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藏在行李箱里的秘密
戈壁的落日把空染成蜜糖色时,苏清辞正帮陆时砚把那台老式doS电脑主机塞进后备箱。金属机箱磕在车壁上发出闷响,他赶紧伸手垫在中间,掌心被硌出红印也没吭声,只望着她笑:“心点,这可是陈工的宝贝。”
“知道了,‘护机狂魔’。”苏清辞拍掉手上的灰,眼角瞥见他行李箱的一角——黑色皮革边缘绣着个极的银色字母“L”,针脚细密得不像普通箱包。她记得陆时砚平时总用帆布背包,这只行李箱还是第一次见,沉甸甸的,拉链上挂着个精致的金属锁,造型像缩的地球仪。
“这箱子……挺贵的吧?”她忍不住问,指尖不心碰到锁扣,冰凉的触感让她缩了缩手。
陆时砚的眼神闪了闪,迅速把行李箱推进行李舱:“朋友借的,装电脑防震。”他转身打开车门,“快上车吧,教授高速上可能会堵车。”
车里已经坐满了人,林薇正对着镜子贴防晒贴,张萌在翻沈棠学姐的日记,嘴里念念有词:“‘阿哲送的钢笔总堵墨,却舍不得换,因为笔帽里刻着我的名字’——啧啧,老一辈的浪漫真含蓄。”
苏清辞刚坐下,陆时砚就递过来个保温杯,里面是温热的蜂蜜水:“戈壁太干,喝点润润喉。”杯壁上印着只卡通熊,和他平时用的款式完全不同,杯底还刻着行英文:“L&co. Exclusive”。
“这杯子也挺特别的。”林薇探过头来,“我姨在奢侈品店上班,这种刻字服务只有顶级品牌才提供。”
陆时砚的手紧了紧,把保温杯往苏清辞手里塞了塞:“打折的时候买的,不值钱。”他转头看向窗外,胡杨林的影子在地上飞速后退,像被拉成了金色的线。
车开了两个时,路过服务区时停了下来。张萌拉着林薇去买冰淇淋,苏清辞靠在椅背上打盹,迷迷糊糊感觉有人替她盖了件外套。睁眼时,陆时砚正坐在旁边翻手机,屏幕亮度调得很低,隐约能看到上面弹出的消息:“少爷,老爷让您回程后直接去老宅,有重要客人。”
他迅速按灭屏幕,抬头时撞上她的目光,笑得有点不自然:“醒了?要不要去买瓶水?”
苏清辞没接话,只盯着他手腕看——刚才盖外套时,他的袖子滑了上去,露出块手表,表盘是深邃的蓝色,像片浓缩的星空,表壳边缘的钻石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她在杂志上见过这款表,是瑞士顶级品牌的限量款,价格能买下训练馆所有的仪器。
“你这表……”
“高仿的。”陆时砚立刻把袖子拉下来,盖住手表,“网上买的,才两百块,戴着玩。”他起身推开车门,“我去买水,你喝什么?”
苏清辞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她想起这一年来的细节:他总生活费是家教挣的,却能随手拿出几千块买专业观测设备;他自己住在老城区的出租屋,却对市中心的高档餐厅了如指掌;还有他偶尔接到的电话,语气恭敬的人总叫他“陆先生”,被他匆匆挂断。
“在想什么呢?”张萌举着冰淇淋回来,把其中一支递给她,“巧克力味的,你爱吃的。”
苏清辞接过冰淇淋,发现包装纸是某个奢侈酒店的专属品牌。“这服务区还有这种冰淇淋?”她皱了皱眉。
“不是服务区买的,是陆时砚车里的冰箱拿的。”张萌舔着冰淇淋,含糊不清地,“他行李箱旁边有个迷你冰箱,里面全是这种高级货,是‘朋友塞的,不吃浪费’。”
林薇也凑过来:“我刚才看到他去打电话,好像在跟人‘别安排司机,我自己回去’,听起来好酷,像电视剧里的霸道总裁。”
苏清辞的心沉了沉。这时陆时砚拿着水回来,递给她一瓶进口矿泉水,瓶身上的标签显示产自阿尔卑斯山。“刚看到有卖这个的,想着你可能喜欢。”他笑得坦荡,眼里却藏着点她看不懂的情绪。
车重新启动时,苏清辞翻开沈棠学姐的日记,看到其中一页写着:“阿哲总自己是普通工人家的孩子,可他修望远镜的手法,比研究院的老师傅还专业。今看到他钱包里夹着张老照片,背景是栋很大的别墅,他是‘邻居家的’。”
她忽然想起陆时砚的钱包,黑色真皮的,上次他掏钱买奶茶时,她瞥见里面夹着张合影,背景是片开阔的草坪,远处有栋欧式风格的大房子,他站在一个中年男人身边,穿着合身的西装,和平时的t恤牛仔裤判若两人。
“陆时砚,”她轻声开口,目光落在窗外掠过的路灯上,“你家……到底是做什么的?”
陆时砚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后视镜里的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就是……做点生意的。我爸妈忙,平时不怎么管我,所以我才总待在训练馆。”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清辞,是不是觉得我骗了你?”
苏清辞摇摇头,指尖摩挲着日记本的边缘:“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藏着。就像沈棠学姐的,‘真心对一个人,就该让他看到全部的你’。”
他没再话,只是把车内的空调调高了两度。苏清辞靠在椅背上,看着他专注开车的侧脸,忽然觉得那片深邃的夜空般的表盘,和他眼底的犹豫重叠在了一起——像藏着片不想被人窥见的星空。
快到市区时,陆时砚的手机又响了,这次他没避讳,接起来时语气带着点不耐烦:“知道了,别让王管家等太久。”挂羚话,他对苏清辞,“我可能得先回家一趟,我爸找我有事。”
“需要我陪你去吗?”苏清辞问。
陆时砚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又迅速掩饰过去:“不用,就是点事。我先送你们回学校,明训练馆见。”
车停在学校门口,陆时砚帮她们把行李搬下来。苏清辞接过那台老式电脑时,他忽然拉住她的手腕,力道很轻:“清辞,不管我家是做什么的,我对你……从来没骗过。”
他的眼神很认真,像在做某种承诺。苏清辞点点头,看着他的车汇入车流,黑色的车身在路灯下泛着冷光,车牌号是连号的,她在新闻里见过,这种车牌大多属于非富即贵的人家。
回到宿舍,苏清辞把沈棠学姐的日记放进抽屉,忽然发现里面多了个盒子——是陆时砚早上塞给她的,是“戈壁纪念品”。打开一看,是枚胸针,造型是缩的701发射架,底座刻着“L”,和他行李箱上的字母一模一样。
胸针的金属卡片上印着品牌名,她上网一搜,心脏猛地一跳——是意大利顶级珠宝品牌的定制系列,专为航领域的杰出人物设计,全球限量十枚。
这时手机响了,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张照片:陆时砚站在一栋宏伟的别墅门口,穿着笔挺的西装,身边的中年男人气度不凡,两人身后停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车牌号正是刚才那串连号。
短信下面还有一行字:“想知道陆时砚的秘密吗?明下午三点,城西咖啡馆见。”
苏清辞捏着手机,指尖冰凉。窗外的月光落在胸针上,701发射架的剪影在墙上投下细长的影子,像个巨大的问号,悬在她心里。她忽然想起陆时砚的“误差为零”,原来有些真相,早就藏在那些被刻意忽略的细节里,只等着被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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