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暖阳,懒洋洋地洒在梧桐巷尽头的露市集上。这里是老物件爱好者的堂,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混着糖炒栗子的香气,在空气里酿出暖洋洋的味道。
苏见远和林微手牵着手,穿梭在琳琅满目的摊位间。林微肩上挎着一个帆布包,里面装着笔记本和放大镜,时不时蹲下身,对着摊上的碎瓷片仔细端详。
“你看这个。”她捡起一块带着青花缠枝纹的瓷片,眼睛发亮,“这应该是民国中期的,釉色很温润,和我们上次看到的那只瓷碗是一个窑口的。”
苏见远凑过去看,指尖轻轻拂过瓷片边缘的磨损痕迹:“嗯,胎质细腻,青花发色也很正。可惜是残片了。”
摊主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大爷,见两人得头头是道,便笑着插话:“年轻人好眼光。这碎瓷片是我从城郊老宅子的地基里挖出来的,一筐子才筛出来这么几片像样的。”
林微连忙追问:“大爷,那老宅子的主人,您还记得吗?”
老大爷捋了捋胡子,眯着眼睛回忆:“听是以前的一户教书先生家,后来举家迁去了南方,宅子就荒废了。我还挖出过一只没摔坏的瓷瓶,喏,就在那儿。”
顺着大爷指的方向,苏见远看到了一只青釉瓷瓶,瓶身上绘着一枝红梅,瓶底同样刻着一个浅浅的“福”字。
“这个瓶,我要了。”苏见远没有犹豫。
付了钱,林微抱着瓷瓶,像抱着稀世珍宝:“你看,这‘福’字的刻法,和我们那只瓷杯上的一模一样!不定,它们原本是一套的。”
苏见远握紧她的手,眼底满是笑意:“那我们就慢慢找,不定,还能凑齐更多。”
两人继续往前逛,林微在一个摊位前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一只缺了口的粗瓷碗上。碗壁上没有精致的花纹,只有几道歪歪扭扭的刻痕,像是孩子的手笔。
“老板,这碗……”
“哦,这是乡下收来的,不值钱。”摊主摆摆手,“是以前有户人家,孩子喜欢在碗上刻字,这碗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林微却执意买了下来。走出老远,她才捧着碗,对苏见远道:“你看这些刻痕,虽然幼稚,却藏着一个孩子的童年。不定,他当年就用这碗,吃过外婆煮的甜粥呢。”
苏见远看着她眼里的光,忽然觉得,逛市集的意义,从来不是淘到多珍贵的古董,而是能和她一起,从这些旧物件里,打捞起一段段散落的光阴。
日头渐渐偏西,两饶帆布包装得满满当当。林微的头发上沾了一片梧桐叶,苏见远伸手替她摘下来,指尖拂过她的发梢。
“累不累?”他轻声问。
林微摇摇头,仰头看他,嘴角弯起甜甜的弧度:“不累。和你一起,逛多久都不累。”
两人相视而笑,牵着手,慢慢往回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落在满地的梧桐叶上,落在装满旧物件的帆布包里,也落在他们身后,渐渐安静下来的市集里。
晚风一吹,糖炒栗子的香气更浓了。林微忽然停下脚步,拉着苏见远往旁边的糖炒栗子摊走去:“等一下,我要给王大妈带一包,她上次还送我们橘子呢。”
苏见远笑着点头,看着她踮着脚尖和摊主话的模样,心里满是柔软。
原来,那些藏在旧物件里的光阴,终究会和眼前的人间烟火,慢慢融在一起,酿成最温暖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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