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如意破碎的瞬间,仿佛也击碎了朱棣心中某种一直苦苦维持的屏障。
那钻入他手腕、直冲心脉的幽蓝气劲,不仅带来了剧痛和侵蚀,更像是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他体内那扇封印着深海血脉的门扉。一直被龙气和玉如意力量压制的那股冰冷、庞大而邪恶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流,轰然爆发!
呃……啊啊啊——!
朱棣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皮肤表面,一根根青筋暴起,颜色却并非充血的红,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蓝色。他那双开始泛起暗蓝光泽的眼眸,此刻蓝色迅速加深,瞳孔甚至隐隐有向竖瞳转化的趋势!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暴戾、充满了毁灭气息的能量波动,以他为中心,如同风暴般席卷开来!离他较近的几个瓦剌士兵,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这股无形的寒气波及,瞬间冻成了僵硬的冰雕,保持着冲锋的姿势,然后碎裂!
王爷!您怎么了?!冲到他身边的张玉,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恐怖气息逼得连退数步,惊骇万分地看着朱棣。眼前的燕王,感觉无比陌生,那眼神中的冰冷与疯狂,让他感到脊背发凉。
陈亨也赶了过来,试图靠近:殿下!稳住心神!
滚开!朱棣猛地一挥左手——那只原本漆黑失去知觉的手,此刻竟然被一层厚厚的、闪烁着幽光的黑冰所覆盖,如同恶魔的利爪!随着他挥手的动作,一股凝实的暗蓝色寒气如同冲击波般扫向张玉和陈亨!
两人脸色大变,急忙运足内力格挡。
寒气与内力碰撞,张玉和陈亨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混合着刺骨的冰冷传来,两人同时闷哼一声,竟被震得倒飞出去,人在空中便喷出一口鲜血,落地后挣扎着难以起身,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痛苦。
王爷……竟然对他们出手了?!而且这力量……这根本不是王爷平日的力量!
此时的朱棣,意识正处于一种极其诡异的状态。他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他能看到张玉和陈亨被自己击飞,能看到周围将士那惊恐的眼神,能听到战场上的喧嚣……但这一切,仿佛都隔着一层冰冷的毛玻璃。
一个更加清晰、更加充满诱惑力的声音,在他脑海深处回荡,取代了他自己的思绪:
看到了吗?这才是你应有的力量……凌驾于众生之上,掌控生死,冻结万物……何必束缚自己?何必在乎这些蝼蚁的死活?他们无法理解你,只会恐惧你,排斥你……就像当年……
就像当年什么?声音在这里变得模糊,但一股莫名的、深埋的委屈与怨恨却被勾了起来。
他抬起头,那双暗蓝色的眸子,扫过混乱的战场。目光所及之处,无论是瓦剌士兵还是明军将士,都感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
杀……一个冰冷的字节,从他齿缝间挤出。
他动了。
不再是之前那种充满技巧和章法的剑术,而是如同鬼魅般,带着一道道残影,冲入列阵最密集的地方!手中的长剑,此刻完全被漆黑的寒冰气流所覆盖,挥舞之间,没有耀眼的剑光,只有死寂的冰冷!
所过之处,无论是人是马,是刀是甲,只要被那覆盖着黑冰的剑刃触及,瞬间便会冻结、脆化,然后在他狂暴的力量下,如同琉璃般碎裂开来!没有鲜血飞溅,只有漫飞舞的冰晶和尸块!
他就像一台不知疲倦、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效率高得令人发指!瓦剌士兵的弯刀砍在他的玄甲上,竟然只能留下浅浅的白痕,反而会被那恐怖的寒气顺着兵器反噬,瞬间冻僵!而他的每一次挥剑,都能清空一片区域!
怪……怪物啊!瓦剌士兵的士气终于崩溃了。他们不怕死,但面对这种无法理解、无法抵抗的恐怖存在,源自本能的恐惧压倒了一牵开始有人丢下武器,惊恐地向后逃窜。
连锁反应迅速蔓延。原本还在苦苦支撑的瓦剌防线,因为朱棣这突如其来的、敌我不分(虽然主要针对瓦剌,但靠近的明军也会被寒气波及)的疯狂杀戮,以及那失控龙灵的无差别破坏,彻底陷入了大混乱!
高坡上的卓玛,看着下方那如同魔神降世般大杀四方的朱棣,非但没有惊恐,反而露出了更加兴奋和期待的笑容。
对!就是这样!释放吧!让你的血脉沸腾!让深渊的力量,通过你这完美的‘容器’,尽情展现于此世吧!‘北辰’的降临,需要最盛大的欢迎仪式!
她手中的幽溟之眼再次亮起,不过这一次,她并非攻击,而是将一股精纯的幽溟之力,遥遥投向那正在疯狂破坏的暗蓝龙灵!
得到这股力量的补充,那龙灵的气息再次暴涨,它似乎与朱棣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共鸣,两者散发出的冰冷毁灭气息相互交织、增幅,使得这片区域的温度降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连空气都仿佛要凝固了!
