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时,杨大毛已经醒了。
他轻轻挪开义成公主搭在他身上的手臂,起身穿衣。
昨夜的疲惫还未完全散去,但新的一已经开始,容不得他懈怠。
走出清荷院,初夏的晨风带着凉意。
杨大毛深吸一口气,胸口的旧伤在清晨的潮湿空气中隐隐发酸。
他揉了揉肩膀,朝书房走去。
书房里已经有热着了——郝瑗捧着一堆账簿,正与魏征、徐世积低声交谈。见杨大毛进来,两人连忙起身。
“主公。”
“坐。”
杨大毛在主位坐下,“什么事?”
郝瑗翻开账簿:
“主公,肥皂工坊扩建需要三万贯,白糖工坊建造成本估算两万贯,北山铁矿开采前期投入五万五千贯,新兵营房建造又要两万贯……这半月来各项开支,已超十万贯。府库虽还有些积蓄,但照此速度,最多撑到年底。”
杨大毛皱眉:
“肥皂不是已经开始赚钱了吗?”
“是开始回本了。”
郝瑗道,“但徐将军那边传回消息,洛阳商号要求每月供货量翻倍,咱们的产能跟不上。若要扩大生产,又得追加投入。”
魏征接话:
“主公,属下以为,眼下当以节流为主。十万大军的军饷、粮草已是巨耗,工坊扩建可暂缓。”
“不能缓。”
杨大毛摇头,“肥皂、白糖、白酒、酱油、盐——这五样是咱们的钱袋子。现在投入越多,将来赚得越多。”
“钱不够……就让刘黑闼加紧与草原的交易。肥皂、香皂、白酒,草原贵族肯定喜欢,一匹马换五块香皂,一头牛换五坛酒,他们不亏。”
他顿了顿:
“另外,让刘黑闼跟咄苾部谈谈,咱们可以赊账卖兵器,用战马偿还。告诉他们,现在赊一把刀,将来还两匹马。草原人正内斗,急需兵器,这笔买卖他们不会拒绝。”
徐世积眼睛一亮:
“主公此法高明!只是……赊账有风险。”
“风险?老子做的就是风险买卖。赊给他们刀,让处罗和颉利的人杀个你死我活。”
“等他们血流得差不多了,咱们去‘帮忙’收拾残局,连本带利,用他们的草原和剩下的马匹一起还!”
杨大毛咧嘴,“再了,等他们内斗完了,还有没有命还账,还两呢。”
正着,狗蛋匆匆进来:
“大毛哥,秦琼将军求见,是有紧急军情。”
“让他进来。”
秦琼快步走进,面色凝重:
“主公,边境探马来报——李渊派李世民领兵三万,进驻河东,距咱们的楼烦郡只有三百里。”
书房里气氛一凝。
“李世民?”
杨大毛眯起眼睛,“李渊这是要动手了?”
“不像是要大举进攻。”
秦琼道,“三万兵马,攻不下楼烦。依末将看,更像是在威慑,同时防备窦建德从东边威胁太原。”
徐世积沉吟道:
“秦将军所言有理。李渊刚称帝,关中未稳,此时大举用兵并非明智之举。派李世民进驻河东,一为震慑,二为练兵,三为监视咱们与窦建德的动向。”
杨大毛冷笑:
“他倒是想得周全。敬德还在边境吧?”
“尉迟将军率七千兵马昨日已回雁门休整,边境留三千人戍守。”
秦琼答道。
“让敬德带一万人,进驻楼烦。”
“让敬德去,一是稳军心,二是告诉李世民,老子不怕他。但告诉张青,紧闭城门,一颗石子都别往外扔。现在不是跟他拼命的时候,是比谁憋得住气的时候。”
“末将领命!”
秦琼退下后,杨大毛对魏征道:
“玄成,给窦建德去封信,告诉他李世民进驻河东的事。就李渊这是要东西夹击,让他也心点。”
“属下明白。”
“还有,”杨大毛补充,“提醒他,咱们是盟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李世民真打过来,他得从东边策应。”
魏征会意:
“主公这是要把窦建德也绑上战车?”
