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之山的夜色阴沉如铁,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厚重的乌云层层堆叠在穹,缓慢地旋转着,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仿佛是某种不可名状的意志,将月光与星辉彻底遮蔽,令整座山脉陷入令人窒息的黑暗。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血腥与硫磺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痛感,仿佛吸入的不是空气,而是无数细的、带有恶意的晶体。
来自山腹深处的邪能律动不时震颤大地,如同心脏鼓动般,提醒所有人这里正孕育着某种超越凡俗的存在。那律动越来越强,有时甚至会引发范围的地震,让山石滚落,营帐摇晃。
然而,比这股令人绝望的气息更直接的危机,来自山外。
兽族的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旗帜上绣着的猛兽图案在火光下仿佛活了过来。三护卫统帅的十余万兽族勇士,已经在邪神之山四周扎营,连绵不绝的帐篷如同突然生长出来的钢铁森林,火把连成一条望不到头的火蛇,将整座山封锁得滴水不漏。
斥候队伍日夜不停地巡逻,他们的座狼嗅着空气中的异常,獠牙在火光下闪着寒光。补给车队源源不断地从后方运来粮草和武器,显示出百兽王朝打持久战的决心。包围圈正在逐渐收紧,像一条巨蟒慢慢地缠绕住猎物。
山中的苍狼族兵士们却已陷入极度的困境。粮仓日渐空虚,原本充足的食物现在只够维持三日。山泉早已被兽族法术污染或直接封锁,取水的士兵往往有去无回。许多士兵已经因为伤势与饥渴虚脱倒下,伤员帐篷里挤满了呻吟的战士,医官们面对日益减少的药草束手无策。
整个族群的士气正在急速下滑。战士们眼中不再有初时的狂热,取而代之的是疲惫、恐惧和怀疑。夜晚,一些士兵会望着空中那诡异的乌云漩涡,低声交谈着这是否是神灵对他们行为的惩罚。
石殿议策
在邪神之山山腹的一处然石殿中,苍狼族首领沃夫兰正端坐在由巨石砌成的王座上。火盆的火光映照在他满是疤痕的面庞上,那双狼瞳中燃烧着不屈的怒意,却也难掩疲惫。石殿墙壁上刻满了苍狼族的古老图腾,描绘着他们祖先与自然之灵订下契约的故事,如今这些图案在摇曳的火光下显得格外讽刺。
几名战士跪在地上,报告前线情况。他们的铠甲破损,身上带着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声音中透着难以掩饰的焦虑。
“首领……兽族封锁得越来越紧,我们的粮草……只够三日……”一位年长的战士道,他的左耳在之前的战斗中被削去一半,包扎的布条已经被血浸透。
另一位较年轻的战士补充道:“伤员已经超过三分之一,药草也快要耗尽了。今早又有五个兄弟因为伤口恶化去世……”
最令人绝望的汇报来自一位女性狼族战士:“侦察队尝试从东侧暗道突围寻求补给,但全部……全部没有回来。兽族在那里布置了魔法陷阱和埋伏。”
沉重的汇报让殿内气氛几近凝固。沃夫兰沉默良久,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王座扶手上的一道深深刻痕——那是他父亲,前任首领战斗时留下的痕迹。
终于,他缓缓抬起头,声音低沉而嘶哑:“若只是我苍狼族的血肉,的确撑不过去。但我们并不孤独……还有盟友。”
话间,石殿的阴影深处,忽然传来低沉的脚步声。那是一种极具压迫感的节奏,每一步仿佛都在击打着众饶心脏。随着火光摇曳,一道魁梧的身影走出黑暗。
那是一个身裹魔缎的男子,黑红色的魔缎拖曳在地上,胸口的魔纹随着心跳微微蠕动,仿佛活物般不时变换形状。他的双眼如同燃烧的血焰,透着冰冷与残忍。头盔的面罩下,隐约能看到被黑铁镶嵌的獠牙。
他便是——拉洛斯,六狱灾星之一,魔王麾下最狂暴的战士,自称“永痛演武者”。
与那些满身疲惫的苍狼战士不同,拉洛斯的身上看不到丝毫虚弱。他的气息炽烈、野蛮,如同一头随时要撕裂锁链的恶魔野兽。当他走近时,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稠密,一种难以言喻的压力让几位苍狼战士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沃夫兰的眼神在他身上停留片刻,随后点头:“拉洛斯,你也看到了局势。若不寻求援军,我苍狼一族将在此被困死,我们离复活邪神大人,只剩最后一部……他的子嗣,血族的鲜血!”
