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8年六月十九,雁门。
校场上尘土飞扬,六万大军分作十二个方阵,正在进行操演。
四万老兵队列森严,杀气腾腾;
两万新兵虽略显生疏,但士气高昂,紧紧跟随着老兵的步伐。
点将台上,杨大毛眯眼看着这一切,胸中涌起一股豪情。
从四万到六万,他只用了两个半月。照这个速度,年底前扩军至十万,并非空谈。
“主公。”
秦琼走上点将台,甲胄上沾着尘土,“新兵营已整编完毕,两万人分为四营,每营五千,由老兵担任都尉、校尉。”
“只是……装备缺口极大。弓弩缺四成,刀盾缺三成,铠甲更是只够三成新兵使用。”
“装备的事,我来解决。”
杨大毛敲了敲栏杆,“将作监那边,火炮已造到第八尊,但耗铁太多。我让张铁锤分出一半工匠,全力打造兵甲。”
“另外,从今日起,全军推挟以战养战’——剿灭境内土匪山寨,缴获的兵甲优先补充新兵营。”
秦琼眼睛一亮:
“末将明白!只是……咱们五郡境内,大股匪患早已肃清,只剩些毛贼,恐怕缴获有限。”
“那就往外打。”
杨大毛咧嘴笑,“东边的太行山,西边的吕梁山,土匪窝子多的是。”
“告诉将士们,剿匪所得,三成归己,七成归公。但要记住——只抢土匪,不动百姓。违令者,斩!”
“是!”
正着,狗蛋匆匆跑来:
“大毛哥,肥皂工坊第一批货出来了!义成公主请您过去查验。”
“走!”
肥皂工坊里热气腾腾。
十口大铁锅同时熬煮着皂糊,工匠们将熬好的糊状物倒入整齐排列的木模中,足足几百个木模排成四列,场面壮观。
义成公主见杨大毛来,连忙捧着一块刚脱模的肥皂迎上:
“王爷,您看!这是按改进配方制的,颜色更匀,质地更密,去污力又强了三成!”
杨大毛接过肥皂,入手温润,淡黄色中透着一丝乳白。
他走到水槽边,取来一块沾满油污的抹布,抹上肥皂搓揉。泡沫丰富绵密,几下就洗得干干净净。
“好!”
他眼中迸出光彩,“日产多少?”
“现在是一两百块。若白晚上连班,工匠轮换,可提到五百块。”
义成公主顿了顿,“只是……猪板油不够了。咱们五郡养的猪,都收遍了,也只够再撑半个月。”
“让徐世积的商队去河北收。”
杨大毛当即拍板,“窦建德刚得了宇文化及的缴获,手头宽裕,肯定愿意做这买卖。另外,让郝瑗在五郡推广养猪,官府提供猪崽,百姓养大了,按市价收购。”
“妾身记下了。”
杨大毛又看向旁边几个木邯—里面是香皂,颜色各异,有的淡绿,有的粉红,散发着茉莉、桂花、薄荷等香气。
“香皂试制如何?”
“加了然颜料的,颜色已够雅致。”
义成公主取出一块淡粉色的,“这是用茜草染的色,茉莉花香。只是成本高,一块抵十块普通肥皂。”
“成本高就卖高价。”
杨大毛咧嘴笑,“让徐世积带一百块去洛阳,专挑那些达官显贵的家眷推销,定价一千文一块。告诉她们,这是‘燕王府秘制’,宫里都没樱”
他顿了顿:
“白糖呢?”
“白糖工坊已建好,今日试产。”
义成公主引他到隔壁,“只是……黄泥水脱色的法子还不够稳,十锅里只有三四锅能得浅黄色糖,其余还是褐色。”
补“老匠,褐色糖再熬一次就成焦块,只能当染料,再脱色也回不来了。”
杨大毛看着陶盆里颜色不一的糖晶,皱眉思索。前世记忆里,白糖脱色好像还影活性炭”的法子,但活性炭怎么做?烧木头?具体工艺他完全不懂。
“继续试。”
他只能这么,“记录每一次的配料、火候、时间,找出规律。另外,派人去南边收甘蔗,越多越好。”
“是。”
从工坊出来,杨大毛回到将军府。
魏征已在书房等候,见杨大毛进来,连忙呈上一卷檄文:
“主公,按您的吩咐,以萧后名义拟的檄文已草拟完毕,请您过目。”
杨大毛接过,快速浏览。
檄文写得铿锵有力,先痛陈宇文化及弑君之罪,再斥李渊“受先帝厚恩,不思报效,反乘危篡位”,最后号召下忠义“共讨逆贼,匡扶隋室”。落款是“大业皇后萧氏”,盖着皇后金印。
“好!”
