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撒“种子”的念头,如同在无尽的黑暗共鸣中划亮了一根微弱的火柴。川知道,这将是比维持共鸣本身更加艰难、也更加危险的尝试。他必须从自身那已然紧绷到极致的意识中,再分出一缕来,进行极其精微的规则操作,而且绝不能引起上方那冰冷意志的察觉。
他的目标,并非漫无目的地扩散。那样效率太低,且容易暴露。他需要找到那些“土壤”——那些灵魂深处最有可能残存着“火星”、对“秩序”的绝对平滑产生本能抗拒的个体。
除了已知的韩师傅,他的感知,如同最灵敏的根须,顺着地脉那细微的联结,开始在城市那日渐“平滑”的规则背景中,心翼翼地探寻着其他的“异常点”。
他“听”到了。尽管微弱,却真实存在。
在城东老旧的图书馆深处,一位戴着厚厚眼镜、管理着蒙尘古籍的老管理员,在整理一本关于地方民俗的残卷时,指尖拂过那些记载着古老祭祀、节庆仪式的文字,心头会无敦泛起一丝涟漪,仿佛某种沉睡的记忆被触动,与周遭那强调“科学”、“进步”、“破除迷信”的整齐划一氛围格格不入。那是对失落文化本能的怅惘,是“秩序”无法完全覆盖的历史回响。
在一条即将被拓宽、两旁老屋面临拆迁的僻静巷里,一个守着祖传木雕店、生意惨淡的老手艺人,抚摸着一块纹理独特的木料时,眼中会闪过刹那的痴迷与专注,完全忘记了“效益”与“前途”。那是对技艺本身纯粹的热爱,是超越功利计算的执着,是“秩序”难以量化的美学坚持。
甚至在市郊一片即将被推平改为工厂的荒废菜园旁,一个偷闲跑来捉蚂蚱的半大孩子,蹲在田埂上看着泥土里忙碌的蚂蚁,会突然生出一种奇妙的、关于“家园”与“劳作”的模糊感知,与学校里灌输的“征服自然”、“建设工业化”的宏大叙事隐约冲突。那是生命与土地最原始的情感联结,是“秩序”蓝图尚未完全抹杀的真。
这些“火星”,有的源于未被完全“修正”的记忆碎片,有的源于生命本能的情感和审美,有的源于孩童未受污染的好奇。它们太微弱,太个人化,在观察者那追求普遍性、可预测性的“秩序”模型看来,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数据噪声”或需要被进一步“优化”的“不成熟状态”。
但此刻,在川那与大地共鸣、对“异常”极度敏锐的感知中,它们如同黑夜中散布的、几不可见的萤火。
就是这些了。
川心翼翼地,从自身那维持着“守护”与“存在”共鸣的核心频率中,剥离出几缕极其细微、几乎没有任何能量波动的“意念丝线”。这些丝线不携带力量,只蕴含着他那经过地脉熔铸后、变得愈发纯粹和坚韧的“守护意志”,以及对“个体独特性”与“生命本真”的尊重与呼唤。
然后,他以自身所在的共鸣场为“发射台”,将这些意念丝线,如同蛛丝般,沿着地脉那难以追踪的细微脉络,极其精准地、悄无声息地,“投送”向那些被他锁定的“萤火”所在的位置。
这不是强行注入,而是“贴近”与“共鸣”。
意念丝线如同最轻柔的羽毛,落在那些微弱的“火星”旁,开始以与川自身共鸣频率同源、却更加柔和、更易被接受的“节奏”,微微“震颤”起来。
起初,没有任何反应。那些“火星”依旧微弱,甚至可能随时熄灭。
川没有急躁,只是持续地、耐心地维持着这种极其微弱的“陪伴”与“呼唤”。
时间一点点流逝。
最先出现变化的,是韩师傅。梦中,那炉火最后璀璨的光芒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一些,醒来后,心头那莫名的烦躁和对转炉操作的抗拒感,并未被压制,反而多了一丝……“理直气壮”的意味?仿佛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你的坚持,你的技艺,并非毫无价值。
接着是图书馆的老管理员。他再次抚摸那本民俗残卷时,心头那丝怅惘并未引发愧疚或不安(按照“秩序”的教导,他应该专注于更影价值”的科技书籍),反而让他产生了一种想要将这些即将被遗忘的碎片记录下来的模糊冲动,尽管他知道这“不合时宜”。
木雕老手艺人在抚摸木料时,眼中痴迷的光芒停留得更久了一些,甚至下意识地拿起刻刀,在废料上随意划了几下,感受着刀刃与木纹交融的触感,嘴角露出一丝几乎看不见的、纯粹愉悦的弧度。
那个捉蚂蚱的孩子,看着忙碌的蚂蚁,突然对身边即将消失的菜园产生了一丝不舍,悄悄捡起几颗形状奇特的石子,藏进了口袋里。
变化极其细微,混杂在无数日常琐事中,无人会察觉异常。这些微的“火星”,并未燃成熊熊大火,只是变得……更加“顽固”了一些,更加不容易被外界的“秩序”力量彻底抚平。
然而,就是这一点点“顽固”,如同在平滑的冰面上凿出了几个微不足道的凹坑。当观察者的“秩序化”力量流经这些区域时,其完美的“平滑度”出现了几乎无法测量的、极其细微的“滞涩”。
单个的“滞涩”毫无影响。但若这样的“滞涩点”数量增多,分布变广呢?
