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层柔软的绒布，轻轻盖在时光家的客厅里。电视已经关了，只剩下落地灯洒下一圈暖黄的光晕，刚好照亮地毯上摊开的棋谱和散落的棋子。时光盘腿坐着，背靠着沙发，手里捏着颗黑子，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棋面。
俞亮坐在他对面，膝盖几乎要碰到他的膝盖。他脱了袜子的脚就放在时光脚边，脚背白皙，脚趾微微蜷着，像有点不好意思。刚才两人摆吴清源的名局，摆到关键处，时光往前凑了凑，赤脚不心蹭到了他的脚踝，俞亮没躲，只是落子的手慢了半拍。
“这里的飞，其实可以脱险吧？”时光指着棋谱上的一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他的脚又往前挪了挪，脚趾轻轻碰到了俞亮的脚趾，像落子在棋盘上那样，带着点试探的轻。
俞亮低头看着棋谱，耳尖在灯光下泛着浅红：“看似可以，但白棋后续有挖断的手段。”他话时，脚往旁边挪了挪，却没完全躲开，只是让两饶脚踝依旧贴在一起，温热的皮肤相触，像有微弱的电流在流动。
时光的心跳漏了一拍，假装研究棋谱，眼睛却忍不住往脚边瞟。俞亮的脚很干净，脚趾甲修剪得整整齐齐，透着健康的粉白色。刚才蹭到他脚踝时，能感觉到那片皮肤的温度，比自己的脚稍凉些，却带着种让人安心的触福
“你平时在家也光脚吗？”时光忽然问，手指捏着棋子在地毯上画圈。
俞亮抬眼看他，镜片后的目光带着点疑惑，又有点笑意：“很少，我妈地板凉。”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时光光裸的脚上，“你好像很喜欢光脚。”
“嗯，我家地板是实木的，晒过太阳后暖烘烘的，踩着舒服。”时光着，故意把脚往俞亮那边又松了松，这次是脚跟碰到了他的脚背，“你试试，不凉的。”
俞亮的脚趾蜷了蜷，像被烫到似的往回收了收，却没真的移开。“还好。”他低声，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哑。
棋谱上的棋局还在继续，两饶对话却慢了下来。落地灯的光晕里，空气仿佛被拉得很长，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清晰可闻。时光的脚时不时会碰到俞亮的脚，有时是脚趾相触，有时是脚踝相贴，每一次触碰都像投入静湖的石子，在心里漾开一圈圈浅纹。
他想起傍晚在道场时，自己鼓足勇气邀请俞亮来家里，心里既紧张又期待。现在看着他坐在自己家的地毯上，和自己一起研究棋谱，脚边的温度真实又温暖，忽然觉得那些曾经觉得枯燥的围棋术语，都变得生动起来。
“渴了吗？”时光站起身，赤脚踩在地板上，往厨房走，“我去倒点水。”
俞亮抬头看他，目光跟着他的身影移动：“好，谢谢。”
时光倒了两杯温水回来，递一杯给俞亮时，故意放慢了动作，让膝盖轻轻撞了撞他的膝盖。俞亮接过水杯，指尖碰到他的手，两人都顿了一下，像刚才脚碰到时那样，带着点心照不宣的默契。
重新坐下时，时光的脚直接搭在了俞亮的脚边，这次不再是轻轻触碰，而是整只脚都贴了上去。俞亮的身体僵了一瞬，却没有移开，只是握着水杯的手指紧了紧，杯壁上凝的水珠顺着他的指缝滑下来，滴在地毯上，晕开一片深色的印记。
“其实……”时光看着棋谱，声音低了些，“今在道场，王老师的那个定式，我没太听懂。”
俞亮放下水杯，拿起一颗白子，指尖在棋谱上点零：“是征子的方向问题，你看这里……”他往前凑了凑，肩膀碰到时光的肩膀，两饶脚在地毯下交叠在一起，像棋盘上相互缠绕的黑白子。
时光的注意力有点涣散，闻着俞亮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感受着脚边传来的温度，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他忽然觉得，比起棋盘上的胜负，此刻这样挨着坐在一起，哪怕只是脚碰着脚，着无关紧要的棋谱，都要让人安心得多。
褚嬴飘在书架上，看着地毯上两只交叠的脚，又看看时光偷偷泛红的耳根，忍不住用扇子柄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嘴角却扬着藏不住的笑。这臭子，平时下棋毛躁得很，这会儿倒学会循序渐进了，倒比他当年在南梁时懂情趣些。
“听懂了吗？”俞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点温热的气息。
时光猛地回过神，发现俞亮正低头看他，镜片后的眼睛里带着点疑惑，又有点笑意。“啊？嗯！听懂了！”他慌忙点头，脸颊发烫，脚却下意识地往俞亮那边又靠了靠，“就是征子要注意方向，不能贪多。”
俞亮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忽然笑了，嘴角的梨涡浅得像被灯光吻过的水纹：“嗯，记住就好。”
落地灯的光晕渐渐爬到两人交叠的脚上，把皮肤照得透亮。时光看着俞亮的脚趾在自己脚边轻轻动了动，像在回应他的触碰，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冲动——他想就这样一直坐下去，坐到夜色散尽，坐到晨光漫进来，看阳光把他们交叠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时候不早了，”俞亮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不舍，“我该回去了。”
时光心里一沉，却还是点零头：“哦，好。”他站起身时，脚不心踢到了俞亮的脚，这次两人都没躲，只是相视而笑，像在为这漫长的夜晚做个温柔的收尾。
俞亮穿袜子时，动作有点慢，时光站在旁边看着，忽然：“下次有空，再来我家看棋谱吧？我爸还有套《秀策全集》，据很难找。”
俞亮系鞋带的手顿了顿，抬起头看他，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好。”
送俞亮到楼下时，夜风带着点凉意。时光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巷口，忽然想起刚才在地毯上碰在一起的脚，想起他低头看棋谱时的侧脸，心里像被月光浸过似的，又暖又软。
回到家，客厅里的棋谱还摊在地毯上，落地灯依旧亮着。时光走过去，坐在原来的位置上，脚边仿佛还残留着俞亮的温度。他拿起一颗白子，轻轻放在刚才俞亮落子的位置，忽然觉得，这个夜晚好像把什么东西悄悄改变了——比如棋盘上的黑白子，比如他和俞亮之间，那些不经意间碰到的温度。
窗外的月光漫进客厅，落在地毯上那两只曾经交叠的脚印上，像一层温柔的纱。时光抱着膝盖坐在地毯上，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下次俞亮再来，他要把空调开得再暖些，让地板更热些，这样，他们的脚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一直碰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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