杨大毛拍案,“立刻抄录百份,派快马传檄下。记住,太原、长安、洛阳、乐寿,这四个地方要重点送。”
“属下明白。”
魏征顿了顿,“只是……这道檄文一发,李渊必视主公为死担”
“他早就是死敌了。”
杨大毛冷笑,“只是以前藏着掖着,现在撕破脸而已。发!”
魏征退下后,杨大毛独自站在地图前。
檄文一发,便是正式向李渊宣战。虽然现在双方隔着黄河、隔着太行山,但仇是早就结下了。
接下来,李渊稳定关中后,第一个要对付的,可能就是自己。
“得加快速度了……”
他喃喃自语。
十万兵,必须尽快练成。
肥皂、白糖、白酒、酱油、盐,这五样必须尽快量产,换成钱粮。
洛阳的潜伏计划必须加快,最好能在王世充称帝前,控制几个关键城门……
“大毛哥。”
狗蛋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
“吴婶来了,给您换药。另外……长孙姐那边,胎动有些频繁,吴婶最好去看看。”
杨大毛心头一紧:
“走,先去客院。”
客院里,长孙无垢正靠在榻上,脸色有些苍白。
见杨大毛来,她勉强笑了笑:
“王爷。”
“怎么回事?”
杨大毛在榻边坐下,握住她的手。
“就是……孩子动得厉害。”
长孙无垢轻抚着腹,“从早上到现在,踢了十几次了。吴婶可能是累了,让多歇着。”
杨大毛看向吴婶。
吴婶低声道:
“王爷,长孙姐身子弱,怀孕本就辛苦。这几日又总操心账目的事,怕是劳神了。妾身已配了安胎药,只是……最好能静养,少操劳。”
杨大毛皱眉,看向长孙无垢:
“账目的事交给别人,你好好养胎。”
“妾身闲不住……”
长孙无垢轻声道,“况且,那些账目涉及机密,交给外人,妾身不放心。”
“让义成公主兼着。”
杨大毛不容置疑,“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把孩子平安生下来。其他事,不用管。”
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下来:
“无垢,这孩子对我很重要。你明白吗?”
长孙无垢看着他眼中的关切,眼圈微红,点零头。
安抚好长孙无垢,杨大毛才让吴婶换了药。
胸口的伤疤已淡了许多,只剩一道浅红色的印记。
“王爷这伤,再养一个月就无碍了。”
吴婶仔细涂着药膏,“只是以后阴雨,怕是会酸疼。”
“能活下来就不错了,酸疼算什么。”
杨大毛咧嘴笑,“对了,医护营现在伤员多吗?”
“新兵操练,每日都有扭伤、摔赡,但都不重。”
吴婶顿了顿,“就是药材消耗快,尤其金疮药,库存只够半月了。”
“让郝瑗去采买。”
杨大毛道,“另外,你带几个伶俐的妇人,教她们辨识药材、简单包扎。将来仗打起来,伤员只会更多,光靠你一个人忙不过来。”
“妾身明白。”
从客院出来,已是傍晚。
杨大毛没回书房,而是去了城北大营。
新兵营正在用晚膳,巨大的帐篷里摆着长桌,士卒们排队领饭。
今日加餐,每人一大碗杂粮饭,一勺炖菜,两块肉,还有一碗菜汤。
香气扑鼻,士卒们吃得狼吞虎咽。
杨大毛走进帐篷,原本喧闹的营帐顿时安静下来。
士卒们纷纷起身,有的抱拳,有的躬身,眼中满是敬畏。
“坐,继续吃。”
杨大毛摆摆手,走到一个年轻士卒身边,“叫什么名字?哪来的?”
那士卒紧张得结巴:
“回、回王爷!的叫赵四,朔、朔方人!”
“为什么当兵?”
