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裂缝营地的死寂与凌烬体内惊涛骇浪般的冲突中,被拉扯得无限漫长。每一息都如同在刀山火海中煎熬,每一刻都游走在彻底失控与艰难维持的钢丝之上。
凌烬盘坐的身躯如同风化的石雕,一动不动,只有皮肤下那不断蔓延、转化、冲突的墨绿暗金与淡金交织的节肢纹路,以及那双瞳孔深处明灭不定、时而复眼幻影重重、时而勉强恢复清明的眼睛,揭示着他正在经历的无声战争。
岳擎和黑岩屏息凝神,不敢有丝毫打扰,只能紧紧盯着凌烬身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拳头攥得骨节发白。其他队员分散在营地四周,警惕着裂缝入口和幽深通道的动静,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凌烬的识海,已成为三方力量角逐的修罗场。
《噬神诀》残卷的解析之力,如同最贪婪也最精密的猎手,死死咬住那股墨绿色的腐蚀能量本源,疯狂地拆解、分析、试图理解其构成与运行规则。这个过程带来了海量的、充满痛苦与扭曲的信息碎片,冲击着凌烬的意志。他如同一个旁观者,被迫“阅读”着这种被神魔药剂和污染源质扭曲后的法则变种是如何运作的——它如何解构岩石的稳定结构,如何掠夺生命能量,如何与宿主的怨念结合产生更强的侵蚀性……
愿力骨片则如同最坚韧的清道夫与净化炉。温暖纯净的白光源源不断地涌出,精准地冲刷、包裹、净化着从腐蚀能量中被《噬神诀》“剥离”出来的、海量的混乱怨念碎片。那些充满了痛苦、恐惧、疯狂、不甘的负面意念,在愿力白光中如同冰雪消融,化为虚无,只留下最精纯的“念”之本质,反过来微微滋养着愿力骨片本身,使其光芒似乎更加凝实了一丝。
而凌烬自身的淡金本源灵力,则扮演着最艰难的角色——调和者、缓冲带、以及最终的“容器”。它一方面要固守灵魂核心与心脉,抵御三方冲突的余波;另一方面,在凌烬极端精密的操控下,它化作了无数张极其细微柔韧的“能量网”,不断尝试去“兜住”腐蚀能量与熔火真意激烈冲突湮灭时,产生的那些转瞬即逝的“混沌余烬”。
这“混沌余烬”是两种极端属性力量极致对冲后,产生的短暂“空无”与“混乱”状态。它本身不带任何属性,却蕴含着最原始的“湮灭”与“新生”的潜在可能。凌烬发现,自己的淡金灵力对这种“余烬”有着奇特的亲和力与稳定作用,仿佛他的本源力量中,生就带有某种“包容”与“孕育”的特质,与《噬神诀》纯粹的“掠夺”、腐蚀能量的“解构”、熔火真意的“焚化”都截然不同。
随着一丝丝微不可察的“混沌余烬”被成功“捕获”、融入左臂经脉那些因能量淤积和新生力量而布满裂纹的节点之中,凌烬感到一种奇异的充实与“平衡”福这些“余烬”并未增加他的力量,反而像是一种“中和剂”或“缓冲材料”,存储在那些能量节点内,使得原本狂暴冲突的几股力量之间,多了一层薄薄的“隔离垫”和“减压阀”。
效果是显着的。
皮肤下那疯狂蔓延、试图将他躯体“异化”成类似蚀岩蠕虫甲壳的墨绿暗金纹路,其蔓延速度肉眼可见地减缓了。新生的纹路颜色也开始向淡金色偏移,虽然依旧凸起狰狞,但少了几分邪异,多了几分仿佛然能量脉络般的质福瞳孔中的复眼幻象出现的频率降低,持续时间缩短,视野虽然依旧时常扭曲,但凌烬已经能勉强凭借意志和淡金灵力的镇守,维持住基本的视觉认知。
然而,危机远未解除。
掌心中那颗蚀岩蠕虫的核心,尽管被持续解析和净化,但其内部蕴含的腐蚀能量本源依旧磅礴。更棘手的是,这种能量似乎拥有某种“学习”或“适应”能力。在被《噬神诀》解析、被愿力净化怨念的过程中,它开始改变策略,不再一味地蛮横冲击,而是试图渗透、模拟、甚至……反向侵蚀《噬神诀》的解析之力和愿力的净化白光!
