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龙虚影被镇压后的第三,临海城逐渐恢复了秩序。
城墙上破损的阵法正在修复,海面上的尸体和残骸被打捞清理。血色海域虽然没有继续扩张,但也没有消湍迹象,依然笼罩着方圆三百里的海域,像一块无法愈合的伤疤。
海阁静室中,沈清漪盘膝调息。她脸色比前几好了一些,但依然苍白。那一战消耗太大了,不仅耗尽了青龙精气,还动用了本源精血,需要长时间才能恢复。
王烨推门进来,手中端着一碗药汤:“沧海真人亲自熬的,能补充气血。”
“谢谢。”沈清漪接过,口喝着。药很苦,但她眉头都没皱一下。
“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但想要完全恢复,至少还需要一个月,”沈清漪放下碗,“外面情况如何?”
“血色海域暂时稳定,但每隔几个时辰就会有一次‘潮涌’——海水中会涌出大量黑气,虽然被护城大阵挡住,但长期下去不是办法。”
“邪龙本体的气息呢?”
“还在海底,而且似乎在增强,”王烨神色凝重,“沧海真人,按照这个速度,最多三个月,邪龙就会完全苏醒。”
三个月……时间紧迫。
“我们必须在那之前找到彻底消灭它的办法,”沈清漪,“镇海镜虽然能镇压它一时,但治标不治本。”
“问题是,怎么找?”王烨苦笑,“连青龙传承中都没有彻底消灭邪龙的方法,只需要重铸青龙印镇压。”
两人陷入沉默。
就在这时,凌波匆匆进来:“王巡察使,沈姑娘,有急事!”
“怎么了?”
“刚刚接到多地传来的紧急传讯——不仅是东海,全国各地的龙脉都出现了异常!”
“龙脉异常?”王烨和沈清漪同时站起。
凌波递过一叠传讯符:“你们看。”
王烨接过,快速浏览,越看脸色越沉。
昆仑山龙脉震动,山体开裂,有黑气涌出。
秦岭龙脉多处地陷,地下水变成黑色。
长江、黄河两条水龙脉水位异常暴涨,水中出现大量死鱼。
甚至连一些城市的地脉都开始不稳定,出现型地震……
“这是……连锁反应?”沈清漪震惊,“邪龙的力量在影响全国的龙脉?”
“恐怕是的,”凌波,“沧海真人正在联系各大门派,准备召开紧急会议。他,这可能是一场波及全国的灾难。”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钟声——九声长鸣,这是海阁最高级别的召集令。
“会议要开始了,我们快过去。”
议事厅中,已经聚集了数十人。除了海阁的高层,还有临海城其他势力的代表,以及几位刚刚赶到的外地修士。
沧海真人面色严肃地站在主位,见王烨他们进来,点零头。
“人都到齐了,开始吧,”沧海真人开门见山,“诸位应该已经知道了,全国龙脉出现异常。经过我和几位道友的推演,这确实与东海邪龙有关——但不是直接关系。”
“不是直接关系?”一位白发老道问,“那是什么?”
“是‘共振’,”沧海真人解释,“邪龙的力量在不断增强,它的气息与全国龙脉产生了共振。简单,它在吸收龙脉的力量来壮大自己。”
大厅里一片哗然。
“吸收龙脉?这怎么可能!”
“龙脉呢所生,岂是邪物能吸收的?”
“但它正在这么做,”沧海真人沉声道,“而且,如果我们不阻止,三个月后邪龙完全苏醒时,它会抽干全国龙脉的力量,届时大地崩裂,山河破碎,生灵涂炭!”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那该怎么办?”有人问。
“两个办法,”沧海真人竖起两根手指,“第一,在邪龙完全苏醒前消灭它;第二,切断它与龙脉的联系。”
“哪个可行?”
“都很难,”沧海真人实话实,“消灭邪龙需要找到它的本体所在,但东海浩瀚,海底更是深不可测,短时间内很难找到。切断联系则需要找到所有受影响的龙脉节点,一一加固封印——这同样是个浩大工程,而且治标不治本。”
“那就双管齐下!”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
众人看去,话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大汉,穿着兽皮袄,背着一柄巨斧,气息狂野——是北方“霸刀门”的门主,雷震。
“雷门主有何高见?”沧海真人问。
“高见谈不上,但我知道一个人,或许能帮我们找到邪龙本体,”雷震,“南海‘听潮阁’的阁主,玉磬仙子。她精通‘潮音之术’,能聆听大海深处的声音,或许能找到邪龙藏身之处。”
“玉磬仙子……”沧海真人沉吟,“我与她有些交情,可以一试。那龙脉节点呢?”
“龙脉节点交给我们,”一个温婉的女声响起,话的是一个穿着青色道袍的女冠,“蜀山派愿意牵头,联合各大门派,加固龙脉封印。”
蜀山派,道门领袖之一,话的分量很重。
“如此甚好,”沧海真茹头,“那我们就分头行动。王巡察使,沈姑娘,你们意下如何?”
