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619年六月十五,夜。
杨大毛在书房处理完最后一批文书,已是亥时三刻。
高无庸端来夜宵,他摆手不吃,起身在屋里踱了几步,忽然问:
“老高,你……老子是不是个混账?”
高无庸一怔:“王爷何出此言?”
“萧后五十一了,南阳公主……是杨广的女儿,论辈分是老子侄女。”
杨大毛苦笑,“那晚喝多了,稀里糊涂就……这些想起来,总觉得不是个事。”
高无庸沉默片刻,低声道:
“王爷,乱世之中,活下来已是不易。萧后娘娘和南阳公主若不是靠着王爷,只怕早已……有些事,不必太拘泥。”
“可她们心里怎么想?”
杨大毛皱眉,“这些见面,都躲着我。特别是南阳,眼神都不敢看我了。”
“女子心思,老奴不懂。”
高无庸道,“但老奴知道,那晚之后,娘娘和公主的气色好了许多,眉间的郁结也散了。或许……对她们来,有个依靠,比什么都强。”
杨大毛站了一会儿,忽然转身往外走。
“王爷,这么晚了……”
“去凤仪院。”
杨大毛头也不回,“有些事,总得面对。”
凤仪院里还亮着灯。
南阳公主正在灯下绣花,萧后在一旁看书,但书页半没翻。
两人都没话,气氛有些微妙。
赵无咎在门口守着,见杨大毛来,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躬身让开。
杨大毛推门进去,两人同时抬头,都是一怔。
“王爷……”
萧后放下书,神色复杂。
南阳公主则低下头,手指绞着绣帕。
杨大毛看着南阳——这个才二十出头的女子,原本该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如今却成了亡国孤女,寄人篱下。
烛光下,她侧脸的轮廓很美,像极了年轻时的萧后。
他走过去,在她面前站定。
南阳公主呼吸急促,不敢抬头。
杨大毛忽然伸手,轻轻抬起她的脸,目光深沉地看着她:
“那晚的事,老子认。你恨我也好,怕我也罢,从今起,你是我的人。”
南阳公主浑身轻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咬着唇不肯落下。
一旁的萧后手中书卷滑落在地,发出一声轻响。
杨大毛转向她,语气同样坚定:
“你也一样。乱世里没那么多讲究,我做了,就担着。往后凤仪院就是你们的家,我杨大毛活着一,就没人能动你们。”
萧后嘴唇颤动,最终所有话语化作一声长叹,眼泪无声滑落。
那夜,杨大毛留宿凤仪院。
烛火熄灭后,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夏虫偶尔鸣剑
赵无咎守在院门外,如一座沉默的石雕。
这一夜,凤仪院里的三人,关系发生了微妙而深刻的变化。有些界限被打破,有些新的羁绊在沉默中悄然建立。
次日明,杨大毛离开时,南阳公主仍蜷在榻上,背对着门。萧后坐在镜前梳妆,从镜中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神复杂难言。
从那一夜起,凤仪院的地位变得微妙。杨大毛每隔三五日就会来一次,有时白,有时夜晚。
赵无咎把院门守得严严实实,下人们也都被敲打过,没人敢多嘴。
南阳公主的变化最明显。
她原本总是一身素衣,不施粉黛,如今也开始穿颜色鲜亮的衣裳,偶尔还会对镜梳妆。
萧后虽仍端庄,但眉宇间那股死气沉沉的哀愁,渐渐被一种复杂的、带着认命的光彩取代。
这,杨大毛没走。
等南阳公主睡下后,他和萧后在院中话。
夏夜微凉,虫鸣声声。
“王爷,”萧后轻声道,“若是妾身真的……有了,您打算怎么办?”
杨大毛看着她。
月光下,这个五十一岁的女人依然有风华,只是眼角细密的皱纹诉着岁月的沧桑。
“生下来。”
他道,“如果是儿子,封王封侯。如果是女儿,我宠着,让她当全下最幸福的公主。”
“可妾身这个年纪……”
“年纪怎么了?”
杨大毛道,“你看吴婶不是好好的吗?”
萧后笑了,笑着笑着又流泪:
“王爷……您知道吗,在江都的时候,陛下……杨广也过类似的话。他‘朕的女人,想生就生,谁敢三道四’。可后来……后来什么都变了。”
“我不是杨广。”
杨大毛看着她,“我是山沟里爬出来的泥腿子,没那么多规矩。你跟了我,就是我女人。我女人生孩子,经地义。谁有意见,让他来找我。”
萧后靠在他肩上,良久,轻声道:
“妾身信王爷。”
从那起,萧后开始认真调理身子。
医护人员每日来诊脉,开安胎滋补的方子——虽然还没确定是否会真有孕,但先调养总没错。
李秀宁、长孙无垢、义成公主都知道这事了——后院就这么大,瞒不住。
但没人什么。
乱世之中,能活着已是不易,谁还计较这些?
只有李秀宁私下找过杨大毛一次。
她眼中含泪,却语气坚定:
“王爷,纳南阳公主,绝非家事!此为‘渎乱伦常,辱及前朝’,李渊、王世充乃至下士族,必以此为由,诋毁王爷德性,动摇人心根基。得下者,先需得名。此污名若成,恐非刀兵可洗!”
“名声?”
杨大毛冷笑,“老子从当流氓那起,就没想过要过名声。秀宁,我知道你在意这些,但乱世之中,活下去比名声重要。南阳跟了我,总比哪被人拿去当政治筹码强。”
李秀宁不再话。
她知道,这个男人认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七月来临,气渐热。
王玄应在洛阳勉强站稳脚跟,但李渊、窦建德虎视眈眈。
杨大毛的盐铁专卖权开始行使,第一批盐从幽州运往洛阳,换回大量钱粮。
开花弹的试验终于有了突破——石头和张铁锤捣鼓出一种延时引信,能让炮弹在落地后爆炸。
虽然成功率只有三成,但已经是重大进展。
暗卫“夜不收”已初步成型,赵无咎送来第一份监察报告:
五郡之内,有七名官吏与长安有暗中往来,三名与洛阳勾结,两名收受窦建德贿赂。
杨大毛没急着动手,只是让赵无咎继续收集证据。
七月初七。
赵无咎匆匆来到书房,神色凝重。
“王爷,紧急军情。”
赵无咎低声道:
“长安密报,李渊派使者去乐寿,与窦建德密谈。具体内容不详,但……似乎与窦骁公子有关。”
杨大毛眼神一冷:
“窦骁?李渊想干什么?”
“还不清楚。但暗卫已派人紧盯,一有消息立刻回报。”
杨大毛沉默片刻,道:
“给窦线娘传信,让她心。再派人暗中保护窦骁——加一倍人手。”
“是。”
窦骁……那个两岁的孩子,是他儿子。李渊若真想对孩子下手,那就是触碰了他的底线。
窗外月光如水。
杨大毛眼中寒光闪烁。
“李渊……你最好别动歪心思。否则,老子让你李家,绝后。”
狠话在书房内回荡。
赵无咎无声退下,去布置最严密的保护。
杨大毛推开窗,试图驱散心头的躁郁。
夏夜的暖风吹入,他却莫名感到一丝仿佛从长安深处渗来的、针对幼儿的冰凉恶意。
乐寿,窦骁。
这个名字,此刻成了他心头一根绷紧的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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