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李秀宁后,杨大毛心里一股混合着狂喜与冰冷的算计涌遍全身。
机遇!
大的机遇,就这么撞到了过来!
但怎么接住?
正常施恩,对方道谢离去,人情转眼就凉。
潜龙谷这点家底,在树大根深的李家面前,连盘开胃菜都算不上。
必须下猛药,制造斩不断、理还乱、让对方无法轻易甩脱的羁绊!
一个极其冒险、却最符合他“街溜子”思维和当下实力的计划,在脑中瞬间成型——讹诈!
用特制的、足以醉倒大象的“金露”放翻她,伪造出“酒后乱性”的现场,再辅以物证和“人证”,制造一个李秀宁无法自辩、李家无法忽视的“事实”。
他要的不是她的身子,而是她无法干净脱身的一个“把柄”,一个能撬开与李家对话、甚至进行利益交换的裂缝!
这念头狠毒而危险,一旦失手便是万劫不复。
但他骨子里的赌性和对潜龙谷未来的贪婪,已然压倒了迟疑。
“妈的!撑死胆大的,饿死胆的!干了!”
心一横,脸上瞬间堆起十二分的热忱与豪爽。
杨大毛亲自将李秀宁一行安置得妥妥帖帖,医治伤员,款待饮食,做足了雪中送炭、义薄云的姿态。
当晚聚义厅,宴设下。
几轮村酿过后,气氛稍缓。
时机到了。
柳世明适时捧出那坛“金露”,浓烈酒香瞬间镇住场面。
李秀宁眼中闪过讶异,她见识不凡,却从未闻过如此霸道的酒气。
“此酒性烈,名为‘金露’,乃偶然所得,今日幸遇将军,谨以奉上,聊表敬佩。”
杨大毛亲自斟酒,言辞恳牵
李秀宁不疑有他,连日奔波心神俱疲,加之对方盛情难却,便饮了一口。
炽烈的酒线滚喉而下,她脸颊飞红,忍不住赞道:
“果然霸道!”
杨大毛与柳世明殷勤劝酒,话题不断。
李秀宁武将豪气,又存了几分试探这神秘谷主的心思,不知不觉便多饮了几杯。
然而这“金露”度数远超时代,后劲诡谲猛烈,她很快便感到头晕目眩,视线模糊。
“这酒……后劲怎如此……”
话未完,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伏案不动。
她两名亲卫,也早被赵五等人用寻常烈酒配合话语,灌得酩酊大醉。
看着昏迷的李秀宁,杨大毛脸上笑容尽褪,只剩下孤注一掷的冷静。
他迅速上前,取走她腰间一枚看似寻常、实则带有李家隐秘标记的玉佩,又将她发髻略略扯散,再将自己外袍弄得凌乱。
“柳先生,叫两个绝对可靠、嘴巴最严的妇人过来,帮李将军‘更衣安歇’。”
“记住,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许进来,也不许任何人靠近我的窑洞。”
“明日若有人问起,只李将军醉酒,我亲自照料。”
柳世明脸色发白,但见主公眼神决绝,只得低声道:
“……属下明白。”
杨大毛抱起李秀宁,走向自己那间最大的窑洞。
怀中身躯轻盈却柔韧,带着沙场历练的结实感,淡淡汗味混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馨香。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杂念。
窑洞内,烛火被他刻意调暗。
他将李秀宁安置在炕上,盖好皮褥,自己则和衣躺在另一侧,静静等待。
长夜漫漫,谷中万俱寂。
晨光刺破窑洞的昏暗。
李秀宁是在一阵剧烈头痛和身体被重物碾压般的酸痛中醒来的。
意识回笼的瞬间,昨夜记忆碎片涌现——霸道的酒,模糊的谈话,然后便是深沉的黑暗……
不对!
她猛地睁眼,首先看到的是陌生的、粗犷的岩石窑顶。
随即,身体各处传来的异样感,尤其是腰间腿侧的酸软,以及贴身衣物不自然的皱褶和松散,让她心脏骤然冻结!
她僵硬地、一寸寸地转过头。
杨大毛就躺在咫尺之外,似乎还在沉睡,头发微乱,外袍松散,炕边地上还丢着他的束腰带。
“嗡”的一声,无边的寒意和暴怒瞬间冲垮了所有理智!
李秀宁双瞳缩如针尖,右手五指成爪,凝聚了毕生杀伐练就的力气与恨意,带起凄厉风声,直插杨大毛咽喉!
这一击,毫无保留,就是要他立毙当场!
就在指尖即将刺入皮肉的刹那,杨大毛“适时”地睁开了眼。
他没有躲闪,甚至没有格挡,只是平静地、甚至带着一丝疲惫地看着她,任由那致命的指尖停在喉结之前,冰冷刺骨。
“李将军,早!”