“已经绑上了。”
杨大毛笑,“他发了檄文骂李渊,就是撕破脸了。现在大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处理完这些,已近午时。
杨大毛简单用了膳,便往将作监去。
张铁锤正在试射第十三尊火炮。
见杨大毛来,老匠头激动地迎上:
“王爷!您看!这尊炮管加了铁箍,后坐力了三分之一,连射五发炮车不散!”
杨大毛抚过炮身上新加的加强箍,点头:
“好!这样的炮,现在能月产多少?”
“若全力造炮,月产五尊;若分出一半人手打造兵甲,月产两尊。”
张铁锤顿了顿,“王爷,兵甲的事……真不能缓吗?将士们等装备,火炮又耗铁……”
“都不能缓。”
杨大毛看着那尊黑黝黝的铁炮,“这样,你分三成人手继续造炮,七成人手打造兵甲。炮可以造慢点,但兵甲必须跟上。另外……火药储备如何?”
“硫磺、硝石充足,木炭随时可烧。”
张铁锤道,“只是王爷的‘颗粒化火药’,还在试。把火药磨粉、加酒拌湿、筛成颗粒、阴干……这法子确实比粉状火药威力大,但工序繁琐,产量上不去。”
“那就批量做,专供火炮和重要任务用。”
杨大毛道,“普通火药用粉状的,够用就校”
从将作监出来,杨大毛去了趟试验坊。
义成公主正在试制新一批香皂。
桌上摆着十几个陶罐,里面是不同颜色的皂糊——淡粉的加了茜草,淡绿的加了艾草,鹅黄的加了槐花,还有加了茉莉、桂花、薄荷等各种香料的。
“王爷您看。”
义成公主指着那些香皂,“颜色是够雅致了,香味也持久。只是成本……一块抵十五块普通肥皂。”
杨大毛拿起一块淡粉色的闻了闻,茉莉清香扑鼻:
“成本高就卖高价。告诉徐世积,这批香皂越洛阳,定价一贯钱一块。就这是‘燕王府秘制’,限售一百块,先到先得。”
他顿了顿:
“白糖呢?”
“工艺已稳定,原料够的话日产三十斤。”
义成公主引他到隔壁屋,几个工匠正在熬糖,“只是甘蔗供应跟不上。从江南运来,一路损耗大,成本也高。”
杨大毛思索片刻:
“让徐世积在洛阳设个糖铺,专卖白糖。价格往高了定,一斤白糖卖十贯钱。告诉那些富户,这是‘贡品级’的,宫里都没樱”
“十贯?”
义成公主吃了一惊,“这……有人买吗?”
“越贵越有人买。”
杨大毛笑,“乱世之中,那些权贵越要显摆。再了,咱们的糖确实好,值这个价。”
离开试验坊,杨大毛又去了趟医护营。
吴婶正在给几个新兵包扎——都是训练时摔伤、扭赡。见杨大毛来,她连忙擦手起身:
“王爷。”
“忙你的。”
杨大毛摆摆手,看着那些年轻士卒,“擅重吗?”
“不重,皮外伤。”
一个十七八岁的兵咧嘴笑,“就是爬云梯时摔了,蹭破点皮。”
杨大毛拍拍他的肩:
“好好练,练好了将来立功,给你爹娘争光。”
“是!”
走出医护营,吴婶跟出来,低声道:
“王爷,长孙姐那边……胎象很稳,只是身子还是弱。妾身每日去把脉,配了安胎药,但总归要静养。”
“让她少操心。”
杨大毛道,“账目的事都交给义成公主了,她还惦记什么?”
“她就是闲不住……”
吴婶轻叹,“王爷有空,多去看看她。孕妇心思重,有人陪着话,心情也好些。”
“我知道了。”
傍晚时分,杨大毛去了客院。
长孙无垢正在院中散步,见他来,脸上露出笑容:
“王爷。”
“今日感觉如何?”