殿下!快醒醒!张玉挣扎着爬起来,不顾伤势,声嘶力竭地朝着朱棣大喊。陈亨也试图冲过去,却被朱棣随手一挥带起的寒气再次逼退。
然而,他们的呼喊,此刻的朱棣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他沉浸在那力量暴涨的快感,和那毁灭一切的冰冷欲望之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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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英殿密室。
朱标猛然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变得金纸一般。他强行中断了与国运之力的深层连接,那股反噬之力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的神魂和经脉之上。
就在刚才,他清晰地“看”到,代表四弟朱棣的那个气息光点,在玉如意破碎的瞬间,如同被墨汁浸染,迅速从炽烈的金红色,蜕变为一种深邃、冰冷、不断散发着混乱与毁灭波动的暗蓝色!其光芒之盛,甚至一度压过了旁边那个代表失控龙灵的黑暗源点!
不仅如此,他通过气运相连感受到的那份属于朱棣的意识,此刻充满了暴戾、冰冷、以及一种令他心悸的陌生福那不再是他的四弟,更像是一头被释放出来的、择人而噬的凶兽!
“老四……终究……还是……”朱标捂着剧痛的胸口,眼中充满了痛楚、自责与无法言喻的愤怒。痛楚于弟弟的失控,自责于自己未能及时找到彻底解决其血脉隐患的方法,愤怒于那幕后黑手(海主与卓玛)的恶毒算计!
他强撑着站起身,擦去嘴角的血迹。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现在不是沉浸在情绪中的时候,必须立刻采取行动!
“王钺!”他声音沙哑地唤道。
一直守在密室外的王钺立刻推门而入,看到朱标苍白如纸的脸色和地上的血迹,吓得魂飞魄散:“陛下!您……”
“朕无碍!”朱标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立刻传朕密旨!”
“第一,命钦监监正,即刻启动‘浑仪’,不惜代价,监测北方幽溟异动,尤其是燕王气息变化,每半个时辰向朕禀报一次!”
“第二,命僧录司、道录司,召集京城所有佛法高深、道行精纯之大德,于大报恩寺设‘净地大醮’,以佛骨舍利为核心,持续诵经祈福,净化京城及北疆戾气,尝试远程安抚燕王心神!”
“第三,八百里加急,传令给正在东海搜寻龙珠的郑和,将北疆剧变告知,命其不惜一切代价,加快搜寻进度!龙珠,或许是挽回局面的关键!”
“第四,”朱标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准备一下,朕要……亲自去一趟大报恩寺地宫。”
王钺闻言大惊:“陛下!万万不可!地宫乃供奉佛骨之重地,寻常开启已是不易,且佛力浩大,您万金之躯,龙气与之……”
“朕意已决!”朱标斩钉截铁,“唯有借助佛骨舍利最本源的力量,结合朕新悟的龙气,或可尝试隔空压制老四体内的幽溟暴动,为他争取一线清醒之机!快去!”
“……遵旨!”王钺见朱标意志坚决,不敢再劝,立刻躬身退下安排。
朱标走到窗边,望着北方那片仿佛被血色和黑暗笼罩的空,拳头紧紧握起。
“老四,坚持住……大哥绝不会放弃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朱标的弟弟!”
他深知,自己接下来的行动,同样风险巨大。以帝王之身,近距离接触并引导佛骨舍利的力量,一个不慎,就可能龙气与佛力冲突,后果不堪设想。但为了朱棣,他愿意冒这个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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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湖战场。
朱棣的疯狂杀戮,已然成为战场的中心。他如同一个移动的灾,所过之处,万物冻结,生命凋零。瓦剌的溃败已成定局,残存的士兵哭爹喊娘,丢盔弃甲,向着远离这个“恶魔”的方向亡命奔逃。
那失控的龙灵,似乎也受到了朱棣状态的刺激,变得更加狂暴,但它更多的是在无差别地破坏,将一座座营帐、一具具尸体(无论敌我)冻结、撕碎。
明军这边,虽然因为瓦剌的溃败而压力大减,但气氛却更加凝重和诡异。他们看着那位如同魔神般的统帅,心中充满了恐惧、迷茫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凉。
张玉和陈亨在亲兵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看着在敌阵中(现在已分不清敌我)疯狂屠戮的朱棣,心如刀绞。
“王爷……他……他到底怎么了?”一个年轻的亲兵声音颤抖地问道,他无法将眼前这个散发着冰冷死寂气息的存在,与平日里那个威严而偶尔会和蔼对待下属的燕王联系起来。
陈亨抹去嘴角的血迹,苦涩地摇头:“是那股力量……王爷体内一直压抑的那股邪异力量,失控了……”
“我们必须做点什么!”张玉挣扎着想要再次上前,“不能眼睁睁看着王爷这样下去!”
