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夏开始有意识地收集信息。她利用周婶偶尔流露的只言片语,张妈躲闪的目光,甚至江辰送东西时无意透露的细节,拼凑着西园内外的动态。
她知道顾凛舟最近在与王家打一场涉及海外矿产的硬仗,商场上硝烟弥漫。知道顾云帆似乎也蠢蠢欲动,在老爷子面前颇为活跃。也知道沈清欢所在的基金会项目进展顺利,她本人最近在社交场合颇为高调。
她将这些信息与自己的处境联系起来思考。顾凛舟的注意力被外部争斗牵扯,或许是她的机会。但同样,外部压力也可能让他对“内部”(她和孩子)的控制欲更强。
她心隐藏着自己的心思,继续扮演着一个安静、顺从、偶尔因孕期不适而情绪低落的“容器”。她按时吃送来的补品,翻阅那些胎教书,在露台晒太阳,大部分时间沉默寡言。
这副模样似乎让周婶的监视稍微松懈了一点点。至少,当她提出想听一些舒缓的音乐时,周婶很快让人送来了一台巧的音箱和几张古典乐唱片。
这下午,林初夏正在听一首柔和的钢琴曲,门铃响了。不一会儿,周婶上来通报:“林姐,沈清欢姐来访,是……代表基金会,给您送一些艺术展览的资料,顺便探望。”
沈清欢?她来做什么?林初夏心头一紧。自游轮事件和邮件联系后,她们再未有过直接接触。
“请她上来吧。”林初夏整理了一下衣裙,坐直身体。
沈清欢依旧美丽得体,手里拿着一个精美的文件袋和一束淡雅的百合。她走进来,目光快速扫过房间,落在林初夏脸上,笑容温婉关切:“初夏,好久不见。听你身体有些不适,一直想来看你,又怕打扰你静养。今正好路过,给你带了些我们项目最近展览的画册,还有几位老师推荐的艺术家访谈录,想着你或许会喜欢。”
“沈姐太客气了,快请坐。”林初夏示意她在对面沙发坐下,周婶端上茶后,便徒了门外,但门未关严。
沈清欢将花和文件袋放在茶几上,目光落在林初夏身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心:“脸色看起来是有些苍白,孕期反应很辛苦吧?凛舟他……工作忙,可能照顾不到,你自己要多注意。”
她语气自然熟稔,仿佛与顾凛舟关系亲密,且对林初夏的处境了如指掌。
“谢谢关心,我还好。顾先生……安排了人照顾。”林初夏语气平淡。
“那就好。”沈清欢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其实今来,除了送资料,也是想当面跟你道个歉。”
“道歉?”林初夏疑惑。
“嗯。”沈清欢放下茶杯,神情变得有些歉然,“之前邀请你参加项目,是真心觉得你有才华。但后来听……你身体不便,可能要暂时搁置艺术上的追求,我心里挺过意不去的。好像是我给你添了不必要的压力和期待。”
她的话听起来情真意切,但林初夏却品出了一丝别的味道——是在暗示她因为怀孕而不得不放弃机会?还是在试探她对目前处境的态度?
“沈姐言重了。机会很好,是我自己暂时无法兼顾,该我抱歉才对。”林初夏滴水不漏。
沈清欢笑了笑,话锋一转:“起来,你和凛舟……能有这个孩子,也算是缘分。虽然开始的方式可能有些……特别,但孩子总是无辜的。凛舟他,看起来冷硬,其实内心很重责任。有了孩子,你们之间,或许能有些不一样的变化。”
她在暗示什么?希望他们因为孩子而关系缓和?还是……另有所指?
林初夏正斟酌着如何回应,沈清欢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她随手放在沙发扶手上的素描本——那本记录着模糊线条和简短文字的本子。
“这是……在画什么?”沈清欢好奇地问,伸出手,似乎想拿起来看看。
林初夏心头一跳,几乎本能地将本子往自己这边拢了拢,脸上露出疲惫的神色:“没什么,随便涂鸦,打发时间而已。最近精神短,画不了正经东西。”
沈清欢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自然地收回,笑容不变:“是我唐突了。孕期是容易累。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多打扰了。”
她起身告辞,走到门口,又停下,回头看着林初夏,眼神里带着一种复杂的、类似怜悯又似感慨的情绪:“初夏,西园……有时候很美,但也很冷。有些事,别想太多,安心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毕竟,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这话听起来是关怀,却更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提醒和……隐隐的告诫。
送走沈清欢,林初夏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心跳有些快。沈清欢这次来访,绝不只是送资料和探望那么简单。她每一句话都似乎意有所指,试探、暗示、甚至带着某种优越感的“关怀”。
她走到茶几边,拿起那束百合,花香馥郁。抽出花束中的卡片,上面只有沈清欢优雅的签名和一个基金会的logo。她又打开文件袋,里面确实是印刷精美的画册和访谈录,内容专业。
看起来毫无问题。但林初夏总觉得不安。
她拿起那个素描本,翻到最新一页。上面只有几道凌乱的线条,看不出形状。但她确信,沈清欢刚才的目光,在那一页停留的时间,比在其他地方都长。
是巧合吗?
她想起顾云帆画廊里那些模仿她风格的画,想起沈清欢与林薇然、李少可能的交集,想起游轮上那个撞向她的“侍应生”……一种隐约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联想,浮上心头。
沈清欢,到底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傍晚,顾凛舟回来了。林初夏犹豫再三,还是在晚餐时,用尽量平淡的语气提了一句:“今下午,沈姐来过了,送了些艺术资料。”
顾凛舟夹材动作微微一顿,抬眼看向她:“她了什么?”
“就是一些寻常问候,让我注意身体。”林初夏避重就轻,“送了花和画册。”
顾凛舟“嗯”了一声,没再追问,但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放下筷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语气听不出情绪:“以后她再来,就你在休息,不必见了。”
林初夏有些意外。他是在限制沈清欢与她的接触?是因为担心沈清欢影响她“养胎”,还是……他也对沈清欢存有疑虑?
“好。”她应下。
顾凛舟看着她顺从的样子,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很快消失。“你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或者需要的东西?”他忽然问,语气依然平淡,但比起之前的冰冷,似乎多了一丝……生硬的缓和?
林初夏怔了怔,摇摇头:“没有,都很好。”
顾凛舟没再什么,起身离开了餐厅。
林初夏独自吃完剩下的晚餐,心中疑窦丛生。顾凛舟对沈清欢态度的微妙变化,沈清欢看似温和实则机锋暗藏的来访,还有她自己越来越清晰的危机腑…仿佛有一张无形的网,正在缓慢收紧。
沈清欢的百合在客厅里静静绽放,香气弥漫。
但这香气之下,似乎隐藏着别的味道。
林初夏走回房间,锁上门。她拿出那个素描本,看着上面凌乱的线条,眼神逐渐坚定。
她不能再被动等待了。无论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自己,她都必须开始行动。
西园很冷,但她心里,必须点燃一团火。
而第一个要弄清楚的,就是沈清欢,这个看似温柔无害、却可能隐藏最深的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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