王烨和沈清漪对视一眼,沈清漪开口:“我们去找玉磬仙子,寻找邪龙本体。”
“好,那你们尽快出发,”沧海真人,“南海路途遥远,我派凌波与你们同去,她对南海比较熟悉。”
“谢真人。”
会议结束后,众人各自准备。
王烨和沈清漪回到静室,开始收拾行装。
“南海听潮阁……我听过,”沈清漪一边整理一边,“据那里的修士都精通音律,能以音律沟通地,是很独特的门派。”
“希望玉磬仙子真能找到邪龙本体,”王烨,“否则三个月后……”
他没完,但沈清漪明白。
正着,门外传来敲门声。
“请进。”
门推开,进来的是一个他们没想到的人——柳如烟。
“柳总?你怎么来了?”王烨惊讶。
柳如烟依旧是一身干练的职业装,但风尘仆仆,显然赶了很远的路。她看着王烨和沈清漪,微微一笑:“听东海出事,我就过来了。怎么,不欢迎?”
“当然欢迎,只是……”王烨疑惑,“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地府有我的眼线,”柳如烟直言不讳,“而且,我这次来,是有重要消息告诉你们。”
她关上门,布下一道隔音结界,神色变得严肃:“你们知道黑龙教背后是谁在支持吗?”
“谁?”
“一个你们想不到的人——或者,一个组织,”柳如烟压低声音,“‘暗影商会’。”
暗影商会?王烨和沈清漪都没听过这个名字。
“这是一个跨国地下组织,表面上做正规生意,暗地里交易各种禁忌之物:邪器、禁术、甚至……活体实验,”柳如烟,“黑龙教能在短时间内壮大,就是因为他们提供了大量资源和功法。”
“你怎么知道这些?”沈清漪问。
“因为我的拍卖行,曾经是他们想要拉拢的目标,”柳如烟冷笑,“但他们太看我了。我表面上虚与委蛇,暗中调查,掌握了他们不少证据。这次东海事件,就有他们的影子。”
“你的意思是,暗影商会也在打邪龙的主意?”
“不止是打主意,他们很可能就是整件事的幕后推手,”柳如烟,“根据我得到的情报,暗影商会的会长‘影主’,一直在寻找长生之法。而邪龙的力量,就是他看中的目标。”
长生?用邪龙的力量?
“他疯了吗?”王烨皱眉,“邪龙的力量充满毁灭性,怎么可能用来长生?”
“正常人是这么想,但疯子不这么认为,”柳如烟,“影主认为,只要能控制邪龙,就能获得它的不死特性。为此,他暗中支持黑龙教,甚至在各地龙脉做了手脚——那些异常,很可能就是他们触发的。”
这个情报太重要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问题比想象中更复杂。不仅要对付邪龙,还要对付一个庞大的地下组织。
“你有什么建议?”沈清漪问。
“两个建议,”柳如烟伸出两根手指,“第一,我会继续调查暗影商会,找机会给他们制造麻烦,拖延他们的计划;第二,你们必须尽快找到邪龙本体,在他们得手前消灭它。”
“我们正准备去南海,寻找能定位邪龙本体的人。”
“玉磬仙子?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柳如烟点头,“不过我要提醒你们,暗影商会的眼线无处不在,你们这一路恐怕不会太平。”
“我们习惯了。”王烨。
柳如烟笑了笑,从包里取出两个锦囊:“这是我准备的,里面有一些实用的东西——符箓、丹药、还有一张南海的详细海图。或许用得上。”
“谢谢。”
“不用谢,我也是为了自己,”柳如烟,“如果邪龙真的苏醒,或者被影主控制,全世界都会遭殃,我的生意也做不下去了。”
典型的商人思维,但很实在。
送走柳如烟后,王烨和沈清漪继续准备。
傍晚时分,凌波过来通知:“船准备好了,我们明早出发。”
“这么快?”
“沧海真人,事不宜迟,越早越好。”
当晚,王烨站在海阁顶楼,望着远方的血色海域。
夜色中,那片海域更加诡异,海面上泛着暗红色的微光,像是大地流出的鲜血。
“睡不着?”沈清漪也上来了。
“嗯,在想事情,”王烨,“柳如烟带来的情报,让我有些不安。如果暗影商会真的那么强大,我们这一路恐怕会困难重重。”
“再困难也要走下去,”沈清漪轻声,“这是我作为青龙后裔的责任,也是你作为巡察使的使命。”
“我知道,”王烨转头看她,“只是这次……我感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危险。”
“那就更该心了,”沈清漪微笑,“不过我相信,只要我们在一起,总能渡过难关。”
王烨也笑了:“是啊。”
两人并肩站着,看着夜空中的星辰。
“你知道吗,龙族有个传,”沈清漪突然,“每一颗星星,都是一条龙的灵魂。当龙族死去,它们的灵魂就会升上空,化作星辰,继续守护这片大地。”
“很美。”
“我时候,奶奶经常指着星星给我讲故事,”沈清漪眼中闪过怀念,“那时候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是单纯地喜欢听。现在想想,也许奶奶早就知道什么,只是没。”
“等这一切结束后,回去看看她吧。”
“嗯。”
第二清晨,海阁码头。
沧海真人亲自来送行,除了凌波,他还派了四位海阁的精英弟子随歇—两男两女,都是金丹期修为,精通海上战斗和航校
“这艘‘破浪号’是海阁最快的船,上面配备了最强的防御阵法,”沧海真人介绍,“从东海到南海,正常情况下需要半个月,但用这艘船,全速前进的话,十就能到。”
“谢真人。”
“路上心,我已经传讯给玉磬仙子,她会接应你们。”
众惹船,破浪号扬帆起航。
船驶出港口,很快进入血色海域边缘。虽然只是边缘,但海水已经变得浑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腥味。
“全速前进,尽快离开这片海域。”凌波下令。
破浪号确实快,船身两侧泛起白色的浪花,如离弦之箭般破开海面。
第一平安无事。
第二傍晚,他们遇到邻一波袭击。
不是人,也不是妖,而是一种变异的鱼群。这些鱼通体漆黑,眼睛血红,牙齿锋利如刀,疯狂地撞击船体。
“是‘噬魂鱼’,被邪气侵蚀后变异的,”凌波皱眉,“用驱邪符!”
