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门外,阴云密布,北风卷着黄沙,打在人脸上生疼。
今日的午门广场,却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不仅仅是京城的百姓,连那些平时大门不出的豪门家奴,都缩着脖子在人群里探头探脑。
广场正中央,立着一块碑。
那不是普通的石碑。
通体漆黑,像是刚刚从墨汁里捞出来,又像是凝固了无数年的干血。
碑面上光秃秃的,一个字没有,却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顾铮没摆什么香案,也没穿那种累赘的八卦衣。
他甚至搬了把太师椅,大马金刀地坐在那块黑碑旁边,手里捧着一壶热茶,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
徐渭站在一边,手里拿着根巨大的狼毫笔,笔尖蘸的不是墨,而是浓得化不开的朱砂。
“国师大人,这都半个时辰了,还没动静啊?”
人群里,有几个不知死活的地痞吹着口哨,“您这戏法是不是受潮了?”
顾铮没理。
他抬眼看了看色。
正午。
“系统,定位到了没?
昨儿晚上算出来的那个名单,给我打上去。”
“记住,先把那种苍蝇蚊子打几只出来。
炸鱼嘛,得先打窝。”
顾铮心里默念。
【叮!‘罪碑显灵’特效已启动。名单已同步。】
嗡——
没有惊雷。
沉默的黑碑,突然发出了一声如同野兽低吼的震动声。
紧接着,碑面上竟然像是流血一样,渗出了一行殷红的大字。
原本还在起哄的人群瞬间炸了锅,往后退开三丈远。
【兵部库房主事,王麻子。】
【贪墨火药银一千三百两。以次充好,至九边神机营炸膛三人。罪:斩!】
这字儿太清楚了,就像是有人拿着刀子刚刻上去的一样。
“啊!!我不……不是我!神仙显灵了?!”
人群边缘,一个原本穿着常服来看热闹、以为顾铮抓不到他的猥琐男人,双腿一软,直接跪在霖上,裤裆湿了一大片。
正是那个王麻子!
他哪知道顾铮早就让靖海阁的人把他在外头包养的外室、藏银的地窖摸了个底掉,这时候名字一上墙,那是真的吓破哩。
“王麻子。”
顾铮没起身,茶盖刮着茶杯,“上一个被神仙点名的,坟头草都两米高了。
你是自己去那边的箱子里交银子,还是等着老爷收人?”
“我交!我全交!我有罪啊!”
王麻子连滚带爬地冲向那摆在碑旁的巨大红箱子,把身上的银票全掏了出来,还把自己这几年的破烂事当众抖搂了个干净。
有一就有二。
很快,黑碑上又浮现出几个名字。
全都是些京城各个衙门的蛀虫。
有管粮仓的,有管军马饲料的。
这帮人平时虽然官不大,但捞钱的本事可是让百姓恨得牙痒痒。
一个时辰下来,那口红箱子里已经堆满了白花花的银子和地契。
“就这点鱼虾?”
徐渭手里的朱砂笔都还没用上,有点不满意,“那几条大鳄呢?
严党那几个残余,还有刚才哭穷最凶的勋贵,这名字怎么不上墙?”
“急什么。”
顾铮放下茶杯,眼神看向远处那些还躲在轿子里没露面的大人物们。
“这是给他们的最后通牒。”
顾铮站起身,走到黑碑前,伸出食指,对着空荡荡的碑顶轻轻一点。
轰隆!
明明是大白,空却猛地打了个旱雷。
“听着!”
顾铮的声音传遍全场,“一日为限!
所有在军饷上动过手脚的,无论是勋贵还是大臣,不管是姓李还是姓赵!”
“自己滚过来,把钱吐出来,去城西军户营给那帮断了腿的老兵磕头赔罪!”
“过期不候。”
“若是明日这个时候……”
顾铮冷笑一声,拍了拍黑碑,“这上面出了谁的名字,那就别怪本座手黑了。”
“神仙口谕”已下。
这晚上,北京城各大府邸那叫一个灯火通明。
但真正怕的,是做贼心虚的官。
像那些家里有着几代底蕴、觉得自己背景通的侯爷伯爷,反而把大门一关,冷笑连连。
“装神弄鬼!怕他个鸟!”
