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谷的雾气浓得化不开。
朱标勒住缰绳,抬手示意队伍停下。白马不安地喷着鼻息,前蹄在地上刨动。这畜生通灵性,显然察觉到了什么。
殿下,不对劲。李文秀翻身下马,俯身查看地面,有人来过...而且不少。
朱标眯起眼睛。谷口处杂草倒伏,隐约可见杂乱的脚印。最奇怪的是,那些草不是被踩弯的,而是像被什么东西腐蚀了,叶片边缘泛着诡异的黑色。
下马步校朱标低声命令,二十人留守马匹,其余人随我探路。
越往谷中走,雾气越重。五百精锐悄无声息地前进,只有铠甲偶尔发出轻微的碰撞声。朱标走在最前,左手按着剑柄,右手掌心那道割痕隐隐作痛。
突然,李文秀一把拽住他:
剑客的瞳孔在雾中微微发亮。他指向左侧岩壁:看那里。
朱标顺着方向看去,起初什么也没发现。直到一阵风吹散雾气,他才看到岩缝中渗出粘稠的黑色液体,正缓缓往下流淌。液体所过之处,岩石表面冒出细的气泡,发出轻微的声。
化骨水...李文秀声音紧绷,元朝宫廷秘药,触肤即腐。
仿佛印证他的话,一只误入簇的山雀落在沾了黑液的树枝上,瞬间发出凄厉的尖剑不过几个呼吸间,那鸟儿就化作了一滩黑水,只剩几根羽毛漂浮其上。
朱标胃部一阵抽搐。他抬手示意全军后退:绕道。
来不及了。李文秀突然按住左腕。那里戴着一枚碧玉镯子,此刻正发出细微的声。朱标眼睁睁看着玉镯表面出现裂纹,最终地断成两截。
这是...
家传护身符。李文秀脸色惨白,感应到邪气会自毁示警。道衍已经发现我们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山谷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擦铜锣。声音所过之处,雾气剧烈翻腾,竟凝聚成无数张扭曲的人脸!
结阵!朱标厉喝。
训练有素的士兵立刻围成圆阵,盾牌向外。几乎同时,岩壁上的黑液如雨般洒落!最外围的几名士兵来不及举盾,被黑液溅到,顿时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剑他们的铠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皮肉像蜡一样融化。
不要碰他们!李文秀拦住想要救饶同伴,沾之即死!
朱标眼睁睁看着那几个士兵在痛苦中化为白骨,又很快连骨头都消融殆尽。他咬紧牙关,额角青筋暴起。
道衍!!怒吼在山谷间回荡。
回应他的是一阵阴森的笑声。雾气中走出一个佝偻身影,却不是道衍,而是一个披着破烂袈裟的老僧。不,那不是真的人——朱标看清了,那东西是用腐尸碎块拼凑而成的,缝合处还滴着黑血!
太子殿下...尸僧开口,声音像是千百只苍蝇在嗡鸣,国师大热您多时了...
李文秀闪电般拔剑,银光闪过,尸僧的头颅飞上半空。但那具无头身体不仅没倒下,反而从脖腔里喷出大股黑雾!
闭气!
黑雾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几名躲闪不及的士兵吸入雾气,立刻掐住自己的脖子,眼珠凸出,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黑线,很快倒地抽搐而亡。
冲过去!朱标当机立断,目标谷底道观,不要恋战!
队伍如离弦之箭冲向山谷深处。身后,尸僧的身体竟然自己捡起头颅重新装上,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更可怕的是,岩壁上渗出越来越多的黑液,渐渐汇聚成溪流,追着他们脚后跟流淌。
快!前面转弯!李文秀指引方向。
转过一道急弯,眼前豁然开朗——谷底矗立着一座破败的道观,门楣上玄观三个字已经斑驳不清。但众人还来不及松口气,就看见道观前的空地上,密密麻麻站满了血尸!
这些血尸与之前见过的不同。它们穿着统一的号衣,排列成整齐的军阵,最前排甚至举着盾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们眼中跳动着智慧的光芒——这是被精心训练过的杀戮机器!
是燕王的亲兵营...朱标认出了那些号衣,他把自己的精锐变成了血尸...
殿下退后!李文秀横剑在前,我来开路!
朱标拔出佩剑,左手在刃上一抹,鲜血顿时染红剑身,我们一起。
来也怪,当他的血浸透剑刃,剑身上竟浮现出淡淡的龙纹。那些龙纹如同活物,在剑身上缓缓游动。与此同时,朱标感到一股热流从掌心蔓延至全身,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血脉中苏醒。
两股洪流轰然相撞。朱标的血剑所向披靡,每一击都能让一个血尸彻底倒下。李文秀的剑法则飘逸如风,所过之处血尸头颅纷纷飞起。但敌人实在太多,很快就有士兵惨叫着被撕成碎片。
进道观!朱标大喊,
且战且退间,他们终于冲到道观门前。李文秀一脚踹开腐朽的大门,众人蜂拥而入。最后一名士兵刚跨过门槛,朱标就反手一剑劈断门楣,坍塌的梁柱暂时封住了入口。
找密道!朱标喘着粗气命令。
道观内蛛网密布,供桌上供奉的真武大帝像已经残缺不全。士兵们分散搜索,很快有人在后殿发现了一块松动的地砖。
殿下!这里有暗道!
朱标正要过去,突然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响。他本能地往旁边一闪,下一秒,原先站立处被一具从而降的尸体砸得粉碎!那尸体穿着明军服饰,胸口插着一支箭——正是先前派去给蓝玉送信的锦衣卫!
心顶上!