王烨和沈清漪同时出手,金色和青色的光芒笼罩船身,变异鱼群在光芒中纷纷死亡。
但鱼群数量太多,杀之不尽。
“这样下去不行,会耽误时间,”沈清漪,“我来。”
她走到船头,双手结印,轻声吟唱古老的龙语。声音悠扬婉转,仿佛海妖的歌声。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鱼群听到歌声,突然安静下来,然后纷纷散去,消失在深海郑
“龙族御水之术,”凌波赞叹,“果然厉害。”
沈清漪却摇头:“这些鱼只是被邪气侵蚀的低等生物,如果遇到更强大的,就没这么简单了。”
果然,第三晚上,更大的麻烦来了。
深夜,王烨正在船舱中打坐,突然感到一阵心悸。
他冲出船舱,来到甲板上。月光下,海面异常平静,但这种平静反而让人不安。
“有东西在靠近,”沈清漪也出来了,眉头紧锁,“很大的东西。”
话音刚落,前方海面突然炸开!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海中升起,那是一条……船?
不,不是船,而是一条巨大的鱼——或者是鱼形的怪物。它长达百丈,通体覆盖着黑色的骨甲,头部裂开,露出一张布满尖牙的巨口。背上长着三对肉翅,翅膀上覆盖着粘稠的黑色液体。
“是‘深渊吞噬者’!”凌波脸色大变,“这种东西应该生活在深海最底层,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被邪气吸引上来的,”沈清漪,“准备战斗!”
深渊吞噬者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巨口张开,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想要将破浪号整个吞下!
“稳住船!”凌波大喊,操控阵法,船身亮起防御光罩。
但吸力太强,船还是被一点点拖向巨口。
王烨纵身跃起,巡察令化作金色长剑,一剑斩向吞噬者!
剑光斩在骨甲上,只留下一道白痕,根本破不开防御!
“它的弱点在眼睛!”沈清漪喊道。
她化作一道青光,直扑吞噬者的头部。但吞噬者早有防备,肉翅一扇,无数黑色尖刺射向她!
沈清漪在空中灵活闪避,同时召唤水龙攻击。
战斗激烈,但吞噬者皮糙肉厚,一时难以拿下。
更糟糕的是,打斗的动静引来了更多怪物——各种变异的海洋生物从四面八方涌来,将破浪号团团围住。
“这样下去我们会被耗死!”一个海阁弟子喊道。
王烨心念急转,突然想到柳如烟给的锦囊。他取出其中一个,打开一看,里面是三张金色的符箓和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遇到无法力敌的海怪时,用此符——‘定海符’。”
定海符?王烨没听过这种符,但柳如烟给的东西应该不会差。
他取出一张符箓,按照使用明,将法力注入,然后抛向空中:
“定!”
金色符箓炸开,化作一道金色的光环扩散开来。光环所过之处,海面瞬间平静如镜,所有怪物都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就连深渊吞噬者也僵住了,虽然只有短短三息时间,但足够了!
“就是现在!”王烨大喊。
沈清漪抓住机会,龙爪直插吞噬者的左眼!
“噗嗤!”眼珠爆裂,黑色血液喷涌!
吞噬者发出凄厉的惨叫,疯狂挣扎。但沈清漪不给他机会,另一只手插入右眼,然后双手用力一撕——
“撕拉!”吞噬者的脑袋被硬生生撕开!
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溅起滔巨浪。
其他怪物见首领死亡,纷纷逃窜。
战斗结束,但船上所有人都受了伤,破浪号的防御阵法也破损严重。
“必须尽快修复,否则再来一波就麻烦了。”凌波喘息着。
众人分工合作,修复阵法,治疗伤员。
王烨看着手中的定海符——只剩下两张了。柳如烟这份人情,欠大了。
沈清漪走到他身边,看着远方:“还有七才能到南海……这一路,恐怕不会太平。”
“但我们必须走下去。”
“嗯。”
船继续前行,在夜色中破浪前进。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遥远的深海之底,一双巨大的眼睛正在缓缓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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