他声音沙哑,率先打破了死亡般的寂静。
李秀宁的手在剧烈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极致的愤怒与羞辱在冲击着她的控制力。
她死死盯着他,从牙缝里挤出字来,每个字都淬着冰:
“你、找、死。”
杨大毛却扯了扯嘴角,那笑容里没有得意,只有一种破釜沉舟的惫懒:
“这一爪下来,我死。然后呢?你运往晋阳的兵甲,是打算让独孤楷捡个便宜,还是让这太行山里的豺狼虎豹分了?”
李秀宁瞳孔再次收缩,杀意不减,但动作确实凝滞了一瞬。
家族重任,如山压下。
杨大毛趁着她心神剧震的关口,缓缓从枕下摸出那枚玉佩,悬在两人之间:
“再,李将军,昨夜你醉得厉害,拉着我了不少‘体己话’,什么晋阳紧缺铁器,什么独孤老贼追得紧……哦,还有这个,”他晃了晃玉佩,“算是……信物?”
李秀宁的目光死死锁在那枚玉佩上,那是母亲窦氏所赠,她从不离身!
再看杨大毛那副“无奈”又“你知我知”的表情,一股比被杀意更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她瞬间明白了——这不是简单的酒后失德,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一个用她的名誉、李家的秘密和任务成败编织的,恶毒至极的陷阱!
“你——下药?”
她声音嘶哑,不是疑问,是确认。
“酒是烈零。”
杨大毛不置可否,将玉佩轻轻放在炕沿,“现在,全谷上下,大概都觉得你我‘情投意合’,成就了一段‘良缘’。”
“你杀我,是‘因奸不成怒杀人’,事情立刻会传开。你不杀我,带着兵甲和这个‘故事’回晋阳……唐国公,会怎么想?下人,会怎么传?”
他慢慢坐起身,与她对视,眼神锐利如刀,再无半分之前的草莽气:
“李将军,我是山贼出身,不懂你们高门大族的规矩。我只知道,想在这吃饶世道活下去,扎下根,有时就得用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昨夜之事,可以是你李秀宁途经太行,遭匪类暗算,名节尽毁,任务失败;”
“也可以是你慧眼识人,与我潜龙谷主‘惺惺相惜’,共谋大事,我助你安然运甲归晋,并在太行山深处,为李家留下一条隐秘的通道,一枚可靠的暗棋。”
他给出了选择,却是悬崖边的独木桥。
一边是身败名裂、家族受损的万丈深渊;
一边是与虎谋皮、屈辱合作的险峻之路。
李秀宁的手,还举在半空。
身体的酸软和隐秘处的异样感(她后来才惊疑地察觉,那似乎更多是迷药和后怕带来的肌肉僵直与心理暗示,而非真正的侵犯痕迹,但此刻怒火与羞愤让她无限放大了这种感觉)时刻灼烧着她的神经。
但更冷的是理智——杨大毛的话,句句诛心,掐准了她的死穴。
任务不能失败!
家族声誉不能蒙尘!
至少,不能以这种最不堪的方式!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每一息都漫长如年。
窑洞外隐约传来谷民早起劳作的声音,衬得洞内愈发压抑。
终于,李秀宁那凝聚了全身力气与恨意的手,开始颤抖着,极其缓慢地,一丝一丝地往下放。
不是屈服,而是将滔杀意硬生生压入骨髓,压成未来某一必将爆发的火山。
她放下手,拾起那枚玉佩,紧紧攥在掌心,尖锐的棱角刺破皮肤,带来清晰的痛感,帮助她维持最后的清醒。
“杨大毛,”她开口,声音冷得没有任何温度,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冰锥,直直钉在他脸上,“今日之‘赐’,秀宁,铭记五内。”
她没有“饶你不死”,也没有“合作”。
但这句刻骨铭心的“铭记”,便是默许了那条“暗棋”之路,同时也宣告了不死不休的私人恩怨。
杨大毛心中巨石落地,背后却惊出一层冷汗。
他知道,自己赌赢邻一步,但也真正招惹上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女人。
这条“暗棋”,从此将带着剧毒。
“将军巾帼豪杰,必能体谅在下……不得已的苦衷。”
他垂下眼,不再与她对视,姿态放低,却将“苦衷”二字咬得清晰。
李秀宁不再看他,忍着身体的极度不适和心中的翻江倒海,开始整理自己凌乱的衣衫。
每一个动作都僵硬而缓慢,却带着一种孤绝的尊严。
晨光终于完全照亮窑洞,却驱不散其中弥漫的、冰冷而黏稠的阴谋气息。
一场始于卑劣算计的危局,于此落定。
命阅丝线,以一种扭曲而残酷的方式,将太行山的潜龙与太原的雏凤,紧紧缠绕在了一起。
前途未卜,杀机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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