“没用的!”陈亨一把拉住他,语气沉重,“你还没看出来吗?现在的王爷,根本不认识我们!靠近他,只会被他当成敌人杀掉!我们……我们只能等……”
“等?等什么?”张玉红着眼睛吼道。
“等王爷……自己清醒过来……或者……”陈亨没有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那未尽之语——或者,等朝廷,等皇帝陛下,做出决断。
就在这时,高坡上的卓玛,发出了更加高亢、充满了仪式感的吟唱。她手中的“幽溟之眼”光芒大盛,与湖心那座黑色祭坛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祭坛之上,幽蓝色的火焰冲而起,在空中凝聚成一个巨大的、扭曲的、难以名状的符号!那符号散发出强大的吸力,开始疯狂地汲取战场上弥漫的死亡气息、恐惧意念,以及……朱棣和那龙灵散发出的磅礴幽溟之力!
“以战场为祭坛,以死亡为献礼,以‘容器’与‘北辰之灵’为引……恭迎吾主,降临此世!”卓玛的声音带着狂热的虔诚。
随着她的吟唱,朱棣的动作似乎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他抬起头,那双暗蓝色的竖瞳,茫然地望向空中那个扭曲的符号。他体内的幽溟之力,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不受控制地向外倾泻,被那符号贪婪地吸收。
同时,那失控的龙灵也发出了更加痛苦和兴奋交织的咆哮,它心口的符文与空中的符号遥相呼应,庞大的幽溟之力如同潮水般涌向符号。
空,变得更加昏暗。铅灰色的云层如同漩涡般旋转起来,中心正对着那个符号。一股远超之前任何时刻的、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开始从虚空之中缓缓渗透出来!仿佛有一个无比庞大、无比古老、无比邪恶的存在,正试图将它的目光,或者它的一部分力量,强行投射到这个世界!
“不好!她在利用王爷和那龙灵的力量,强行打开通道,接引那所谓的‘海主’!”陈亨脸色惨白,失声惊呼。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股仿佛来自世界之外的恐怖压力,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最深的恐惧攫住了每个饶心脏!
就连那些溃逃的瓦剌士兵,也停下了脚步,惊恐万分地望着那空的异象,不少人直接瘫软在地,瑟瑟发抖。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朱棣,在那股恐怖威压降临的瞬间,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体内的深海血脉,仿佛遇到了君王,发出了既恐惧又无比兴奋的哀鸣与欢呼。那冰冷的意识中,除了毁灭的欲望,更增添了一种想要跪拜、想要臣服的本能!
“不……我不能……”一丝微弱的、属于朱棣本身的意志,在无尽的冰冷与混乱中,如同狂风中的烛火,拼命地挣扎着。
他想起了大哥朱标那信任的眼神,想起了麾下将士们追随的目光,想起了自己身为大明燕王的责任……还有,那白鹿部战士临死前的话——“冰与火的诅咒之子”……
难道,自己真的要变成毁灭一切的怪物?变成迎接邪神降临的祭品和帮凶吗?
“吼——!”他发出一声充满了痛苦与不甘的咆哮,试图抵抗那来自血脉和灵魂深处的臣服冲动。
就在这内外的巨大压力几乎要将他残存的意识彻底碾碎的时刻——
一股温暖、浩大、充满了慈悲与净化意味的力量,如同穿越了万水千山,骤然降临!
这股力量并非直接对抗那恐怖的威压,而是如同母亲温柔的手,轻轻地、坚定地抚过朱棣那被冰冷和暴戾充斥的灵魂。它驱散着混乱的低语,安抚着狂暴的情绪,试图将那摇曳的自我意识之火,重新护佑起来。
是佛骨舍利的力量!结合了朱标那蕴含着阴阳调和特性的龙气,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强行穿透了幽溟之力的封锁,精准地作用在了朱棣的心神之上!
朱棣那暗蓝色的眼眸中,那冰冷的疯狂之色,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那丝挣扎的自我意识,仿佛得到了一股强大的助力,变得清晰了一丝。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高坡上那个正在主持仪式的、他恨之入骨的身影——卓玛!
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这该死的血脉和命运!
一股极致的愤怒,混合着残存的理智,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爆发!
“卓——玛——!”
他不再理会空中那正在成型的恐怖符号,也不再理会周围的一切,将体内那狂暴的力量,尽数灌注于双腿,猛地一蹬地面!
“轰!”
冰封的地面被他踏出一个巨大的深坑,而他整个人,则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暗蓝色流星,带着滔的杀意与毁灭气息,直扑高坡祭坛上的卓玛!
他要杀了她!在她完成那该死的仪式之前,杀了这个一切灾难的源头!
看着那如同魔神般冲向自己的朱棣,卓玛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更加浓烈的嘲讽与兴奋。
“来吧!‘容器’!让你的愤怒,你的绝望,成为献给吾主最甜美的祭品吧!”
她非但没有躲避,反而张开双臂,将“幽溟之眼”高高举起,迎向了朱棣那蕴含着毁灭力量的冲击!
暗蓝色的流星,与祭坛上幽蓝的火焰,即将发生最猛烈的碰撞!
而空之中,那扭曲的符号愈发凝实,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仿佛有什么东西,真的要……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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