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的夜晚从不真正沉睡。凌晨两点，中环某栋摩大楼的四十二层，“黑石堡资本”亚太区总部的交易大厅依然灯火通明。
巨大的弧形屏幕上，全球主要市场的指数、汇率、大宗商品价格如瀑布般滚动。二十几名交易员坐在各自的终端前，咖啡杯散乱在桌上，空气里弥漫着熬夜的焦躁和一种特殊的亢奋。
“上海那边怎么样？”一个四十多岁、梳着油亮背头的白人男子站在大厅中央，他是“黑石堡”亚太区首席策略官，理查德·吴（Richard u，美籍华人）。
“晴空系三只主要股票都还在横盘，但成交量异常放大。”一名操盘手头也不抬地回答，“有大量匿名账户在吃进，手法很老练，不像散户。”
“吃进？”理查德眉头一皱，“不是在做空吗？”
“是做空，但有人在托剩”另一名交易员调出一组数据，“看这里，每次卖压增加，总会出现几笔大单顶住。资金像是有备而来。”
理查德走到屏幕前，盯着那些交错的K线。这不是他预想中的场面。按照计划，今晚应该是全面发动的时刻——联合沈家残留在内地的人脉和资金，通过散布“星璇核心技术存在重大安全隐患”的谣言，配合华尔街几家对冲基金的同步做空，一举击溃晴空系股票的市场信心。
晴空集团的现金流虽然雄厚，但大部分都投入了长期项目，上市公司的流通盘并不算特别大。如果集中火力，完全有可能制造一场“技术性崩盘”，逼迫姜芷晴质押股份、甚至需要外部资金输血，从而稀释她的控制权。
这是经典的资本猎杀战术。“黑石堡”靠这一手在东南亚和拉美屡试不爽。
但今晚，猎物似乎提前察觉了陷阱。
“沈家那边联系上了吗？”理查德问身后的助理。
“十分钟前还通过一次话，沈振业的堂弟沈振华他的人已经准备好配合砸盘。但现在……电话打不通了。”
“打不通？”理查德心头一跳。
就在这时，大厅的门被推开，一名神色慌张的年轻分析师冲了进来：“理查德！出事了！”
“冷静点，清楚。”
“我们……我们在新加坡和东京的账户，刚刚被当地金管局冻结了！”分析师的声音在发抖，“理由是‘涉嫌违规跨境资本流动和操纵市场’，要我们配合调查！”
“什么？！”理查德猛地转身，“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没有预警？”
“就是十分钟前！对方行动极快，事先完全没有风声！我们的本地律师都懵了！”
冷汗瞬间从理查德的背脊渗出。冻结账户，这是釜底抽薪！没有资金，什么做空策略都是空谈！
他冲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抓起加密卫星电话，拨通伦敦总部的号码。响了十几声，才被接起。
“保罗，亚太区出事了……”理查德急促地。
但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一个冰冷而陌生的声音：“理查德·吴先生吗？这里是英国金融行为监管局（FcA）。‘黑石堡资本’伦敦总部因涉嫌内幕交易和洗钱，正在接受全面调查。在调查期间，所有跨境资金流动暂停。请您配合。”
电话被挂断。
理查德握着听筒，手在微微发抖。伦敦、新加坡、东京……几乎是同时动手！这不是巧合，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围剿！
而且，对方对“黑石堡”的行动了如指掌，精准打击在发动前夕！
“沈家……”他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如果不是沈家出了问题，就是沈家本身就是一个诱饵！
“理查德！”又一名交易员惊呼，“快看新闻！”
大厅的主屏幕切换到了cNN。画面里，一个熟悉的面孔正在接受采访——陈默，晴空集团首席科学家。
“……关于‘星璇核心’存在安全隐患的传言，纯属无稽之谈。”陈默的声音透过音响传出，冷静而自信，“事实上，我们已经完成邻二代‘星璇-a’技术的实验室验证，能量密度提升50%，安全性提升300%。相关技术白皮书将于下周正式发布。”
屏幕下方打出一行字：“晴空宣布技术重大突破，做空者或遭重创”。
“完了……”一名交易员瘫坐在椅子上。
第二代技术？下周发布？如果这是真的，那他们现在做的所有空单，都会在消息正式公布时被疯狂轧空！损失将是一个文数字！
但理查德还抱着一丝侥幸：也许是虚张声势？技术突破哪有那么容易？
就在这时，他的私人手机震动。是一个没有显示号码的加密来电。
他犹豫了一下，走到角落接起。
“理查德·吴先生。”电话里传来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平静，清晰，带着一丝寒意，“我是姜芷晴。”
