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织部青年干部和科级干部局局长兼联邦人才战略领导组办公室副主任的任命文件，是在部党组会议结束的第二下午，由部办公室的机要秘书亲自送到杜建林手上的。
烫金的红头文件上，“杜建林”三个字印得格外清晰，落款处盖着鲜红的部党组印章，日期是昨。三十六岁的正局级干部，在整个联邦组织部系统里，都算得上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杜建林捏着文件的手指微微用力，指尖传来纸张厚实的触感，心里却没有太多的狂喜，反倒是沉甸甸的。
他清楚，这份任命的背后，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博弈，更藏着老领导马志远沉甸甸的信任和押上的政治前途。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秘书张探进头来，脸上带着恭敬的笑意：“杜局，马部长让您过去一趟。”
“知道了。”杜建林把文件锁进办公桌最下层的保密柜，起身理了理熨帖的藏青色西装外套，迈步朝常务副部长办公室走去。
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他的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有节奏。组织部的办公楼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老建筑，墙面有些斑驳，走廊也不算宽敞，却处处透着一股严谨肃穆的气息。新办公楼就在附近，已经建着呢。
路过几个科室的时候，里面的人都下意识地站起身，朝他点头问好，眼神里带着敬畏和羡慕。
杜建林微微颔首，脚步不停。他知道，从今起，这些目光里的东西，会变得更加复杂。
马志远的办公室在三楼最里头，门上挂着“副部长办公室”的牌子。
杜建林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马志远沉稳的声音。
推开门，马志远正坐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面看文件，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眉头微微蹙着。听到动静，他抬起头，摘下眼镜，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建林来了，坐。”
杜建林走过去，规规矩矩地坐下，腰杆挺得笔直。
马志远抬起头：“任命文件收到了？”
“收到了，领导，太感谢您了。”
马志远摆了摆手，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地看着他：“谢我就不必了。部党组会上，反对的声音不，有人你太年轻，资历浅，压不住青年干部局的担子；还有人，你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我这是任人唯亲。”
杜建林心里一沉。这些话，他多少也听到了些风声。青年干部和科级干部局掌管着整个联邦三十五岁以下处级干部、四十岁以下厅级干部以及科技干部的选拔、培养和考核，权力不可谓不重。而人才战略领导组办公室，更是直接对接联邦高层，负责统筹全国的人才规划，这份兼职，更是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
“我知道，您为了我，担了不少风险。”杜建林的声音很诚恳。
马志远笑了笑，眼底的锐利柔和了几分：“你在绿山县搞的‘绿山经济奇迹’，那是实打实的政绩，不是吹出来的。当年我力排众议，推荐你不到三十岁就出任绿山县常务副县长，有人我疯了，你一个毛头子，懂什么经济？结果呢？你用三年时间，把绿山县的Gdp翻了三番，摘掉了贫困县的帽子。这份本事，比那些熬了一辈子资历的老油条强多了。”
他顿了顿，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这次提拔你，我不是没考虑过风险。但我信你，你是个能干事、会干事，还不惹事的人。青年干部局，现在需要的就是你这样的锐气，需要你这样能打破常规的人。”
杜建林点点头：“领导，您放心，我一定把工作做好，绝不辜负您的信任。”
“好。”马志远满意地点点头，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递给杜建林，“有个任务，交给你。我带你去这江省和符建省，搞一次青年干部和科技干部的摸底调眩另外，还有个保密任务——选拔一批四十岁以下的厅级干部、三十五岁以下的处级干部，纳入中央后备干部名单，再为上级推荐一批副部级干部。”
杜建林接过文件，快速扫了一眼。文件上列着调研的行程安排，还有需要重点关注的领域，密密麻麻的字，看得出来是精心准备过的。
“公开任务是调研，保密任务是选拔后备干部。”马志远强调道，“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但是你也清楚，机关里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人事问题，消息传得比什么都快。这次下去，两省的领导肯定会高度重视，各种人情、关系，少不了会找上门来。你心里要有杆秤。”
“我明白。”杜建林把文件收好，“绝不拿原则做交易，绝不泄露保密内容。”
马志远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你。后出发，一行六人，你负责具体的行程协调和调研材料的整理。去吧，好好准备准备。”
从马志远的办公室出来，杜建林的脚步轻快了些。肩上的担子重，心里的底气却更足。马志远的信任，是他最大的后盾。而他自己，也确实想趁着这次调研，好好看看这江、符建两省的青年干部队伍，看看有没有真正能干事的人才。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杜建林把调研文件摊在桌上，正准备仔细研究，手机响了。是妻子白雪的电话。
“建林，任命下来了吧？”白雪的声音带着笑意，温柔得像春风拂过湖面。
“嗯，下来了。”杜建林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后要出差，去这江和符建两省，大概要两周时间。”
“出差啊？”白雪的语气里透着一丝不舍，“那妮妮的钢琴考级，你又赶不上了？”
杜建林心里一酸。女儿妮妮今年六岁，学钢琴学了一年半年，下个月就要考级了。他答应过女儿，考级的时候一定会去陪她。
“我尽量赶回来。”他低声，“要是实在赶不回来，你替我好好陪陪她，告诉她，爸爸在外面忙工作，也是为了给她挣学费。”
“知道了。”白雪笑了。
挂羚话，杜建林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官场沉浮，步步惊心，可家里的一盏灯，永远是他最温暖的港湾。他想做个好官，也想做个好丈夫、好父亲。这两者之间的平衡，需要他付出更多的心力。
接下来的两，杜建林忙着协调调研行程，联系两省的组织部，敲定调研的地点和座谈的人员，忙得脚不沾地。直到出发前一的晚上，他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
白雪和保姆已经做好了晚饭，四菜一汤，都是他爱吃的。父母回月亮湖了，他们想女儿和外孙了。
妮妮坐在餐桌旁，手里拿着一个芭比娃娃，看到他回来，立刻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扑进他怀里：“爸爸！你回来啦！”
杜建林抱起女儿，在她粉嫩的脸上亲了一口：“妮妮乖，有没有听妈妈的话？”
“当然听啦！”妮妮搂着他的脖子，撒娇道，“爸爸，你什么时候陪我练钢琴呀？老师我弹得可好了！”
“等爸爸出差回来，陪你练。”杜建林笑着。
一家三口坐在餐桌旁，其乐融融地吃着晚饭。白雪不停地给杜建林夹菜，叮嘱他出差在外要注意饮食，注意安全。妮妮叽叽喳喳地着幼儿园里的趣事，她得了红花，老师表扬她了。
杜建林看着妻女的笑脸，一的疲惫都烟消云散了。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安稳，幸福。
晚饭过后，杜建林陪着妮妮看了一会儿动画片，又辅导她写了作业。等妮妮睡下，他和林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聊了会儿。
“你又升官了，估计会有不少人找你吧？”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
杜建林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不该收的礼，我一分不收。不该办的事，我一件不办。我不会拿我们这个家冒险的。”
白雪点点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我相信你。就是……有时候看到那些人围着你转，我总觉得害怕。”
“别怕。”杜建林柔声，“有我在呢。”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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