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之滨，三十座新式盐灶如钢铁巨兽匍匐在地，滚滚白烟直冲云霄，空气中弥漫着咸涩的海风与灼热的气息。市舶司使季劼站在最高的望台上，精瘦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掌控全局的笑意。
三个月前，这里还只是零星散布的土灶，产出的盐粒又黑又苦。如今，这里已是连绵半里的官营盐场，每一口盐灶都代表着欧越最新的制盐工艺。
“大人，新灶出盐了！”满头大汗的盐工兴奋地捧来一簸箕刚出锅的新盐。
季劼拈起一撮，只见盐粒晶莹剔白，在阳光下闪烁着碎钻般的光芒。与先前黄中带黑、夹杂沙砾的旧盐相比，简直判若云泥。
“好！”季劼眼中精光闪动，“传令各灶，按新法加紧生产。每灶日产量不得低于一百斤，违者重罚！”
这新式盐灶是他翻遍古籍，又请教了工院大匠后改良的成果。灶膛更深，火道迂回，热能利用率提升数倍；煮盐用的特制薄铁锅，传热极快；更关键的是，他在沿海高处圈出三千亩盐田，引入海水，利用日晒风吹先得粗盐，再入锅精炼。这一套组合拳下来，效率提升了整整五倍！
“报——！”一名吏快步上前，声音激动得发颤，“司使大人，昨日共得盐三千六百斤，比三日前又增三成！”
季劼微微颔首，心中已开始盘算。按这个速度，月产十万斤不在话下。他转身对随行的田穰道：“田司农，你看这盐可能入国库否？”
田穰抓起一把盐，任其从指缝流下，又拈起几粒放入口中品尝，眼中露出惊骇之色：“咸纯味正，毫无涩苦！这、这比齐国的青盐还要纯净！季司使，有此良盐，国库岁入当增五成！”
两人相视而笑。这盐不仅产量暴增，品质更是冠绝当世。那些泛黄发苦的旧盐，只能低价卖给贫苦百姓；而这般雪白纯净的新盐，足以让各国贵族趋之若鹜。
当第一批新盐灾“欧越时时，果然引起了轰动。
“这是盐？莫不是上的碎星吧？”一个走南闯北的齐国商人抓起一把，难以置信地惊呼。
“色泽如雪，颗粒均匀，这等极品，便是临淄也难得一见啊！”另一个魏国大商贾爱不释手。
猗顿安插在市场的管事适时开口：“此乃我欧越秘制的‘琉璃盐’，每日限量供应，价高者得。”
话音未落，商人们便疯狂竞价。原本每斤只值三十钱的粗盐，这琉璃盐竟被炒到了三百钱，仍供不应求。
猗顿的密探很快将市场反应报了上来。这位掌控着欧越地下网络的司直大缺即调整策略，将琉璃盐分为三等：最上等的用琉璃瓶精心包装，通过秘密渠道运往齐、魏贵族府邸，一斤售价高达一千钱；中等的供应两国大商贾；下等的才在欧越市公开售卖，即便如此，也比以往的盐好上太多。
一个月后，田穰捧着账本的手都在发抖。
“王上，仅琉璃盐一项，上月净利就达八千金！这、这已经超过去年全年的盐利总收入！”
欧阳蹄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赞许：“季劼、猗顿，功不可没。传令：赏季劼千金，猗顿五百金，盐场工匠各赏三月俸禄！”
有了这笔意外之财，欧阳蹄立即下令：玄甲卫的军饷加倍，工院的拨款增加一倍，连学宫士子的膳食标准都提了三级。整个欧越国仿佛被注入了蓬勃活力，各处都呈现出欣欣向荣之势。
然而巨大利益的诱惑下，暗流也开始涌动。
这夜子时，盐场东南角的礁石区，两个黑影悄然碰头。
“秘方带来了吗？”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问道。
另一个身影从怀中取出一卷油布包裹的帛书：“这是新式盐灶的构造图，还有晒盐法的要诀。好的三千金呢？”
“急什么，先验货。”
就在两人交接的刹那，四周突然火把通明！
“好大的胆子！”猗顿从暗处缓步走出，身后跟着一队黑衣护卫，“司徒大人府上的二管家，竟做起这等吃里扒外的勾当？”
那卖秘方的吓得瘫软在地，而买方则猛地掷出一枚烟雾弹，趁机欲逃。
“想走？”猗顿袖中飞出三道银光，那人惨叫一声，乒在地，双腿膝盖已各钉入一枚透骨针。
“押下去，好好伺候。”猗顿面无表情，“看看是哪家这么迫不及待想要找死。”
三日后，猗顿呈上一份密报。欧阳蹄看完后，眼神渐冷。
“果然是诸稽羊的人。看来上次让他自返山阴，是太仁慈了。”
“不止如此。”猗顿低声道，“那买秘方的，表面是齐国海商，实则是楚国上将军昭阳派来的细作。他们答应事成后，助诸稽羊重掌大权，裂土封侯。”
欧阳蹄指尖轻叩龙案，发出规律的声响，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
“既然他们这么喜欢盐...”他忽然笑了，那笑容冰冷刺骨，“传令：即日起，盐场所有工匠及家眷迁入新建的盐工坊区，派重兵把守，无令不得外出。泄密者，凌迟处死，诛三族。”
“那诸稽羊...”
“先留着。”欧阳蹄目光深邃如海，“寡裙要看看，还有哪些牛鬼蛇神会跳出来。”
就在盐场风波渐息之时，又一个惊饶消息传来：有渔民在东海三百里外，发现了一座无群，岛上竟有然形成的雪色盐山，盐质堪比琉璃盐，取之不尽！
欧阳蹄立即召见舟师统领舟侨：“你亲自率领十艘战船，带五百精兵前去查探。若属实...”他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这东海，该换个主人了。”
第117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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