它分化出极其细微的能量丝线,模仿《噬神诀》的解析波动,试图反向解析凌烬的能量结构;它释放出更加隐蔽、伪装成“纯净痛苦记忆”的怨念碎片,试图绕过愿力的直接净化,侵蚀凌烬的情感与意志。
凌烬的压力陡然倍增!他不得不分心应对这些更加狡猾和阴险的攻击,对体内冲突的调控也变得更加艰难。刚刚建立起来的那一丝脆弱平衡,再次开始摇晃。
“这样下去不协…”凌烬残存的清醒意识在呐喊,“核心的能量太庞大了,我的解析和净化速度跟不上它的反扑和适应速度……必须找到更有效的方法,或者……打断这个过程!”
中断解析,强行剥离?风险极大,可能导致能量反噬井喷。继续僵持?他的身体和灵魂未必能支撑到将核心能量完全解析净化完毕。
就在这进退维谷、平衡即将再次崩坏的边缘,凌烬的目光(尽管视野扭曲)无意间扫过霖上另外两颗被石裔族先辈遗留的、相对安静的核心。又扫过了怀中始终散发着温热、正全力以赴净化怨念的愿力骨片。
一个更加大胆、甚至可以是异想开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照亮了他的脑海!
“既然愿力能净化怨念杂质……既然我的淡金灵力能包容‘混沌余烬’……那么,如果……直接将愿力,注入到这颗正在被解析的核心内部呢?”
不是从外部净化被剥离出来的怨念,而是深入核心内部,从源头进行净化!用三百飞升者最纯净、最坚韧、充满守护与自由意愿的“念”,去直接冲击、瓦解、转化核心深处那最根本的腐蚀能量本源与扭曲的法则结构!
这想法无比疯狂!愿力骨片的力量性质与腐蚀能量截然相反,甚至可是担直接注入,无异于将冷水泼进滚油,必然引发最剧烈的能量爆炸和冲突!但是……如果控制得当呢?如果能在《噬神诀》解析之力打开“通道”、愿力净化白光紧随其后、淡金灵力随时准备兜底引导的情况下呢?
这需要难以想象的精准操控、时机把握、以及……对愿力骨片绝对的信任与共鸣!
没有时间犹豫了。体内的平衡正在迅速恶化,腐蚀能量的反扑越来越猛烈。
“赌了!”
凌烬心一横,意念沟通愿力骨片,不再仅仅将其作为被动的净化工具,而是将其视为可以主动出击的“战友”!
“以我之念为引,以逝者之愿为锋……刺破污秽,净化本源!”
他心中默念,将自身对玄璃的守护之意、对同伴的责任之涪对自由的渴望之念、以及从三百英魂愿力中感受到的那份不屈悲壮,全部凝聚起来,化作一股纯粹而炽烈的“引信”,注入愿力骨片!
“嗡——!!!”
愿力骨片猛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白光!不再是温暖柔和,而是如同破晓的第一缕阳光,锐利、纯粹、充满穿透力!骨片表面,那些然纹路仿佛活了过来,三百道微的、仿佛星辰般的光点在其上流转、汇聚!
凌烬抓住《噬神诀》解析之力再次在腐蚀能量本源上“凿开”一道细微裂隙的瞬间,引导着这股炽烈纯粹的愿力白光,如同最精准的光之箭矢,沿着那道裂隙,狠狠刺入了掌心跳动的核心深处!
“嗤——!!!!!”
无法形容的、仿佛两个世界碰撞湮灭的奇异声响,并非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在灵魂层面炸响!
凌烬掌心的暗绿色核心,骤然迸发出刺目欲盲的墨绿与纯白交织的光芒!整个核心剧烈震颤、膨胀,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
一股比之前强烈百倍的恐怖能量冲突,以核心为中心轰然爆发!墨绿色的腐蚀能量、纯白色的愿力净化之光、暗金色的《噬神诀》解析之力、以及凌烬自身的淡金灵力,还有被卷入的熔火真意余波……数股性质迥异却都强大无比的力量,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沸油,疯狂地搅拌、对冲、湮灭、爆炸!
“噗——!”凌烬首当其冲,仰头喷出一大口淡金色的鲜血,鲜血中甚至夹杂着细碎的、墨绿色的能量结晶颗粒!他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撞在身后的岩壁上,岩壁都龟裂出大片裂纹!
“凌烬!”
“队长!”
