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着撑起身子,抬起头,死死盯着山顶的方向。
过了一分钟,她慢慢站了起来。
拍掉裤子上厚厚的积雪,一瘸一拐地继续往山顶挪。
山路早被雪埋得严严实实,脚下打滑。
她只能贴着地面蹭,一步不敢快。
太阳升到正空时,她终于爬到了山顶那座破庙前。
雪还在下,簌簌不停。
她伸手推了推门,腐朽的木板发出一声怪剑
总算裂开条缝,她侧着身子挤了进去。
庙里摆着两尊土地公,脸都快看不清了。
沈棠从没见过这地方,心里直发毛,低着头不敢乱看,只蹲在角落一阵翻找。
折腾了好一阵,才摸到吴晓梅提过的那只旧箱子。
箱子里全是袁芩留下的东西。
旧衣服、边角卷起的课本,还有几本字迹密密麻麻的笔记本。
沈棠根本来不及细看,胡乱塞了抱在怀里,转身就要走。
刚迈出一步,头顶突然咔地一声闷响。
她猛抬头,一根早就烂透的房梁正砸向脑门!
同志在南枫岭搜了四个钟头。
终于逮住了那两个逃犯,正押着往外走。
山路被积雪覆盖,脚踩下去会陷进半截腿。
搜捕队员的衣服全都结了一层冰霜。
嫌犯双手被铐在背后,由两名警员架着往下拖。
围观的人群站在路边的空地上。
袁月是最早赶到的,一眼看见尹知禹,冲上去就抓住他胳膊。
尹知禹正心烦。
“电话不接,山上雪那么大,路都要埋了!”
他的围巾沾满雪沫,头发上也凝着冰粒。
手机已经打了二十多个未接来电。
信号时断时续,最后一次定位停在山脊东侧。
听见抓捕结束的消息后立刻赶过来,却迟迟没见到袁卿的身影。
袁月二话不就想往前去打听详情。
回头却瞅见吴晓梅躲在人群后头缩着脖子。
他脑子一转,立马走过去拦住她。
“她一个人跑山上来干啥?”
吴晓梅急着甩锅,“我哪知道!她要来找你姐的东西,我还能拦着她不让去?她自个儿要上来的,真出事也怪不到我头上!”
旁边有个老邻居听见了,偏过头瞥她一眼。
“你知道外头多冷吗?雪下成这样!你之前咋不?你现在才讲?我要早知道,早就追上去了!要是我姐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得起吗!”
尹知禹声音一下子拔高,红着眼吼她。
他往前逼近一步,吴晓梅往后踉跄半步,撞到了身后的木桩。
周围人开始朝这边张望。
尹知禹的指甲掐进掌心,呼吸急促。
吴晓梅被亲外孙这么指着脸骂,面子挂不住,火气也冒上来。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的外婆!我能盼她出事?再了,你自己都不管你姐死活,还指望我替你操心?我们又不是一家子,你俩在我眼皮底下住着,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几个亲戚模样的人听见这话,脸上都变了颜色,悄悄退开几步。
可她这话时眼神飘忽,明显底气不足。
目光来回扫过地面,就是不敢落在尹知禹脸上。
她越是强撑,越显得心虚。
眼看两人要撕破脸,袁月赶紧插进来拉人。
尹知禹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走到袁辰边上站定。
袁月一手按住尹知禹肩膀,另一手挡在中间,低声让他冷静。
袁辰递来一瓶水,尹知禹摆手拒绝。
刚好这时那两个嫌犯被押下来,脑袋套着黑布袋,腿软得几乎走不动。
警员一边拖拽一边呵斥,其中一人差点跪倒在台阶上。
他们的鞋底沾满泥雪,裤腿被划破几道口子。
围观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有人捂住孩子的眼睛。
其中一个抖着手:“碰……碰见个女的,记不清年纪,从山坡上滚下去了……我们没动她,就是自己吓傻了,看样子不动弹了,可能已经不行了……真不关我们事啊!”
他这话时牙齿打颤,声音断断续续。
旁边的同志皱眉记录,另一人立刻对着对讲机呼叫救援组。
尹知禹当场僵住,眼底像是渗出了血。
周围的嘈杂瞬间远去,只剩下心跳声越来越重。
吴晓梅在后头嘀咕了一句。
“跟她老妈一样,八字硬扛不住命苦。”
完后迅速看了眼四周。
见没人注意,才稍稍松口气。
但这句话还是传进了尹知禹耳朵里。
袁月心里一紧,立刻上前隔开两人,这才没让他当场爆发。
他把尹知禹往侧边带了几步,同时示意袁辰稳住场面。
警员也在这个时候开始驱散围观群众。
空仍在飘雪,落在肩上化成水珠。
“塌下来都行,唯独袁卿不能出事!”
尹知禹吼得嗓子都劈了。
他整整熬了十几年,才终于又站在她面前。
可两个人重逢还不到俩月。
谁也别想动她!
一个都不行!
袁月拉着吴晓梅往后退,远远盯着尹知禹那副样子,活像一头被人捅了窝心脚的疯牛,眼珠子都红了,随时要撞塌半边山。
沈棠在他心里,早就不只是姐姐了。
袁月没敢上前劝一句。
只想赶紧带着吴晓梅走人,躲开这场乱局。
可刚一转头,却撞上吴晓梅的眼神。
那一眼里头藏了东西,瞒不住。
袁月心头猛地一坠,一股凉气顺着后背窜上来。
“妈,这事……你该不会偷偷插手了吧?”
“我能干啥?她自己冲上去的,我又没拿绳子捆了她往里塞!”
嘴上硬气得很,手心却早就汗湿了一片。
……
山路早被大雪埋得没了影。
一脚踩下去,雪直接没到腿,冷得刺骨。
山顶坑洼多,稍不留神就踩进暗沟,再想爬出来可就难了。
土庙外的雪地上,突然多了串脚印,歪歪斜斜从远处一路拖到门口。
手机亮了,袁辰的消息准时跳出来。
“查明白了,她确实进了庙。那个摔下山的是个老太太,不是沈棠。”
周谨言看完,把手机揣进兜里,往前走了几步。
先四下扫了一圈,确认没人埋伏,这才抬手狠狠一推。
木门吱呀一声裂开条缝。
破庙里积年的灰尘簌簌往下掉,呛得人喘不过气。
他挥了挥手,等灰散了些,角落里的身影才一点点露出来。
“沈棠。”
沈棠耳朵动了动,以为听错了,挣扎着撑开眼皮。
直到那张熟悉的脸越来越近,身体一下子跌进一个滚烫的怀里。
她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这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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