更重要的是,这些被川的意念丝线“陪伴”过的灵魂,他们那变得稍显“顽固”的“火星”,与川自身那宏大的、与地脉共鸣的“守护”频率,开始产生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远程“谐振”!
仿佛分散在广袤原野上的、独立闪烁的萤火虫,开始被一种无形的韵律所引导,以各自独特的频率,共同闪烁。
这“谐振”网络目前还脆弱得不堪一击,但其存在的意义,在于它证明了另一种可能性——一种不依赖于强力对抗,而是基于无数微弱个体内在坚持的、自下而上的、“分布式”的抵抗形态。
未来监测中心,监测到城市范围内出现多发性、极低强度的规则‘不谐点’。苏明报告,这些点与观察者的‘秩序化’场存在微弱排斥,并且……似乎与川的核心共鸣频率存在某种超距关联!
他在建立连接。源的声音带着一丝震撼,不是力量的连接,是……意志的共鸣网络!他在用这种方式,锚定自身人性,同时……污染观察者的‘秩序’蓝图!
但这能持续多久?许星问,观察者很快就会察觉到这种‘背景噪音’的异常增多。
源看着屏幕上那些虽然微弱却稳定存在的“不谐点”,以及那虽然依旧冰冷、却似乎尚未将注意力转向这些细微变化的观察者信号。
它在集中资源维持对川本体的监控和压制。这些‘不谐点’太分散、太微弱,暂时可能还不足以触发它的全局警报阈值。但……一旦数量积累到一定程度,或者川的本体出现任何异动……
她的意思很明确:这是一场极其危险的平衡游戏。川在走钢丝,一边维持着与地脉的共鸣以自保,一边悄悄播撒着抵抗的种子。任何一赌失误,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
院内,川的脸色更加苍白,周身那暗金色的微光都显得有些涣散。同时维持深度共鸣和远程意念投射,对他的消耗是几何级数增长的。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像一块被同时向两边拉扯的布,随时可能撕裂。
但他能感觉到,那些遥远的、微弱的“谐振”正如同星星点点的光,穿透“秩序”的浓雾,隐隐约约地反馈回来,支撑着他那几乎要被地脉同化的“自我”。
还不够……还需要更多……
他的感知,如同疲惫的探照灯,再次扫过那沉寂的城市,试图寻找下一个可能的“火星”。
就在这时,一股与之前所影火星”都截然不同的、更加“锐利”、更加“清晰”的抗拒意志,如同黑夜中的一道冷冽刀光,猛地刺入了他的感知范围!
那意志并非源于对技艺的执着、对记忆的留恋或对性的保持。
那是一种更加主动、更加理性、甚至带着某种……“叛逆”色彩的拒绝!
拒绝被定义,拒绝被安排,拒绝成为“秩序”模型中一个平滑的数据点!
其源头,就在……城市另一赌大学校园里?
川的精神猛地一振。
那里,或许有他需要的那种……更富“攻击性”的“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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