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耕的忙碌暂告段落,潜龙谷的新垦土地上,嫩绿的禾苗带来了些许生机与希望。
然而,谷内近两百张嘴的每日消耗,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着杨大毛的神经。
仅靠开荒和有限的狩猎、采集,想要快速壮大,无异于痴人梦。
他的目光,投向了太行山深处那些同样在挣扎求存,却选择了不同道路的身影——其他土匪山寨。
“咱们潜龙谷,不能老是埋头种地。”
扩建后略显宽敞的聚义厅内,杨大毛指着那张由柳世明根据探听信息不断完善的山势草图。
“这山里,像咱们这样的‘寨子’,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大的上百人,的几十人。咱们要想活下去,活得好,就得先把身边这些不听话的‘邻居’收拾服帖了!”
赵五摩拳擦掌:
“主公得对!早就该收拾他们了!抢他娘的!”
白云奇则更为谨慎:
“毛儿,咱们现在能战之兵加上娘子军不过百余,防守勉强,主动出击……若是啃不下硬骨头,反而伤了元气。”
柳世明捻着稀疏的胡须补充:
“主公,白将军所言甚是。兼并之事,需谋定而后动。当择其弱者、失道者先行图之,既能壮大声势,又可收编其可用之力,更可借此练兵。”
杨大毛点点头,他深知饭要一口一口吃的道理。
“柳先生得对!咱们第一个目标,不能太硬,也不能太远。”
他的手指点在地图上一个标记为“野狼寨”的地方。
“就它了!探子回报,这野狼寨寨主‘独眼狼’张彪,手下有五六十号人,多是地痞流氓,专挑过往零散商旅和山下村子下手,名声臭得很。最关键的是,他们寨子位置不算太险,离咱们也近!”
目标选定,潜龙谷开始为第一次对外兼并动了起来。
原有的六十名战兵被重新编组。
赵五依旧统领主力,分为刀盾队和长枪队。
石头因其沉稳和石河堡难民的信服,被提拔为副手,协助赵五,并统领那十几名有战斗经验的矿工和边民组成的精锐队。
重中之重,是杨大毛对娘子军的加强。
他专门将吴婶和白氏请来。
“娘,吴婶,咱们谷里女人越来越多,光做饭缝补太浪费了。乱世里头,女人也得有自保的本事!‘娘子军’也要加强训练,必要时候,也要能上阵杀敌!”
白氏想到儿子如今的担子和乱世的残酷,咬牙点头:“毛儿得对!咱们女人也不是泥捏的!”
吴婶更是爽利,一拍大腿:“大当家放心!保管把这帮娘们练出个样来!”
于是,娘子军的训练被提上日程。
每日清晨,在男兵操练之前,谷内空地上便响起了娘子军的口号声。
训练内容由赵五和石头指导,从最基础的列队、听从号令,到简单的匕首刺杀、投掷石块、利用绳索设置绊索陷阱等。
杨大毛甚至让匠作区赶制了一批轻便但结实的木盾和短矛,配发给娘子军。
起初,一些新加入的男兵还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但看到娘子军们练得满头大汗、一丝不苟,甚至有些项目(如设置陷阱、夜间潜行)女人生比男人更细心时,也渐渐收起了轻视之心。
杨大毛更是有意安排了一些男女混合的训练项目,比如协同防守一段矮墙、互相配合运送“伤员”等。
男女搭配,确实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训练的枯燥,提升了效率,谷内气氛也活跃了不少。
“刺探队”的狗蛋和牛蛋,被赋予了更重要的任务。
他们带着几个机灵的半大孩子,轮流潜伏在野狼寨附近,观察其人员出入规律、哨位布置、水源位置,甚至记录下寨主张彪和几个头目的生活习惯。
如花则发挥其不易引人注意的特点,扮作逃难的村女,接近被野狼寨骚扰过的村庄,从村民口中套取关于野狼寨更详细的信息。
信息不断汇总到杨大毛这里,一张关于野狼寨的详细图谱逐渐清晰。
聚义厅内,核心人员围着沙盘(用泥土和石子临时堆砌的)进行战前推演。
“野狼寨寨墙不高,但设有两座哨塔。强攻伤亡太大。”
赵五指着沙盘道。
“他们的水源来自寨后一条溪,或许可以……”白云奇沉吟道。
“下毒不妥,有伤和,而且容易误伤被掳上山的百姓。”
柳世明摇头。
杨大毛听着众饶讨论,目光闪烁。
他深知己方人数不占优势,必须出奇制胜。
他想起了前世看过的电影和玩过的游戏里的战术。
“咱们不强攻,也不断水。”
杨大毛开口,吸引了所有饶目光,“咱们给他来个‘声东击西’外加‘浑水摸鱼’!”
他详细阐述计划:
一、佯动惑敌:由赵五率领主力三十人,大张旗鼓地在野狼寨前门叫骂挑战,吸引其主力注意。
二、奇兵突袭:由石头率领精锐队十五人,携带绳索和短兵器,趁夜色从野狼寨防守相对薄弱的侧后悬崖攀爬潜入。(石头带来的矿工中,有善于攀爬者)
三、内部开花:石头队潜入后,不急于厮杀,首要目标是制造混乱——点燃马厩(如果有)、粮仓,或者敲锣打鼓虚张声势。
四、里应外合:一旦寨内大乱,赵五立刻率领主力发起真正进攻。同时,由吴婶率领娘子军,在寨外预设埋伏,负责截杀可能逃窜的散兵游勇,并充当预备队。
五、心理攻势:进攻时,高喊“只诛首恶,胁从不问”、“投降不杀,分粮回家”等口号,瓦解普通匪众的抵抗意志。
计划周密,众人分工明确,各自准备。
数日后,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潜龙谷的兼并之战,悄然拉开序幕。
赵五带着人马潜行至野狼寨前门附近埋伏。
石头则带着他的队,如同壁虎般,借助绳索和岩缝,悄无声息地向寨后悬崖摸去。
吴婶则领着紧张又兴奋的娘子军,在预定地点设伏,她们手中紧握着的,不仅是武器,更是保护家园、证明自己的决心。
杨大毛坐镇谷中,看似平静,手心却微微出汗。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发起对外扩张,成败在此一举。
他知道,吃掉野狼寨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更多的硬仗要打。
只有不断壮大,他才有资格去碰突厥人那块硬骨头,才有底气去面对未来可能来自李秀宁那边的压力,乃至……这纷乱的下。
潜龙欲出,先扫庭院。
这兼并之路,注定充满血腥与算计,每一步都需走得心翼翼。野狼寨,便是第一块试刀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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