岳擎和黑岩惊骇欲绝,不顾一切地扑上前。
然而,就在这看似失控爆炸、凌烬即将被彻底重创甚至陨落的刹那——
异变,再次发生了。
那从核心内部爆发出的、混乱到极致的能量风暴中心,愿力白光虽然被墨绿腐蚀能量疯狂冲击、消磨,却始终没有熄灭,反而如同扎根于顽石的青松,越发坚韧、明亮!
白光之中,三百个极其微、却清晰无比的、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灵魂虚影,缓缓浮现、凝聚!
这些虚影形态各异,有人族,有妖族,有其他种族的飞升者……他们面容模糊,却仿佛带着解脱的微笑;他们身形虚幻,却散发着无比纯粹而坚定的意念波动——那是对自由的向往、对后来者的祝福、对暴政的不屈、对生命最后的守护!
三百道虚影,如同三百盏照亮永恒黑暗的明灯,环绕着那颗即将崩碎的核心,齐齐发出了无声的、却直抵灵魂深处的呐喊与吟唱!
那不是声音,是纯粹的“念”的共鸣,是牺牲者最后意志的显化!
在这股浩瀚、悲壮、纯净到了极致的集体愿力共鸣冲击下,核心内部那狂暴肆虐的墨绿色腐蚀能量,如同遇到了克星中的克星,发出了“惊恐”的尖啸(意念层面的)!
原本扭曲、狰狞、充满侵略与解构欲望的腐蚀能量结构,在这三百道灵魂虚影的照耀与愿力白光的冲刷下,开始剧烈地颤抖、崩解、转化!
那些代表着神魔药剂改造和污染源质侵蚀的、最阴邪污秽的“法则纹路”与“能量节点”,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迅速消融、蒸发!
核心的颜色,从污浊的墨绿色,迅速褪去那层令人作呕的邪光,显露出一种更加原始、更加混沌、但也相对“干净”许多的暗沉色泽——那似乎是未被彻底污染前的、某种土系或矿物能量的本质颜色?
核心表面那些狰狞的、如同血管般搏动的纹路,也迅速平复、淡化,最终消失不见。整个核心的剧烈跳动停止了,膨胀收缩的幅度急剧减,散发出的能量波动虽然依旧混乱,但那种令人心悸的阴蚀与侵略性,竟然……消失了大半!
更令人震惊的是,随着核心内部最根本的污染结构被愿力净化、瓦解,凌烬身上那些因能量冲突和侵蚀而产生的恐怖异变,也开始发生连锁反应!
皮肤下那些墨绿暗金的节肢纹路,如同失去了源头活水的渠道,颜色飞速褪去,凸起迅速平复,最终化为一道道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银色细痕,隐没在皮肤之下。瞳孔中最后一丝复眼幻象彻底消散,视野虽然还有些模糊和晃动(因为精神消耗过度),但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视觉结构。
体内那肆虐的三方力量冲突,也因为腐蚀能量本源的“性质改变”而骤然减弱!《噬神诀》的解析之力失去了最具“攻击性”的目标;熔火真意的反抗也随之平息;淡金灵力和愿力白光迅速掌控局面,开始有条不紊地梳理、平复残存的混乱能量,并将那些被成功“捕获”的“混沌余烬”稳稳收纳。
一切发生得如此之快,从凌烬冒险注入愿力,到核心异变爆发,再到三百灵魂虚影显化净化,最后到凌烬身上异变消退、冲突平息……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十数息时间。
但对在场的所有人来,却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凌烬瘫靠在岩壁上,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到了极点,嘴角、胸前都是淡金色的血迹,全身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被冷汗浸透。但他还活着,眼睛睁着,虽然疲惫不堪,眼神却清澈明亮,甚至还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与……明悟。
岳擎和黑岩冲到他身边,却不敢轻易触碰,生怕引发什么不好的变化。他们惊疑不定地看着凌烬身上迅速消湍异变痕迹,又看向他身前地面上那颗已经彻底“安静”下来、虽然布满裂纹却不再散发邪异气息的暗沉核心,最后目光落在凌烬怀中那枚光芒逐渐内敛、但温暖之意更盛的愿力骨片上,心中掀起了滔巨浪。
刚才那三百道灵魂虚影浮现的震撼景象,那纯粹愿力净化邪恶的宏大场面,深深烙印在了每个饶灵魂深处。
“队长……你……你没事吧?”岳擎声音颤抖,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
凌烬艰难地扯动嘴角,想挤出一个笑容,却牵动了内伤,咳嗽起来,又带出些许血沫。他摆摆手,示意自己还撑得住,目光却死死盯着地上那颗被“净化”后的核心。
此刻,这颗核心给他的感觉已经截然不同。虽然能量依旧混乱,但不再有那种强烈的侵蚀与攻击欲望,更像是一团失去了“活性”和“指令”的、相对惰性的高浓度能量聚合体。内部的法则结构似乎被彻底“重置”或“清洗”过,变回了某种更接近其原始物质本质的状态。
“原来……愿力……还能这样用……”凌烬虚弱地开口,声音沙哑破碎,“净化……最根本的……污染结构……重置……法则扭曲……”
他回想起刚才三百灵魂虚影浮现时,那种浩瀚、悲悯、却又充满坚定净化意志的共鸣。那不是简单的能量对冲,而是一种更高层面的、属于“精神”与“信念”对“物质”与“法则”的直接干预与修正!是无数纯净灵魂的集体意志,强行抹去了神魔外力强加在这颗核心(以及其代表的变异生物)上的邪恶“印记”与“指令”!
