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九日，子时。鬼剩
李晏独自走在熙攘的街道上，一身普通的商贾打扮，腰间挂着钱袋，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每一步都经过精心计算。他的身后跟着两名扮作随从的影卫，而萧影则隐藏在暗处，如影随形。
都督，前方就是醉仙楼。一名影卫低声道。
李晏抬眼望去，那座三层木楼灯火通明，门口的红灯笼在夜色中格外醒目。他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按计划行事。
三人走进醉仙楼。一楼大堂里坐着几桌客人，二迎上来，满脸堆笑：客官几位？
三位。李晏随手抛出一块碎银，要个雅间。
好嘞！客官楼上请！
二领着他们上了二楼。走廊两侧是一间间雅室，门上挂着竹帘，看不清里面的情形。李晏看似随意地扫视着，实则将每一个细节都记在心里。
客官，这间如何？二推开一扇门。
可以。李晏点点头，上一壶好酒，再来几个招牌菜。
二退下后，李晏在桌前坐下，两名影卫站在他身后。他看似悠闲地打量着房间，实则目光在窗户、墙壁、地板各处扫过。
窗户被人动过手脚。他低声道，只能从外面打开。
都督，要不要换一间？
不必。李晏摇头，她既设了局，我们就陪她玩玩。
不多时，二端着酒菜进来：客官，您的酒菜。
放着吧。李晏摆摆手，对了，听你们这里有辽东人参？
二一愣：客官怎么知道？
道上朋友介绍的。李晏笑道，我想买一批，不知能否引荐？
这个……二犹豫了一下，客官稍等，我去问问掌柜的。
二退了出去。李晏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却没有喝，而是放在鼻前闻了闻。
酒里有毒。他低声道，无色无味，应该是曼陀罗花粉。
曼陀罗？影卫一惊，那岂不是……
放心，剂量不大。李晏将酒杯放下，她只是想让我们失去反抗能力。
那现在怎么办？
李晏淡淡道，她很快就会现身。
醉仙楼三楼，雅室郑
苏红袖站在窗前，透过一条细缝观察着二楼的情况。她的脸上戴着红色牡丹面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竟然没喝酒？她喃喃自语。
按照计划，李晏喝了毒酒，就会失去反抗能力。可现在，他似乎察觉到了酒有问题。
有意思。她冷笑一声，那就换一种方式。
她转身走向门口，却没有直接下楼，而是从后门绕了出去。
二楼雅间郑
李晏等了许久，二才回来：客官，实在抱歉，掌柜的不在。要不您改日再来？
不在？李晏似笑非笑，那辽东人参……
人参也没货了。二赔笑道，要不您留个地址，等货到了，我给您送去？
不必了。李晏站起身，既然没货，那我们就告辞了。
客官慢走！二连忙让开。
李晏带着两名影卫走出雅间，沿着走廊向楼梯走去。就在他们走到楼梯口时，突然——
一支弩箭从暗处射来，直奔李晏咽喉！
李晏早有防备，侧身一闪，弩箭擦着他的脖子飞过，钉在身后的柱子上。
有埋伏！影卫大喝一声，抽出短刀护在李晏身前。
嗖嗖嗖！
又是三支弩箭射来，两名影卫挥刀格挡，将弩箭击落。
保护都督！一名影卫喊道，我去追！
不必。李晏拦住他，调虎离山之计而已。我们走。
三人快速下楼，冲出醉仙楼。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似乎没人注意到楼内的动静。
都督，现在怎么办？影卫问道。
按计划行事。李晏低声道，她一定会跟上来。
三人沿着街道快步前行，很快拐进了一条巷。巷子里没有灯笼，漆黑一片。
又是一支弩箭射来，这次是从背后。李晏早有准备，侧身躲过，同时喝道：动手！
一道黑影从屋顶落下，正是萧影。她手持短剑，直扑巷子深处的一道身影。
金属碰撞声响起，黑暗中火花四溅。萧影与那道身影交手数招，对方明显不敌，转身就逃。
萧影冷喝一声，带着几名影卫追了上去。
李晏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知道，萧影追的只是诱饵，真正的毒娘子一定还在附近。
果然，片刻之后，一道身影从屋顶飘然而下，落在李晏面前。
红色牡丹面具，素色长裙，正是苏红袖。
李都督，久仰大名。她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毒娘子？李晏微微一笑，终于肯现身了。
你知道我会来？
当然。李晏点头，你在醉仙楼设局，不就是想引我上钩吗？
聪明。苏红袖冷笑，可惜，聪明人往往死得更快。
她话音未落，袖中突然甩出一把粉末，直扑李晏面门！
李晏早有防备，屏住呼吸，同时向后一跃，避开粉末范围。
曼陀罗花粉？他淡淡道，同样的招数，用两次就没意思了。
是吗？苏红袖冷笑，那你再看看这个！
她双手连挥，数枚银针从袖中射出，每一枚都泛着诡异的绿色，显然淬了剧毒。
李晏不敢大意，两名影卫立刻上前，挥刀格挡。
铛铛铛！
银针被一一击落。苏红袖见银针无效，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直刺李晏咽喉！