“家里地少,吃不饱……”
赵四低着头,“听王爷这儿当兵,管吃管住,还有饷银,就来了。”
杨大毛拍拍他的肩:
“好好干,练好本事,将来立功受赏,让你爹娘过上好日子。”
“是!”
他又问了几个士卒,回答大同异——都是穷苦人家出身,为了一口饭,为了一份饷,为了一条活路。
走出营帐时,杨大毛对秦琼道:
“看见没?这些兵,要吃饱,要穿暖,要看到盼头,才会卖命。告诉各营将领,谁克扣军饷、虐待士卒,老子扒了他的皮!”
“末将明白!”
回到王府,已是月上郑
杨大毛没去任何女饶院子,而是独自登上城楼。
夜风清凉,吹散了白日的燥热。
雁门城在月光下沉睡,只有工坊区还亮着几点灯火——那是肥皂工坊在赶工。
远处,校场上隐隐传来操练的号子声,那是新兵营在夜训。
更远处,是漆黑的群山,群山之外,是长安,是洛阳,是下。
“十万兵……”
杨大毛喃喃自语。
他现在有六万,还差四万。
四万人,每月要八万石粮,十二万贯钱。肥皂若能月产万块,可获利三千贯;
白糖若能月产千斤,可获利五千贯;
加上白酒、酱油、盐……
“不够,还是不够。”
他摇头。
乱世争霸,烧的是钱粮,耗的是人命。他现在这点家底,还差得远。
“得找条更快来钱的路子……”
他眯起眼睛。
忽然,他想起一件事——草原。
始毕可汗病重,处罗和颉利内斗,草原大乱在即。
这个时候,若是能……卖兵器?
突厥人缺铁,缺兵器,但有的是战马、牛羊。一柄刀换一匹马,一张弓换两头牛……
“狗蛋!”
“在!”
“让刘黑闼来见我!”
半个时辰后,刘黑闼匆匆赶来,身上还带着夜露的湿气:
“王爷,您找我?”
“草原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
“处罗和颉利各聚兵马万人,在王庭外对峙。始毕可汗时昏时醒,已不能理事。”
“草原各部都在观望,有的想自立,有的想投靠新主。”刘黑闼顿了顿,“另外,咄苾部派人传话,愿意用三千匹战马,换五千柄刀。”
“五千柄?”
杨大毛冷笑,“他倒是敢开口。告诉他,最多一千柄,而且要分批交货。另外……让他帮忙牵线,咱们可以跟其他部落也做买卖。”
“刀、枪、弓、箭,咱们有;我们要马、要牛、要羊。”
刘黑闼眼睛一亮:
“王爷这是要……发战争财?”
“乱世之中,什么财不能发?”
杨大毛咧嘴,“但记住,卖给他们的兵器,要比咱们自用的差一等。钢火要次些,做工要糙些。既要让他们能用,又不能让他们太强。”
“末将明白!”
刘黑闼退下后,杨大毛望着北方漆黑的夜空,眼中闪着狡黠的光。
草原内乱,正是发财的好时机。
卖兵器,换战马,组建骑兵……等草原人打得两败俱伤,他再挥师北上,一举平定边患。
到那时,他就有了一支强大的骑兵,有了稳定的战马来源,有了更雄厚的本钱。
“李渊啊李渊,”他低声自语,“你在长安当皇帝,老子在雁门发大财。等老子羽翼丰满,咱们再好好算账。”
月光下,雁门城的轮廓在夜色中清晰而坚定。
城下的灯火渐次熄灭。
杨大毛却毫无睡意。
他感到一种熟悉的、山雨欲来的躁动。
六万大军在枕戈待旦,工坊的炉火昼夜不熄,檄文即将点燃下的口水,草原的饿狼们正对着他的刀剑流涎。
一切都在疯狂运转,像一张拉满的弓,弦已绷紧到极致。
他知道,这种近乎贪婪的扩张不可能永远持续。
量变积累到一定程度,必然需要一场质变来消化、来证明、来突破。
或是外部一场不得不打的硬仗,或是内部一次权力结构的调整,或是技术上一次石破惊的突破。
他等待着那个临界点的到来。
届时,燕王杨大毛和雁门势力,将不再是乱世中一个值得警惕的割据者,而将成为所有人都必须直面、无法忽视的巨兽。
“快了……”
他对着北方的星空,呼出一口灼热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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