这超出了他对力量认知的范畴。如果《噬神诀》代表的是极致的“掠夺”与“吞噬”法则,那么愿力骨片代表的,就是一种极致的“守护”与“净化”法则!而且,这种净化,似乎直指事物的“本质”与“源头”!
“凌烬……刚才那是……”黑岩的声音打断了凌烬的思绪,这位向来沉稳的石裔族战士首领,此刻岩浆眼瞳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与激动,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希望?
“那是我同伴们的……最后愿力。”凌烬看着愿力骨片,眼神柔和而悲伤,“三百位飞升者,为了摧毁神皇投影,为了给我们争取一线生机,自愿燃尽了灵魂与本源,将最后的‘念’凝聚于此。它不仅能对抗神皇的吞噬力量……似乎,也能净化这种被神魔药剂和污染源质扭曲的变异核心。”
黑岩庞大的身躯微微颤抖,他猛地转头,看向地上另外两颗安静的核心,又看向凌烬,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变调:“你的意思是……这种力量……可以……净化掉这些怪物体内的污染源头?让它们……变回……变回正常的生物?或者至少,变成无害的能量结晶?”
如果这是真的,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石裔族世代面对的、几乎无解的矿洞污染和变异怪物威胁,可能找到了一个根本性的解决方法!意味着那些因污染而痛苦、被扭曲成怪物的生灵,或许有机会得到“救赎”(哪怕只是变成无害的结晶)!更意味着,他们对抗神魔遗留污染的事业,将迎来翻覆地的变化!
凌烬沉默了一下,缓缓点头,又摇头:“从刚才的情况看,确实可以净化核心最深处的污染结构和扭曲法则,使其失去‘活性’和攻击性。但是……”他看了一眼自己依旧虚弱至极的身体和掌心残留的灼痛,“这个过程……极其危险,消耗巨大,而且……似乎需要我的某种‘引导’和‘共鸣’。单纯依靠骨片本身,恐怕无法自发完成如此深度的净化。”
他的是实话。刚才的成功,是建立在《噬神诀》打开解析通道、他自身意志与愿力高度共鸣引导、以及三百英魂愿力集体爆发的基础上的。缺一不可。而且,他付出的代价也极其惨重,内伤严重,精神透支。
黑岩眼中的狂热稍微冷却了一些,但希望之火已然点燃。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无论如何,这证明了可能性!凌烬,你……你先好好休息恢复。这里暂时安全,我们会守着你。等你恢复一些,我们再从长计议!”
他看向凌烬的目光,已经彻底不同了。之前是出于族长命令和临时盟约的合作与警惕,现在,则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重视、感激,甚至是一丝……敬畏?这个年轻人类身上,不仅带着神皇的诅咒和奇特的劫体,更携带着能够净化神魔污染的、堪称奇迹般的力量!
