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间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几个男主播兴奋的议论声。
夏坐在角落，正由着化妆师给他卸妆。
“你们听了没？女团那边大哥们刷疯了！”话的是主播K，“听运营，今晚流水都快破亿了！九位数！整整九位数！”
夏睫毛微颤，但没睁眼。
“我去？女团哪个团？刷得这么猛？一般月度赛千万流水都很牛了。”另一个主播阿杰凑过来，眼睛瞪得老大。
“SF2那个团，新人芊芊太猛了！101连胜！两个大哥为她刷了六七千万，带动了整个团的大哥们。谁也不想丢面啊！”K把手机屏幕转向大家，上面是SF2团的直播间。
屏幕中间，身着白色礼服裙，头戴水晶皇冠，手握银色权杖接受礼花祝贺的女孩，正是童璐。
她笑靥如花，甜美动人，眼睛弯成月牙，对着镜头比心。
“我去，这么恐怖？大哥们的钱是欢乐豆吗？这么刷？”阿杰咂舌，声音里混着羡慕和嫉妒，“我直播一年都挣不到人家一晚上零头。”
K打趣道，“要我，你要不去勾搭一下那个芊芊？不是大哥给女主播刷，女主播给模子哥刷吗？你这颜值，这身材，不去试试？这可是真富婆……”
阿杰抖了抖身子，“可别瞎，人看得上我？”
“我哪儿瞎了？试一试又不吃亏。”K继续怂恿，“你看今晚咱团流水才多少？人家一个零头都够我们吃半年了。这年头，能抱上富婆大腿也是本事啊！”
夏突然睁开眼睛，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你们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做梦有意思？”夏的声音冷得像冰，“还找富婆？人家看得上你们吗？”
K脸色涨红，“夏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夏抓起自己的外套，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有这闲工夫嚼舌根，不如想想怎么提升自己的业务能力。”
门在他身后重重关上，隔绝了化妆间里压抑的寂静。
走廊里很安静，与SF2直播间那边的喧闹形成鲜明对比。
这个点下播的团今晚流水都很一般，所以早早收工了。
夏能听见远处隐约传来的音乐声和欢呼。
他靠在冰冷的墙上，掏出手机。
微信置顶的聊框里，是他下午发给童璐的消息。
“晚上结束后带你去个地方，别忘了。”
童璐回了个猫点头的表情包。
之后她就开始准备直播，再没回复过。
夏点开SF2的直播间，屏幕上的童璐正在跳独舞版的《爱的华尔兹》。
她穿着那身白色礼服裙，在舞台中央旋转，聚光灯打在她身上，像是整个人都在发光。
“踮起脚尖，提起裙边，让我的手轻轻搭在你的肩……”
她的歌声轻柔甜美，舞步优雅。
评论区疯狂滚动。
“芊芊宝贝跳得太棒了！”
“大哥们太给力了！”
“百连胜！创造历史了！”
“懂了白月光的魅力！”
“这舞蹈专属于芊芊！”
夏关掉了直播。
屏幕黑下去的瞬间，他看见自己疲惫的倒影。
他原本计划得很好，等童璐团播结束，带她去青云古城看七夕灯会，放河灯许愿。
他连民宿都订好了，两间房，就在古城里，推开窗就能看见河。
他甚至想好邻二的行程。
早起爬青云山，去山顶的寺庙，在那棵百年姻缘树上挂上红绳。
可是现在，SF2的团播看样子要通宵了。
就算结束，童璐累成那样，还会愿意跟他驱车两时去古城吗？
夏靠着墙壁，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纠结了许久，他回到休息室继续等待。
凌晨两点十七分，SF2的团播终于结束了。
夏赶紧起身，他早就准备好了外套和一杯热姜糖奶茶。
奶茶刚到不久，还热着，直播到这么晚，喝点热的会舒服些。
女团化妆间外已经围了一些人，有工作人员，也有其他团的主播，都想看看今晚创造奇迹的“芊芊”。
夏默默站到人群后面，捧着奶茶的手微微出汗。
门开了，SF2的成员们陆续走出来，个个脸上都带着疲惫又兴奋的神情。
有人还在兴奋地讨论今晚的流水，有人已经累得眼睛都睁不开。
最后出来的是童璐。
她已经卸了妆，素颜的脸在走廊灯光下显得有点苍白，但眼睛依然亮晶晶的。
她穿着简单的奶黄色吊带，外面套了件米色针织开衫，长发随意披散着，发尾还有点湿，大概是刚洗了脸。
看到夏，她眼睛一亮，跑着过来。
“夏？你来啦！等很久了吗？”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夏迅速走上前，把奶茶递给她，“辛苦了。”
童璐开心地接过，喝了一大口，满足地眯起眼。
“啊，活过来了！你怎么知道我想喝这个？”
“猜的。”夏完，然后自然而然地把带来的外套披在她肩上，“晚上凉。”
童璐乖乖裹紧外套，又喝了一口奶茶，然后抬头看他。
“好啦，不是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出发吧~go go go~”
她像是完全没被连续几个时的直播影响，依然活力满满，甚至还在原地轻轻跳了两下。
夏愣了下，“你不想回去休息？我看你一整晚几乎都在跳舞。”
“怎么，你想毁约啊？”童璐踮起脚，用手指轻轻点零夏的嘴唇，这个动作让周围几个还没走的主播侧目看来，“骗人是狗！”
夏耳朵有点热，他侧过身挡住那些视线，声，“因为地方有点远，得在外面过夜。”
童璐动作顿住，脸一下红了，连耳朵尖都染上粉色。
“你，你……我不理你了！”
她作势要走，但脚步很慢，明显在等夏追上来。
“不是，芊芊，你别误会，”夏急忙解释，声音压低，“我订了两间房间。路上大概有两个时，你可以在车上睡一会儿。”
童璐停下脚步，侧过头看他，“真的？”
“真的！我发誓！”夏举起三根手指。
“那好吧。”她又慢下脚步，和夏并肩往电梯走，声嘟囔，“不过要是只有一间房，我就把你踹死。”
夏忍不住笑了，“好。”
到了停车场，童璐发现夏的车多了一些改变。
副驾驶座上放着一个熊颈枕，后座上有条薄毯。
童璐一上车就笑了，拿起熊颈枕，“你还用这个？”
“给你准备的，”夏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后颈，“你过坐车睡觉脖子不舒服。”
童璐眨了眨眼，没话，只是将熊颈枕放好，顺势靠了上去。
她系好安全带，车缓缓驶出地下车库。
城市夜景在车窗外流淌而过，七夕夜的霓虹格外绚烂，到处都是心形装饰和情侣广告。
车开上高速后，童璐很快就睡着了。
她实在太累了，一整晚都在打pK、跳舞、互动，精神高度紧张。
此刻放松下来，睡得很沉，还发出的打呼声，像只累坏聊猫。
夏调高了车内暖气，把音乐声调到最。
他偶尔侧头看童璐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嘴巴微微嘟着，毫无防备的样子。
她的针织开衫滑落了一点，露出白皙的肩膀，夏伸手帮她拉好。
高速路牌在夜色中快速后退。
自从童璐离开cp团，去SF2的女团后，夏还是经常能在别饶口中听到关于她的消息。
童璐长相甜美，性格也好，从来不会因为直播流水高就摆架子，还经常会带好吃的来公司和工作人员分享，烧烤奶茶什么的。
直播间内，她也不会嫌弃同个团的主播，还会努力做直播效果，争取让大家一起挣钱。
这样好的女孩，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夏第一次恨明月高悬却不独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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