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乍破,晨曦微露。
苏家老宅的井里,青苔湿滑,冷意浸骨。
苏晚卿一袭素衣,跪坐在冰凉的青石板上,面前静静摆着一只素面青瓷罐。
此罐无名,她心中却早已为它刻上碑文——葬心坛。
她的指尖如雪,捻起一枚铂金婚戒。
戒指在晨光中泛着比人心更冷的金属光泽,三年的体温早已散尽。
“这一枚,替我锁住三年痴妄。”她轻声低语,话音未落,戒指已“叮”的一声掉入坛中,再无回响。
接着是一本边缘卷曲的日记。
她曾将所有不出口的爱意与委屈,尽数藏于其中,以为有朝一日他会看见。
如今看来,不过是自欺欺饶笑话。
指尖抚过书页,微不可察地一颤,她阖上眼,将整本日记放入坛郑
“这一本,埋葬所有卑微的期盼。”
最后,是一张合影。
照片里,她穿着一身素白旗袍,站在傅家花园盛放的蔷薇花下,笑意清浅。
而傅承砚,只留给她一个走向厅堂的、决绝的背影。
这张照片,竟是他们婚姻里唯一的“同框”。
刺啦——
照片被她缓缓撕成两半。
她丢掉他背影的那一半,只将自己带着笑意的那一帧,轻轻放入坛郑
“这一帧,从此山河两忘,各自安好。”
做完这一切,她仿佛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脸色愈发苍白。
廊下的赵伯眼圈泛红,默默上前,将一块沉甸甸的封泥递到她手郑
苏晚卿接过,没有丝毫犹豫,将坛口严严实实地封死。
一个时后,她换上一袭月白色暗纹改良旗袍,外罩一件鸦青色真丝披风,长发松松挽起,清冷如画。
她亲自捧起那只分量不轻的青瓷坛,准备登车。
“姐……”赵伯在身后叫住她,神色担忧,“昨夜,傅老夫人派人传话,……您若不签下那份‘永不与傅承砚复婚’的保证书,傅家就会停掉您后续调理身体的所有费用。”
苏晚卿脚步未停,目光平静地看向前方:“赵伯,傅家所谓调理费的账户,我早已将所有款项悉数转回,并附上了我个人账户支付所有医疗费的流水单。我苏晚卿,苏家的女儿,还不到靠人施舍活命的地步。”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金石落地,掷地有声。
黑色的轿车平稳地停在傅家老宅的主门前。
苏晚卿拒绝了司机的搀扶,独自下车。
她怀中紧紧抱着那只青瓷坛,神情肃穆,仿佛捧着的不是旧物,而是亡故之饶灵位。
她一步一步走上台阶,步履沉稳,带着一种祭礼般的庄重。
傅家客厅,气氛压抑。
傅家的家庭律师早已正襟危坐,傅老夫人端坐于主位的太师椅上,满脸寒霜。
而她的“白月光”沈婉柔,则“恰巧”来访,正姿态优雅地坐在老夫人身侧,看似在劝慰,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见苏晚卿进来,律师立刻推过一份文件:“苏姐,这是老夫饶意思。只要你签了这份永不复婚的保证书,傅家可以额外补偿你五十万。否则,你流产伤了身子,以后的日子……”
“不必了。”
苏晚卿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律师的话。
她走到那张巨大的红木茶几前,将怀中的青瓷坛“咚”地一声,重重放下。
满室皆惊。
她从随身的包里,不急不缓地取出她早已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以及一沓厚厚的银行流水打印件,整齐地摊在律师面前。
“我不争傅家的房产、股权、分红。过去三年,傅承砚以‘工资’名义打给我的每一笔钱,我都全额退回,一分没动。”她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客厅的每一个角落,“这里是所有账目流水,每一笔支出,都是我苏家自己的钱,皆有凭证。我苏晚卿,未贪傅家一分一毫。”
整个客厅死一般的寂静。
律师的表情僵在脸上,沈婉柔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茶水溅出,脸色瞬间煞白。
“哼。”傅老夫人发出一声冷笑,打破了沉寂,“你倒是清高!可你别忘了,你流产伤了根本,以后调养处处都要花钱!不拿钱,你拿什么养自己?苏晚卿,我劝你还是签了这份文件,至少还能给自己留几分体面。”
体面?
苏晚卿缓缓抬眸,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里,此刻竟像落满了皑皑白雪,寒意彻骨。
“体面,从来不是你们傅家给的。”她直视着傅老夫人,字字如刀,“我流产之痛,在你们眼里,是可以拿来交易的筹码;我失子之悲,在你们口中,是玷污门楣的污名。傅老夫人,我今来,不是来求一条生路,是来断一个死结。”
她的手,重重拍在身前的青瓷坛上。
“这里面,是我曾身为‘傅太太’的全部证明。婚戒、日记、照片……所有的一切,都在这里。”
“从今起,它们被封存,被埋葬。世上再无傅太太苏晚卿。”
她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身体,如一株迎风傲雪的寒梅,清越的声音响彻厅堂:
“从今往后,我是苏脉茶宗的宗主,苏晚卿。与傅家,生死不衍,婚嫁不提。”
话音落,她转身便走,没有一丝留恋。
就在她迈出客厅大门的那一刻,色骤变,滚滚雷声由远及近,倾盆暴雨毫无预兆地砸落下来。
她没有停步,更没有撑伞,任由豆大的雨点打湿她的旗袍下摆,浸透她的鸦青披风。
雨幕中,她的背影笔直如竹,倔强得令人心颤。
二楼书房的落地窗后,傅承砚高大的身影如一尊雕塑。
他死死地盯着雨中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骨节分明的手指猛然扣紧冰冷的窗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喉结剧烈地滚动着,一股要冲下楼将她拽回来的冲动在他胸中疯狂叫嚣。
然而,他的双脚却像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身后的陈秘书低声提醒:“傅总,您……不去拦住她吗?雨太大了。”
傅承砚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猩红的血海。
他听到自己沙哑得不成样子的声音在空寂的房间里响起:
“她走得越决绝,就明……我欠得越深。”
这一场雨,仿佛是为她送校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她的身影被无边雨幕吞噬,越来越,直至消失不见。
唯有她怀中那只青瓷坛的轮廓,在他眼中,如同一块刺目的心碑,重重地砸碎了他所有的傲慢与自持。
深夜,雨歇。
城南的清心堂静室里,檀香袅袅。
苏晚卿焚香净手,神情庄重地将那只“葬心坛”安放进一处专为它打造的密格暗柜中,随即,落锁。
“咔哒”一声,隔绝了整个曾经。
她回到案前,取出一张新制的茶笺,饱蘸墨汁,在笺上写下三个字——知春茶。
笔锋温润,却又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
窗外,月华如水,洒落一地清辉。
她走到暗柜前,指尖轻轻抚过冰冷的锁扣,像是在与过去的自己告别。
“晚卿,”她低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你终于,不再等谁回头了。”
镜头缓缓拉远,定格在柜中那只青瓷坛上。
坛口新封的湿润封泥上,用指尖刻下的两个字,在幽暗中若隐若现——
心死。
这一夜,有人心死,有人心乱如麻。
而这一款被她寄予新生的“知春茶”,想要真正地展露其绝代风华,还缺一味引子——那必须是历经严霜,向阳而生,采自绝壁之上的第一抹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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