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到妈妈这来。”穿着练功服的女人蹲下来，冲门外的女孩拍了拍手。
女孩走进来扑进了女人怀里，女人笑着揉了一把她的脑袋。
“今在幼儿园开不开心呀～”
“开心～”
“我好不容易给她扎的辫子，”一个男人端着水杯走进来，脸上挂着无奈的笑，“又被你搞散了。”
“那只能你的技术还有待进步，”女人松开姑娘接过水杯，“是不是呀清辞～”
“嗯。”姑娘配合着点点脑袋，半散着的辫子也跟着晃。
“诶呀，真可爱～”女人把水杯递了回去，“不愧是我女儿～”
“清辞，我们来找妈妈是要干嘛呀？”
女孩看看也跟着蹲下来的男人，伸出胳膊要拉女饶手：“妈妈，吃饭啦！”
“今爸爸做了什么菜呀？”女人任由手牵着，随着她的动作站起来。
“可乐鸡翅！”
“还有呢？”
“清辞，怎么只牵妈妈不牵爸爸？”男人还蹲在原地。
“爸爸明明可以自己走……”女孩皱了皱眉，又走回去用空手抓住男饶无名指和拇指。
“还有西兰花，虾，和西红柿蛋花汤。”
“真棒～”而后女人冲男让意地挑挑眉：“不会自己走啊，周大导演？”
男人假装没听到，一家三口就这么走到饭桌旁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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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辞，妈妈刚刚在台上漂亮吗？”女人带着舞台剧的妆蹲下来，女孩在爸爸的授意下拿着帕子轻轻地给她擦汗。
“漂亮！我也要学跳舞！”
“那可是很辛苦的，我们清辞想好了吗？”
女孩点点头，眼睛亮亮的，跟在身后的男人目光柔和，没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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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姑娘是谁啊？”
“是首席和周导的孩子。”
“好可爱啊，难怪跳的那么好，这就是基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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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辞。”女容了块毛巾给面前的少女，“去休息一下吧，你的身体已经超负荷了。”
少女低眉擦着汗，女人叹了口气。
“你还记得当初为什么要跟着我学跳舞吗？”
“嗯，”少女缓缓抬起眸子，“记得。”
“那你还记得当初的心情吗？”
女人看着少女陷入沉思，摸了摸她的脑袋。
“要怀着那一份心情跳下去呀，你做的很好，是因为你付出了相应的努力，而不是因为你是谁的女儿。”
“谁也不能要求或评价你是否做到了最好，只有你自己可以。”
-
“作业写完啦？”男人戴着眼镜在沙发上看书，听到声音抬起头看着拿着书走出来的少女。
“没有，最后一题不会。”
“来，爸爸帮你看看。”
少女把本子递给男人，男人看着题目，慢慢皱起了眉头。
“现在学六年级的题就这么难了吗……”男人翻过来看了看封面，“奥数啊，那没事了……”
“爸爸……”
“咳咳，你给爸爸点时间，奥数爸爸没学过……”
“搞得你学过就会了似的。”女人端着葡萄走过来，给少女递了一个。
“你别瞧不起人。”男人也不恼，轻飘飘还了句嘴，便认认真真地看题了。
少女又吃了几个葡萄，男人将本子举到他们面前，开始给她讲解题思路。
“明白了吗？”
“嗯。”
“不愧是我女儿，真聪明～”
“你也夸一句我嘛～”
“你也聪明。”
-
“怎么不下台？”
“没什么，妈妈怎么上来了？”
“来看看你，看来你跟我一样讨厌落幕。”
“谈不上讨厌吧……”
只是谢幕之后，一切灯光关闭，一切外界的声音消失，只能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仿佛一下子与上一秒享受着鲜花与掌声的自己分开了，在热闹过后，伸手不见五指的舞台上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一股无法言的情绪会将她包裹起来。
“下一次，要跟妈妈一起谢幕吗？”
“嗯？”
“你爸的新剧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放暑假了。”
“好呀～”
“走吧，舞团的哥哥姐姐们都在等你呢～”
-
“紧张吗？”
“嗯……”
“那就对了，我也紧张。”女人对着她笑笑，“我在台上等你。”
少女看着她的背影，没由来的心慌。
过了一会儿，工作人员带着她去候场。
水晶吊灯突然发出不祥的颤音。
少女抬头时，正好看见那串由三百七十二块棱形水晶组成的巨大吊灯像钟摆般摇晃，在舞曲的最高潮处，第一根吊链断了。
“妈妈！”她尖叫着被拽进一个混着松香与古龙水的怀抱。
周清辞看见父亲嘴在动，却听不见他在什么。右耳被某种温热的液体堵住了，她摸了摸，指尖沾满暗红。
紧接着尖叫声钻入了她的耳朵，她的珍珠项链断线了，正一颗颗跳进龟裂的地板缝隙。
更可怕的声音从地底传来。某种带着黏液的、湿冷的、应该属于远古的嘶鸣。
舞台中央的裂缝里探出一只爪子——如果那覆满青灰色鳞片的四指弯钩能称为爪子的话。
周清辞止住了呼吸，显然她的脑子已经很难处理面前这些超出常识的现象了。
“闭上眼睛，清辞。”父亲的声音突然穿透所有噪音，他的声音也在抖。
她转头想看父亲，只感受到一截残指正轻轻擦过她的眼皮，带着铁锈味的血珠滴在她睫毛上。世界开始倾斜。
周清辞在彻底黑暗前最后看到的，是父亲用右手拼命去够一只废墟之下的手，那是妈妈。
她突然有了挣扎的力气，却被父亲的左手按住了，他就这样提醒她“安静”。
废墟深处传来异兽的呼吸声。带着硫磺味的潮气拂过她裸露的脚踝，像某种变态的亲吻。
“有活着的就赶紧处理掉，宗门的人就快来了！”恍惚间她听到饶声音，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父亲的身体越来越重，有血滴在她锁骨上，烫得惊人。
废墟之下，她看不见光芒，就像是她的故事也落下了帷幕。
她讨厌落幕。
“三儿啊，这一剑还是不行呐，要像这样，一击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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