两名影卫同时出手，短刀与软剑碰撞，火花四溅。苏红袖的剑法诡异多变，配合毒术，确实让人防不胜防。但两名影卫配合默契，一攻一守，竟将她逼得连连后退。
一名影卫抓住机会，一脚踢在苏红袖手腕上，软剑脱手飞出。
你……苏红袖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你们不是普通护卫！
当然不是。李晏淡淡道，他们是玄虎军影卫。
影卫？苏红袖脸色一变，你早有准备？
当然。李晏点头，从你第一次刺杀失败，我就知道你会亲自出手。
所以……苏红袖咬牙，这是个陷阱？
不全是。李晏摇头，我确实想见你，但不是为了杀你。
那你想干什么？
合作。李晏直视她的眼睛，我知道你想杀宇文颖报仇。而我，可以帮你。
苏红袖瞳孔一缩：你怎么知道？
猜的。李晏微微一笑，你帮窦抗杀我，是为了接近宇文颖。可惜，窦抗只是在利用你。
利用？苏红袖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
那你为何还要帮他？
因为……苏红袖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我需要他的情报。
什么情报？
宇文颖的下落。苏红袖咬牙道，他躲在洛阳，有王世充庇护，我根本找不到他。
原来如此。李晏点点头，那如果我告诉你，宇文颖很快就会回长安呢？
什么？苏红袖一惊，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李晏收起笑容，宇文颖与王世充勾结，意图不轨。陛下已经下旨，命我彻查此事。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回长安。
你……你骗我！苏红袖摇头，宇文颖怎么会自投罗网？
因为他不得不来。李晏沉声道，窦抗已经暴露，宇文颖若不回来善后，他的同党就会把他供出来。
苏红袖沉默片刻，突然冷笑：就算你的是真的，那又如何？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可以不信。李晏淡淡道，但这是你唯一的机会。错过这次，你可能永远都杀不了宇文颖。
你……苏红袖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就在这时，巷子口传来脚步声。萧影带着几名影卫赶了回来，手中押着一名黑衣人。
都督，抓到活口了。萧影沉声道，他供认，是窦抗派来的。
很好。李晏点点头，看向苏红袖，怎么样？考虑清楚了吗？
苏红袖沉默良久，终于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一张清丽绝伦的脸。
好，我跟你合作。她沉声道，但你要保证，宇文颖必须死在我手里。
可以。李晏点头，不过在此之前，你需要告诉我一件事。
什么事？
窦抗和宇文颖的罪证。李晏盯着她的眼睛，你在鬼市这么多年，不可能不知道他们的把柄。
苏红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倒是直接。
彼此彼此。李晏淡淡道，我需要足够的证据，才能服陛下彻查。
苏红袖沉默片刻，从怀中掏出一本薄册子：这是我在鬼市这些年，收集的窦抗与宇文颖往来账册。上面记录了他们的每一次交易，包括走私军械、贩卖情报、甚至……
她顿了顿：刺杀朝中大臣。
李晏接过册子，快速翻阅。上面详细记录了窦抗如何通过鬼市与宇文颖联络，如何将朝廷机密卖给王世充，甚至还有几起针对李世民一系官员的暗杀计划。
这些……足够了吗？苏红袖问道。
足够了。李晏合上册子，不过，还差一样东西。
什么？
宇文颖与王世充的联络方式。李晏沉声道，我需要知道，他们是如何传递情报的。
苏红袖犹豫了一下，终于道：宇文颖在洛阳有一处宅院，表面上是他的私宅，实则是与王世充联络的中转站。所有密信都会先送到那里，再由专人转送。
地址？
洛阳城南，青柳巷十七号。
李晏点点头：很好。萧影，记下来。
萧影应道。
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吧？苏红袖冷冷道。
当然。李晏摆摆手，不过，我希望你能暂时留在长安。等宇文颖回京，还需要你指认。
可以。苏红袖点头，但我有个条件。
我要加入玄虎军。苏红袖直视李晏的眼睛，我要亲手杀了宇文颖。
李晏沉吟片刻：好，我答应你。不过，你必须遵守军规。
放心。苏红袖冷笑，我只对宇文颖有兴趣。
她深深看了李晏一眼，转身消失在夜色郑
都督，就这样放她走？萧影有些不放心。
放心，她会回来的。李晏淡淡道，复仇是她活着的唯一理由。
他收起账册，望向远处的灯火：走吧，回去向陛下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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