秒。青木藤蔓轻轻晃动,香草状态正常。清波水流循环良好。时晷翅膀变慢,数据已记录完。
一边热闹,一边安静。
年轻主厨越看越气。他拍桌,刀光一闪,一条鱼被切成一百片,片片透光。
“你还不动手?怕了?”
“是不是觉得自己比不上?”
“我告诉你,这就是差距!”
林珂终于抬头。
他看了对方一眼。
没话。
他根据【神之味觉】的提示,调整案板角度,方便看清鱼肉纹理。火花甩尾,蓝金火焰“轰”地燃起,盖住灶台,锅具轻响一声,林珂点头,火好了。他又处理第二条黑鳞鱼,手法更熟练。
刀碰到鱼皮。
第一片落下。
薄如蝉翼,透光。
观众安静了一下。
年轻主厨冷笑:“切得好也是学的!你能做出‘百味鱼生’吗?你会调‘星露引泉’吗?你能三人合一吗?”
他一片接一片切下去,每片都均匀透光。
第五片、第六片、第七片……
每切一片,他就停下闻一闻,有的放进锅,有的直接扔掉。
年轻主厨怒了:“你在干嘛?挑食材表演吗?”
林珂切到第二十片,忽然抬头,对冰魄:“降温。”
冰魄立刻喷出寒雾。
锅里水温下降。
林珂把刚切的一片鱼放进去。
水轻轻晃动。
他盯着水面。
等了三秒。
水面浮起一丝极淡的银线。
林珂点头。
“成了。”
他转身,从青木藤蔓上摘下一株新长的香草,揉碎撒进锅里。
然后他看向火花。
“火,文火。”
火花尾巴上的蓝金火焰一抖,变成细细的蓝色火苗。
锅里水开始冒泡。
林珂放下刀。
他空着手,站在灶台前,只看着那口锅。
全场安静。
年轻主厨张嘴:“他……就不切了?”
老主厨闭眼:“不,他已经开始了。”
中年女主厨轻声:“你们闻到了吗?”
一股淡淡的香味从林珂的锅里飘出来。
不浓,不花哨。
很干净。
像雨后的树林,像清晨的湖面,像时候喝的第一口汤。
几个老人坐直了身体。
盲眼老头鼻子猛吸一下,拐杖“咚”地顿在地上。
他目光沉静,看着锅里的变化。
锅里的水,泛出淡淡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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