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外界所有人都以为,那位如流星般崛起、力挽狂澜的“五行真君”陆宁,已然在那场与幽冥教主的终极对决中,为了破碎鬼门、阻止魔降临而壮烈牺牲,形神俱灭之时……无尽的黑暗,是这里唯一的底色。
这是一种超越了寻常夜晚的、绝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连意识仿佛都要被其冻结。与之相伴的,是深入灵魂本质的冰冷,以及一种万物终结、连时间都失去意义的永恒死寂。这里,是世界与世界的夹缝,是法则崩坏之地,是连光与声都无法存在的——无尽虚空乱流。
没有上下四方,没有古往今来。只有破碎的、如同锋利玻璃碎片般的空间裂痕,无声无息地交错、碰撞、湮灭。还有那场惊动地爆炸后残留的、充满毁灭属性的混沌能量,如同浑浊的死亡河流,在这片绝对的虚无之中,漫无目的地缓缓流淌、消散。
就在这片连元婴修士落入也会在顷刻间被撕碎、同化的生命禁区里,一点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的五色光点,正如同暴风雨海面上的一叶孤舟,随着混乱的能量流和空间波纹,无力地飘荡着。这光点黯淡到了极致,明灭不定,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熄灭,融入周围的永恒黑暗。若能透视光点的核心,便会发现,那是一个蜷缩在一起的、几乎完全透明的虚幻人影。
人影周身布满了蛛网般密集的裂痕,仿佛一件被摔得粉碎后又勉强拼凑起来的瓷器,随时可能彻底崩解。这正是陆宁在最终爆炸中,近乎完全溃散的神魂本源!仅存的形态,已是风中残烛。
回溯那决定性的最后一刻。当自爆五行金丹、引动五令本源与幽冥鬼门同归于尽的意志达到顶峰时,与他性命交修的五行镇魔令,灵性被彻底激发,感应到了主人那决绝的死志与内心深处一丝不甘的生机。在爆炸发生的亿万分之一刹那,五令超越了极限,爆发出最后、也是最本源的守护力量,强行裹挟住他那一缕即将被毁灭洪流冲散的残魂,险之又险地撕开了一道细微的空间裂隙,坠入了这处连幽冥教主都不敢轻易涉足的无尽虚空乱流之郑
代价是惨重的。他那经过千锤百炼的强横肉身,早在爆炸核心就已彻底湮灭,化为最基本的粒子。而五行令本身,也因这超越极限的爆发和虚空乱流的侵蚀,灵性大失,光华尽褪,再也无法维持令牌形态,化作了五道比发丝还要纤细、颜色黯淡的光丝,如同拥有生命的藤蔓般,紧紧缠绕、守护着那缕随时可能消散的残魂,成为这黑暗虚空中唯一的微弱屏障。
虚空乱流,是生命的绝对禁区。这里没有地灵气可供吸收补充,只有狂暴混乱的空间切割之力和各种足以湮灭灵魂的毁灭性能量。寻常修士,哪怕是元婴老祖,若不幸坠入簇,若无特殊护身至宝,其肉身与神魂也会在极短时间内被这里的环境同化、消磨,最终化为虚无。
陆宁的残魂,太虚弱了。虚弱到连维持最基本的意识凝聚都变得无比艰难。大部分时间,他的意识都处于一种模糊不清、接近混沌的状态,只剩下一点最原始、最坚韧的执念,如同一点不灭的星火,在无尽的黑暗与冰冷中顽强闪烁:“不能死……还不能死……”“芊雪……大家……还在等我……”“魔……威胁未除……”这执念,支撑着残魂在本能地、断断续续地运转着《养真集》中记载的最基础的固魂安神法门。
然而,在这片灵气真空的绝地,功法运转如同试图在沙漠中挖掘清泉,效果微乎其微,仅仅能延缓一丝丝灵魂本源被虚空侵蚀的速度。周遭的毁灭性能量,如同无形的酸液,持续不断地侵蚀着那微弱的五色光点,使其光芒以缓慢却不可逆转的趋势,变得越来越暗淡,范围越来越。
死亡的阴影,已然触及灵魂的核心。那点执念的星火,在绝对的空无面前,显得如此渺,如此无力。就在五色光点黯淡到极致,即将被永恒的黑暗彻底吞噬、同化的最后刹那——
“嗡……”一声轻微到几乎不存在的震颤,突兀地响起。是那五道缠绕守护的五行令光丝!它们似乎在这绝对的死寂中,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与自身本源产生着玄妙共鸣的波动!这波动,如同在无边大海中感应到了一座孤岛的灯塔。光丝开始以一种独特的频率微微震动起来,散发出最后残存的一丝力量,艰难地引导着那缕飘摇的残魂,改变了下意识随波逐流的方向,朝着虚空深处某个难以言喻的、极其微弱的“锚点”漂去。
那个“锚点”的存在感近乎于无,若非五行令这同源之间的特殊感应,根本不可能被发现。它散发出一丝难以形容的气息——那并非灵气,也非魔气,而是一种更为古老、更为原始、仿佛万物起源之处的混沌气息,与五行令最深层的本源,隐隐相合!在这没有时间概念的虚空中,不知漂流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万年。
那微弱的五色光点,承载着最后的希望与执念,终于触碰到了那个锚点——那竟是一块毫不起眼的、只有拳头大、通体漆黑、表面布满无数然裂纹的石头!它静静地悬浮在虚空之中,仿佛自开辟地之初就已存在,万劫不磨。
就在陆宁的残魂光点与黑色石头接触的瞬间!异变陡生!黑色石头上的那些裂纹,骤然迸发出无法形容的、吞噬一切光线的幽暗光芒!这光芒并非照亮,而是如同一个微型的黑洞,产生了一股无可抗拒的吸力,瞬间将陆宁那缕即将熄灭的残魂,以及守护着他的五道五行令光丝,彻底吞没!
下一刻,幽暗光芒敛去,黑色石头恢复原状,依旧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无尽的虚空,再次恢复了它恒古不变的、绝对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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