城东一座豪宅里,曾任京营总兵的魏伯爵把酒杯一摔,“咱们几十年的基业,岂是他一个江湖道士能动的?
只要咱们咬死了不认,他还能把满朝勋贵都杀了不成?”
“就是!咱们不动,看他能把咱们怎么着!”
这种侥幸心理,直到第二正午。
顾铮再次坐在了那把太师椅上。
这回,他没喝茶。
他手里捏着一把瓜子。
“看来有些人,是不信邪啊。”顾铮看着空荡荡的自首通道,叹了口气。
黑碑再次震动。
这一次,渗出的血字足有巴掌大,带着让人无法直视的戾气。
【前京营提督,泰宁侯,魏成德。】
【克扣京营棉甲两万套,贪银十五万两。
喝兵血,吃空饷三千人。
罪:厌之,夺寿!】
红字一出,在场的一个魏家管家顿时跳了起来:
“放屁!我家侯爷是朝廷栋梁!你这妖道含血喷人!”
“栋梁?”
顾铮嗑开一颗瓜子,也不看他,“马上就是劈柴了。”
话音未落。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一个魏家的家丁满脸是血,哭着从人群外冲进来:
“不好啦!!管家!出大事了!”
“侯爷……侯爷刚才在府里骑马……
不知道怎么惊了马,直接从马背上甩下来……”
那家丁喘着粗气,眼睛里全是恐惧,“脑……脑袋磕在门槛上,脖子……折了!
当场就咽气了!!”
轰——!!!
人群瞬间像是炸了窝。
“神了!真神了!刚上了碑就死?”
“这是罚啊!真的是罚!”
“我的妈呀,这也太准了!夺寿就夺寿?!”
刚才还叫嚣的魏家管家,两眼一翻,直挺挺地晕死过去。
哪是什么惊马。
那匹马的屁股上,此刻正扎着一枚靖海阁特制的无影针。
但这又如何?在这万众瞩目的“罚”面前,这就是意!
还没等人缓过神来。
黑碑上又是一个名字:
【兵部左侍郎,陈某。贪墨军械修缮银八万两……罪:五雷轰顶!】
没过一炷香。
又有报丧的来了:
陈侍郎在家吃饭,被一口汤圆噎住了气管,太医赶到的时候,人已经紫了。
虽然不是真雷劈死,但这不就是“报应”吗?
一连两个大人物的“横死”,终于成了压垮这帮贪官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恐惧。
极度的恐惧,战胜了贪婪,战胜了所谓的官场联盟。
“我交!我交!”
一个身穿锦衣的公子哥连滚带爬地冲出来,手里捧着几叠地契,“这是我爹让我送来的!
五十万两!求真人饶命!求把碑上的名字擦了吧!”
“还有我!这是八万两!”
“这是家里的古董!”
银山。
真正的银山,开始在午门广场上堆积。
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大人物,此刻像是被抽了脊梁骨的癞皮狗,一个个排着队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往顾铮的箱子里送。
靖海阁的兄弟们手都要数抽筋了。
不到日落。
徐渭那本账册上记录的数字,已经到了一个令人眩晕的地步:两千三百五十万两!!
这是大明国库多少年的收入啊!
这些银子没有入宫,而是一车车直接拉去了西山的京营大营,还有烂泥坑一样的军户区。
当那些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丘八,手里拿到沉甸甸的足色银锭,看到那些拖欠了十年的饷银一文不少地补齐时。
信仰值,爆了。
代表着“大明军魂”的金光,像是一轮新的太阳,彻底点亮了顾铮的神格。
徐渭看着这疯狂的一幕,手里的笔都在颤抖。
“国师……”
徐渭激动得热泪盈眶,“这是大明中兴之兆啊!《神录》,我已经写好了!咱们什么时候发?”
“就现在。”
顾铮站起身,看着那些被“神仙显灵”吓得跪地膜拜的几十万百姓和士兵。
“印他个一百万册!”
“要让这底下都知道。”
“我顾铮要的,不是谁的钱,也不是谁的命。”
顾铮抬头,看着那个越来越近的黑夜。
“我要的,是这下人,哪怕不信皇上,也得信我手中这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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