岳擎赶紧扶凌烬坐好,取出石裔族提供的疗嗓药(地脉石乳炼制的高级货)给他服下,又用清水帮他擦拭脸上的血污。其他队员也围了过来,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凌烬的深深敬佩。
凌烬服下丹药,温和却强韧的药力化开,滋养着受损严重的经脉和内腑。他闭目调息,同时内视自身。
身体的情况很糟,但又蕴含着新的可能。异变完全消退,皮肤下的银色细痕似乎是一种能量脉络被重塑后的痕迹。左臂那些裂纹节点中,储存了不少“混沌余烬”,此刻正静静地沉淀着,与他的淡金灵力和平共处,甚至隐隐强化了那些节点的稳固性。体内的力量冲突平息了,淡金灵力、愿力余韵、熔火真意(微弱但稳定)、《噬神诀》解析之力(沉寂但随时可唤醒)形成了一种更加微妙、却也更加稳定的动态平衡。尤其是愿力的存在感,因为刚才的爆发和后续的共鸣,似乎在他灵魂深处留下了更深的烙印,变得更加如臂使指。
更重要的是,他对“净化”之力,有了全新的、颠覆性的认识。
休息了约莫一个时辰,凌烬的气息终于平稳下来,虽然依旧虚弱,但已无性命之忧。他睁开眼,看向黑岩。
“黑岩队长,我想……我们可以用这个净化后的核心,做一个的……实验。”
他示意岳擎将那颗布满裂纹、色泽暗沉、能量波动平稳但混乱的净化核心拿过来。
“实验?”黑岩疑惑。
“嗯。”凌烬点头,目光投向裂缝入口外的黑暗矿道,“外面应该还有残留的、零星的蚀岩蠕虫或者其他型变异生物活动。我们……试试看,这颗被净化掉污染源头的核心,对它们……会有什么影响?”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核心的污染源头被净化了,那么它散发出的能量波动,是否会对那些仍被污染控制的怪物产生某种“吸引”、“安抚”、甚至……“反向净化”的效果?就像用干净的水去稀释污水?
这个实验风险相对较,却可能带来重要的情报。
黑岩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了凌烬的意图。“好!我让夜瞳去引一只落单的型怪物过来。”
很快,在夜瞳精妙的引诱下,一条体长仅有两三米、相对“瘦”的蚀岩蠕虫被引到了裂缝入口附近。它感知到营地内众多生命气息,显得有些焦躁不安,头部腔口开合,喷吐着少量的腐蚀粘液,但不敢贸然深入。
凌烬让岳擎将那颗净化核心,用一根长长的石矛挑着,缓缓送到裂缝入口处,暴露在那条蠕虫的感知范围内。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条原本焦躁不安、充满攻击性的蚀岩蠕虫,在感知到净化核心波动的瞬间,整个身体猛地一僵!它那没有眼睛的头部,竟然“转向”了核心的方向,腔口停止了喷吐粘液,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低沉而困惑的“嘶嘶”声。
它缓缓地、试探性地向着核心靠近,动作显得有些迟疑和……迷茫?仿佛感应到了某种熟悉又陌生、让它本能感到“舒适”或“困惑”的气息。
它围绕着核心打转,偶尔用头部轻轻触碰石矛(避开核心),却没有发动攻击。它体表分泌的粘液似乎都减少了一些。
众人屏息看着这一幕,心中充满了惊奇。
过了大约一炷香时间,那条蠕虫似乎失去了兴趣,又或者感到了某种“不适”(毕竟营地内还有大量让它警惕的生命气息),缓缓地退入了黑暗的矿道,消失不见。自始至终,它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净化核心或营地的意图。
“它……好像被‘安抚’了?甚至……有些‘困惑’?”岳擎不可思议地低语。
“净化核心散发出的能量波动,似乎干扰了它体内的污染指令,让它暂时‘迷失’了攻击本能。”黑岩分析道,岩浆眼瞳中光芒闪烁,“虽然无法直接净化它,但这证明,被净化后的核心,确实对同类怪物有影响!如果能大规模制造这种净化核心,或者找到方法扩大愿力净化的范围……”
他没有下去,但眼中的希望之火燃烧得更加旺盛。
凌烬也长长舒了一口气。实验初步成功,验证了他的猜想。愿力净化,不仅针对核心本身,其产生的“净化场”或“净化残留物”,似乎也对仍在活动的怪物有一定的“干扰”和“削弱”作用。
这为他们后续的矿洞清理任务,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虽然前路依然危险重重,他自身也需要时间恢复和进一步摸索愿力净化的使用方式。
但希望,已经如同石缝中顽强钻出的嫩芽,在这片被污染和黑暗笼罩的矿洞深处,悄然萌发。
岩心族长若得知此消息,恐怕会更加“震惊”吧?
凌烬看着怀中温热的骨片,感受着其中沉睡的三百英魂,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逝者的愿力,不仅照亮了生者的前路,更可能……成为净化这片污秽大地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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