理查德的心脏几乎停跳。
“听‘黑石堡’最近对晴空很感兴趣。”姜芷晴的声音不疾不徐，“所以我特意准备了一份礼物。”
“什……什么礼物？”理查德的声音干涩。
“一份关于‘黑石堡’在过去五年里，通过离岸公司向十七个国家政要行贿、操纵大宗商品价格、以及非法做空发展中国家货币的完整证据链。”姜芷晴的语气像是在谈论气，“大概一百二十个G的资料，已经同步发送给了FcA、美国SEc、新加坡金管局、香港证监会……哦对了，还有国际刑警组织。”
理查德的脸色瞬间惨白。
“对了，沈振华先生现在应该正在上海浦东国际机场，准备用假护照离境。”姜芷晴继续，“不过机场出入境那边，刚刚更新了通缉名单。你们或许可以在拘留所里继续合作。”
电话挂断。
“哐当”一声，卫星电话从理查德手中滑落，砸在大理石地板上。
整个交易大厅死一般寂静。所有人都看着他，看着这个五分钟前还意气风发的指挥官，此刻面如死灰。
屏幕上的股价曲线，突然开始剧烈波动。晴空系的股票逆市拉升，成交量暴增！而“黑石堡”及其关联基金的重仓股，却莫名其妙地开始跳水！
“我们……我们被反杀了。”理查德喃喃道。
不是被一家公司，而是被一个……系统。一个精准、冷酷、无所不知的系统。
而在同一时间，上海西郊一栋不起眼的别墅里，沈振华——沈家最后还抱有野心的中生代——正焦急地等待着“黑石堡”的行动信号。
手机响了，他连忙接起：“怎么样？可以动手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一个他熟悉又恐惧的声音：
“振华叔，这么晚了，还在忙？”
沈振华浑身一僵：“姜……姜芷晴？！”
“是我。”姜芷晴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听你和境外势力走得很近，想给我送份‘大礼’。”
“你……你想怎么样？”沈振华的声音在发抖。
“我不想怎么样。”姜芷晴淡淡地，“只是告诉你，沈家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如果你们老老实实，看在最后那点血脉的份上，我可以让你们体面地度过余生。”
她的语气忽然转冷：
“但你们偏偏要选择最不体面的方式。”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电话挂断。紧接着，别墅外传来刺耳的警笛声。沈振华冲到窗边，看到十几辆警车已经将别墅团团围住，红蓝警灯在夜色中闪烁。
他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完了。沈家，彻底完了。
而这一切，仅仅发生在三个时之内。
当香港的晨光透过玻璃幕墙，照进“黑石堡”空荡荡的交易大厅时，理查德·吴已经被带上了警车。这个曾经在亚太资本市场呼风唤雨的枭雄，此刻眼神空洞，怎么也想不明白——
为什么一场计划周密的猎杀，会变成自己的末日？
为什么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年轻女人，仿佛能看穿他的一切？
他永远不会知道答案。
而在晨曦岛，姜芷晴刚刚结束晨练，接过林薇递来的加密简报。
“老板，‘黑石堡’亚太区核心团队已全部落网，伦敦总部被查封。沈振华在上海被捕，沈家其他参与此事的人员也在控制郑欧洲那边，几家参与做空的对冲基金已经主动联系我们，希望‘和解’。”
“和解？”姜芷晴擦着汗，语气平淡，“告诉他们，可以。但代价是：第一，公开道歉并赔偿我们的损失；第二，交出他们手中所有关于新能源技术的专利池；第三，未来十年，他们在亚洲市场的任何投资，晴空有优先否决权。”
林薇快速记录：“这条件……他们恐怕不会接受。”
“那就让他们破产。”姜芷晴将毛巾递给助理，“传话给华尔街：想玩，就要按我的规矩玩。要么合作，要么消失。没有第三条路。”
她走向淋浴间，又停住脚步：
“对了，把‘黑石堡’那栋楼的产权买下来。改成‘晴空亚太金融创新中心’。我要让所有人都记得，那里发生过什么。”
阳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一场针对晴空的联合围剿，在尚未真正开始前，就被彻底碾碎。
而姜芷晴知道，这仅仅是开始。
沈家的残余、境外的资本、甚至那些隐藏在更深处的力量……都在看着。
龙已出海，风雨将至。
但她已经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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