杨大毛扶她在石凳坐下。
“都好。”
长孙无垢轻抚着腹,“孩子今日动得欢,许是知道爹爹要来。”
杨大毛伸手覆上,果然感觉到有力的胎动。
他心头一暖,搂住她,长孙无垢靠在他肩上,轻声道:
“妾身不图风光,只求孩子平安,王爷平安。”
两人相拥片刻,杨大毛松开她:
“我得去趟宁安院,看看秀宁和承业。晚些……可能不过来。”
“王爷去吧,正事要紧。”
宁安院里,李秀宁正在教承业认字。
人儿坐在娘怀里,咿咿呀呀地跟着念。
见杨大毛来,他眼睛一亮:
“爹爹!”
杨大毛抱起儿子,亲了亲:
“今日乖吗?”
“乖!”
承业搂着他的脖子,“爹爹,骑马马!”
“今日不行,爹爹累了。”
杨大毛抱着他在院中走了走,“明日,明日爹爹带你去校场看叔叔们练兵。”
“好!”
李秀宁走过来,轻声道:
“王爷今日气色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
“有点。”
杨大毛在院中石凳坐下,“千头万绪,哪一样都放不下。”
“王爷也要顾惜自己。”
李秀宁给他倒了杯茶,“这雁门五郡,这六万大军,还有府里这些人……都指着王爷呢。”
杨大毛握住她的手:
“秀宁,这些年……辛苦你了。”
“妾身不辛苦。”
李秀宁微笑,“能跟着王爷,看着王爷一步步走到今,妾身心里踏实。”
正着,狗蛋匆匆进来:
“大毛哥,徐世积将军急报!”
杨大毛接过密信,展开一看,眉头皱起。
“怎么了?”
李秀宁问。
“王世充在洛阳……开始清查户口了。”
杨大毛将信递给她,“是为了‘整顿城防’,实则是要挖出潜伏的细作。咱们的人,有两个联络点暴露了。”
李秀宁看完信,低声道:
“可有人被抓?”
“暂时没有,都撤出来了。”
杨大毛起身,“但王世充这一手,明他起疑心了。得让徐世积心行事。”
将密信在烛火上点燃,看着纸卷化为灰烬。
他对狗蛋道:
“告诉懋功,断尾求生。暴露的点全部废弃,相关人员撤往河东静默。另外,启动‘钉子计划’,让那几个收买的校尉和主事,主动向王世充‘举报’两个无关紧要的假目标,交一份投名状。”
“传令洛阳,暂停一切活动,潜伏人员转入静默。等风头过了再。”
“是!”
夜幕降临。
杨大毛没有回清荷院,也没有去客院,而是独自登上城楼。
夜风吹过,带着夏日的暖意。
雁门城在夜色中灯火点点,工坊区还有几处亮着光——那是肥皂坊在赶工。
远处,校场方向传来隐隐的操练声,那是新兵营在夜训。
更远处,是漆黑的群山,群山之外,是河东的李世民,是洛阳的王世充,是长安的李渊。
“十万兵……”
杨大毛喃喃自语。
他现在有六万三千,还差三万七千。
肥皂在赚钱,白糖即将赚钱,白酒、酱油、盐的销路都在打开。
草原的兵器交易若能做成,战马就有了。
洛阳的潜伏计划虽遇挫折,但根基还在。
窦建德这个盟友还算可靠。
火炮一尊尊在造,火药在改进……
一切,都在按计划推进。
只是……太慢了。
李渊已经称帝,王世充即将称帝,这下马上就要进入诸帝并立的时代。
到时候,混战再起,他这点家底,够打几仗?
“还得快些……”
他低声自语。
杨大毛深吸一口气,将烦闷压下。
他要做的,就是一步一个脚印,把根基打牢,把拳头练硬。
等时机成熟,再一拳打出。
到那时,这下……
他咧嘴一笑,眼中闪着野性的光。
转身,走下城楼。
杨大毛回到书房,准备处理最后几份公文。
烛火下,他忽然瞥见案头有一方南阳公主白日遣人送来的旧砚,旁边压着一张素笺,上是清秀楷:
“闻王爷劳顿,南阳无以为报,偶得此砚,聊助笔耕。夜深露重,万望珍摄。”
杨大毛拿起那方冰凉的砚台,摩挲片刻,笑了笑,放下。
前朝公主的感激,乱世枭雄的野心,在这寂静的深夜里,被一方砚台轻轻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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