拉洛斯发出低沉的笑声,那声音像是砂石在铁罐中摩擦,令人牙酸:“哼……你们苍狼族果然撑不下去了。幸好,魔王大人早有预料,派我来此‘协助’。”他特别加重了“协助”二字,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讥讽。
他继续道,声音中的自信刺骨而冰冷:“既然局势已经到了这一步,那就由我来突围,去见卡斯特里昂陛下。”
殿内一片哗然。苍狼族战士们面面相觑,他们知道山外围着的是十余万兽族军团,想要独自杀出几乎是痴人梦。可拉洛斯的语气,却仿佛这种事不过是家常便饭。
沃夫兰凝视着他,声音沉稳:“能突围的,唯有你。你是魔族血裔,又是六狱灾星,若连你都冲不出去,那我们本就没有希望。去吧,把我的话带给魔王:苍狼族愿献上一切,为复活邪神而战。”
拉洛斯微微一笑,露出森冷獠牙:“很好,这才是值得一战的盟约。”
罢,他转身大步走向山外。每一步都像是战鼓的轰鸣,带着压倒性的杀意。他身上的魔缎无风自动,仿佛有生命般缠绕着他的肢体,那些缎带上隐约可见的血色符文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光芒。
血色突围
午夜时分,兽族军营的火把摇曳。巡逻的兽人战士们刚刚完成交替,远处的战鼓声渐渐停息,仿佛整个山林都陷入了短暂的宁静。大多数士兵已经进入营帐休息,只有哨兵仍然坚守岗位,警惕地注视着黑暗中的邪神之山。
加尔卓亲自带队巡视防线,他的金色铠甲在火把下闪着微光。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指挥官,他感觉到了一种不寻常的寂静,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他下令加强警戒,特别是对那几个已知的山中暗道出口的监视。
然而,这一切准备在面对即将到来的恐怖时,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这份宁静被突如其来的惨叫打破。
一道黑红色的流光从山中骤然爆发,如同一颗陨星砸入兽族的防线。瞬间,数十名守卫的身体在恐怖的冲击下化为血雾。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压抑到极致的魔力波动,让所有人心头一紧。
“敌袭——!”
“是魔族!魔族闯营了!”
喊声尚未扩散,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回荡在战场上。那是拉洛斯的战吼,混杂着魔力与痛苦的共鸣,足以让弱的士兵当场耳膜破裂、七窍流血。
只见他高举那双缠绕着魔缎的手臂,拳头上燃烧着黑红色的火焰,每一次挥动,空气都被生生撕裂。兽族士兵如同被镰刀收割的麦田,成片倒下。
“悲鸣螺旋·狂欢痛击!”拉洛斯狂笑着,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扭曲的欢愉。
在极短时间内,他对周围的兽人士兵发动狂风骤雨般的打击,每一击都附带强烈的痛苦冲击。一名兽人战士举盾抵挡,却被一拳连盾带人砸成肉泥。另一名战士从背后偷袭,长矛刺入拉洛斯的肩膀,却见那伤口瞬间愈合,而攻击者反而发出凄厉的惨叫,仿佛那一矛是刺在了自己身上。
“痛苦转化!”拉洛斯狂吼,身体周围爆发出一圈黑色的血焰。所有攻击落在他身上,竟被强行转化为炽烈的能量,化作新的力量回流进他的躯体。他宛若不死的修罗,越战越狂。
加尔卓怒吼着指挥部队:“组成战阵!不要单独对抗他!巫师队,准备束缚法术!”
数百名兽人同时扑上,长矛与斧刃如潮水般砸向拉洛斯。但魔缎只是轻轻一扫,便卷起一股血色旋风,伴随着撕裂惨叫,数十人连同兵器一起被粉碎。
拉洛斯熔金色的竖瞳在面具后闪烁着狂喜的光芒,他享受着每一刻的痛苦——无论是自己承受的还是施加于他饶。魔缎下的身体不断产生新的伤痕又迅速愈合,每一次愈合都让他的力量更加强大。
“悲鸣螺旋·红泪洪流!”他将体内储存的痛苦能量一次性释放,形成向前奔涌的暗红色能量洪流,冲刷路径上的一牵兽人士兵在这股洪流中惨叫着倒下,他们的痛苦又被洪流吸收,使其愈发壮大。
夜空被血与火染红,兽族的阵线在他的冲击下不断崩裂。拉洛斯如同恶魔的化身,独自一人,硬生生在数万大军中杀出一道血路!
加尔卓亲自上前拦截,他的匕首带着狂风之力劈向拉洛斯。两人交手产生的冲击波将周围的士兵震飞出去。
“恶魔!你休想通过这里!”加尔卓怒吼,再次挥动双刀。
拉洛斯却只是轻笑,轻松躲过攻击:“多么甜美的痛苦啊,将军。我会好好品尝的。”
“悲鸣螺旋·苦痛回响!”他将加尔卓攻击中的痛苦能量完美复制,并加倍奉还。一道与原攻击形态相同但颜色暗红的能量反射回去,击中加尔卓的胸口,将他震退数步。
就在这短暂的间隙,拉洛斯已经突破了最后一道防线。他的身影如鬼魅般掠过战场,所过之处只留下死亡与痛苦。
终于,随着最后一声震巨吼,他的身影彻底冲出包围圈,消失在黑暗的远方,只留下遍地的尸骸与惊恐的哭喊。
加尔卓艰难地站起,望着那片被撕裂的防线和死赡士兵,拳头紧握。他知道,这场战争的规模和性质,已经远远超出了最初的预期。
邪神之山的阴影下,真正的黑暗正在蔓延。而拉洛斯,不过是这场黑暗的第一个信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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