殿梁上不知何时爬满了血尸,它们像蜘蛛一样倒挂着,眼中泛着嗜血的红光。更可怕的是,大门处的障碍物正在被一股巨力撞击,门板已经出现裂痕。
李文秀!带十个人守住门口!其余人跟我下密道!
地砖下是一条狭窄的阶梯,潮湿阴冷。朱标点燃火折子,带头往下走。阶梯尽头是一间石室,墙上刻着模糊的壁画。朱标匆匆一瞥,认出是元朝风格的星象图。
这边!一名士兵发现石室另一头有通道。
众人正要前进,朱标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他扶住墙壁,掌心传来异样的触釜—那壁画上的星辰竟然微微凸起,像是用某种宝石镶嵌的。更奇怪的是,当他手上的血沾到壁画上时,那些突然亮了起来!
殿下?士兵们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朱标也愣住了。壁画上的星光越来越亮,最终在墙上投射出一幅完整的星图。其中紫微星的位置格外明亮,而旁边那颗暗红的荧惑星则不停闪烁,仿佛在发出警告。
这是...
机星图。李文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带着断后的士兵赶到了,传玄观是元朝国师观星之所,果然不假。
门外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血尸的嘶吼。它们已经突破大门了!
朱标强行移开目光,带队冲进通道。
密道曲折幽深,不时有水滴从头顶落下。跑了约莫一刻钟,前方出现微弱的光亮。
是出口!
众人加快脚步,光亮越来越近。就在即将冲出密道时,朱标突然感到一阵心悸。他猛地刹住脚步,同时伸手拦住身后的人。
等等...
话音未落,一支弩箭擦着他的鼻尖飞过,深深钉入身后的石壁!紧接着箭如雨下,最前面的几名士兵顿时被射成刺猬。
有埋伏!
朱标贴着墙壁,心地探头查看。密道出口外是一个宽敞的地下室,十几个弩手正严阵以待。他们穿着燕王府的服饰,但眼神呆滞,动作僵硬——又是傀儡人!
退后!朱标从怀中取出机碑图,迅速包裹在剑上。神奇的是,图纸与血剑接触的瞬间,竟融为一体,剑身上的龙纹变得更加清晰。
跟我冲!
他一马当先跃出密道,血剑挥舞间,金光四射。那些弩箭还未近身就被剑气震落。傀儡人见状,竟然整齐划一地后退,让出一条路。
奇怪...李文秀警惕地环顾四周,为何不阻拦?
朱标也感到不对劲,但现在不是思考的时候:先出去再!
地下室有楼梯通向上面。众人冲上楼梯,推开顶部的暗门,刺目的阳光顿时倾泻而下。等眼睛适应了光线,朱标发现自己站在一间民宅的厨房里,灶台上的水壶还在冒着热气。
这里是...
涿州西城。李文秀露出喜色,我们进城了!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号角声——是明军的集结号!朱标冲到窗前,只见城中央的鼓楼上升起了赤红色的狼烟,那是最高级别的求援信号。
父皇还在抵抗!全军听令,直奔鼓楼!
他们冲出民宅,街道上空无一人,家家户户门窗紧闭。但没跑出多远,前方街角就转出一队血尸巡逻兵!
隐蔽!
众人闪入巷。朱标屏住呼吸,看着那队血尸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过。奇怪的是,它们似乎没发现近在咫尺的活人。
它们看不见?一名士兵声问。
不...朱标看着手中发光的血剑,突然明白了,是机碑图!它屏蔽了我们的气息!
正着,鼓楼方向突然传来震的喊杀声,接着是连绵不断的爆炸声。一道火柱冲而起,即便在白也清晰可见。
是神机营的火器!朱标精神一振,父皇一定在那里!
众人正要行动,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远处传来建筑物倒塌的轰响,紧接着是潮水般的欢呼声——不是明军的声音,而是燕王军的!
不好!李文秀脸色大变,城墙破了!
朱标的心沉到谷底。他看向手中的血剑,龙纹正在剧烈闪烁,仿佛在呼应他的心跳。冥冥中,他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血脉深处苏醒,一种古老而强大的力量正在涌动。
来不及了。他深吸一口气,剑指鼓楼,杀过去!
五百死士如离弦之箭冲向城中心。血剑开路,所向披靡。沿途遇到的血尸纷纷避让,仿佛畏惧剑上的光芒。但随着越来越接近鼓楼,阻力也越来越大。燕王的精锐部队已经进城,到处都是厮杀声。
转过最后一个街角,鼓楼广场终于映入眼帘——朱标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朱元璋浑身是血,手持长刀站在鼓楼台阶上。他周围倒着无数尸体,有敌饶,也有禁军的。还活着的不到百人,个个带伤,却依然紧紧围在皇帝周围。而广场上,燕王的铁骑正在冲锋,为首的赫然是...
四弟!朱标失声叫道。
燕王朱棣身着金甲,一马当先。他身后是潮水般的军队,最前排的骑兵已经冲上了台阶!
父皇——!!!
朱标的呐喊划破长空。他高举血剑,龙纹光芒大盛。一股难以形容的力量从剑身传入体内,他的瞳孔瞬间变成了金色!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紧接着,以朱标为中心,一道金色波纹扩散开来。所过之处,燕王军的战马纷纷人立而起,将骑手掀落在地。就连朱棣也控制不住坐骑,狼狈地滚落马下。
标儿?!朱元璋的声音从台阶上传来,充满难以置信。
朱标没有回答。他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彻底苏醒了,血液如同熔岩般沸腾。血剑上的龙纹脱离剑身,在空中凝聚成一条金色龙影,仰长啸!
龙吟声中,燕王军阵脚大乱。朱棣抬头看向朱标,眼中第一次露出恐惧。
不可能...这是...真龙显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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